第二十三章 答案

爲期兩個月的暑假過得特別漫長。秋佩本想早點回來,無奈要給隔壁鄰居家的孩子輔導功課,那家人經常照顧媽媽店裡的生意,這個人情不得不還。

終於熬到開學,秋佩匆匆返校。剛到宿舍,就接到鬱先生的電話。

“秋佩,回學校了嗎?”

“恩,今天剛回來。”

“一起吃個飯吧。傍晚五點,我來接你,校門口見。”鬱知林掛了電話。

這鬱家的人,怎麼都喜歡自作主張?

秋佩又想到了鬱文。他如今已在千里之外的英國了吧,不知道一切是否安好。

已是飯點,秋佩想着心事走出宿舍,腳步卻不由自主地來到了北街西餐廳。

踏進店內,一切如舊。

鬱文說答案就在這裡,這答案到底是什麼?

一位服務員見秋佩站在門口,忙過來熱情地招呼:“小姐您好,請問幾位?”

“哦,我不是來用餐的。那個,請問您是否見過這個人?”秋佩拿出手機,翻出一張學社的合照。按照盛雄的說法,鬱文應該也是這家店的常客。以他的長相應該能讓服務員小姐過目不忘吧。

果然,服務員小姐興奮地說道:“啊,這個帥哥我有印象。他來過幾次,但每次都只點一杯飲料。我問他是不是對我們家的西餐不滿意,他說他是來等人的。”

秋佩微微一愣。“他還說過什麼嗎?”

“哦,他還說過,特別喜歡我們家的無線密碼。”

“密碼是什麼?”

“菜單首頁上有。”

秋佩連忙拿起前臺上的菜單,只見扉頁上寫着:

“賬號:Yesterday You Said 密碼:Love You”

Love You。

原來,假面舞會那晚,鬱文欲言又止的,是這句,Love You。

那天下課,鬱文想說的,也是這句,Love You。

那天電話裡,鬱文沒說出口的,還是這句,Love You。

秋佩的心好像被人刺了一劍,鮮血汩汩地流着。

從西餐廳走出,秋佩感到一陣暈眩。

自己其實是知道答案的,爲什麼不能勇敢面對。是因爲,害怕失去嗎?得到月亮的星星,一旦失去月亮,結局只能是毀滅。

秋佩意識到,原來自己是如此懦弱。

傍晚,鬱知林如約前來,秋佩本想回絕共進晚餐的請求,但車門打開時,先跳下車來的是欣怡。

“姐姐,我很想你。”欣怡羞澀地說,明亮的眼睛撲閃撲閃的。

“我也想你。”秋佩抱了抱欣怡。

“爸爸,快過來。”欣怡揮手叫着。

“秋佩。”鬱知林溫柔地看了眼秋佩,“終於又能見到你了。”

秋佩有點手足無措。

“我們走吧。”三個人上了車。來到市中心一家高檔的西餐廳。

餐廳的環境很高雅,食物也相當可口,遠非北街那家西餐廳可以比擬。但不知道爲什麼,秋佩卻更懷念那一家店。在這裡,總覺得一切都與自己格格不入。

“秋佩,你好像有心事。”鬱先生邊切牛排邊說道。

“沒什麼,只是剛回來,有點不習慣。”秋佩埋頭吃着。

整個晚上,鬱先生都尋找話題和秋佩聊天,但秋佩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着。用完餐後,鬱先生吩咐司機先送欣怡回去。然後帶着秋佩在沿江大道上散步。

“秋佩,我覺得,你在疏遠我。”鬱先生的臉色有些憂傷。

“鬱先生...”

“是因爲鬱文嗎?”

秋佩不語。

“你知道鬱文爲什麼出國嗎?”鬱知林問。

“不是因爲學院的交流項目嗎?”鬱文明明是這麼說的。

“據我所知,趙麗笙也參加了。”鬱知林提點到。不愧是商場老手,雖然點到爲止,卻見血封喉。

所以,鬱文出國是爲了趙麗笙?那鬱文爲什麼說,可以爲了自己留下來?還是說,那天其實是一場抉擇,秋佩沒有挽留他,所以他就理所當然地選擇了趙麗笙...

秋佩不敢再想下去,心中已如灌鉛般沉重。

“秋佩。”鬱知林牽起秋佩的手,“我很擔心你。”

秋佩用力地抽出手,沒做思考,只是平靜地說道:“鬱先生,我們到此爲止吧。”

“秋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之前我們不是好好的嗎?”鬱先生的神色有點慌張。

“鬱先生,對不起。一直以來,我都沒弄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以爲,我對您有情。但是,我現在才明白,那只是因爲您讓我感受到了兒時不曾感受過的父愛。對不起,讓您誤會了。”夏末晚風吹拂,秋佩從沒像此刻一樣清醒過。

“秋佩,不但是我,欣怡也很喜歡你。你忍心讓她難過嗎?”鬱知林拿出了殺手鐗。

“鬱先生,我並不傻。您沒必要教欣怡說那些話,來留住我。”秋佩認真地看着鬱知林。

的確是個聰慧的女生。鬱先生輕嘆了一口,道:“我不會勉強你,你想見我,或者見欣怡的時候,隨時可以聯繫我。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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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鬱先生,謝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秋佩說完,轉身離去。

一路上,秋佩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心裡面好像卸下了一個大包袱。原來坦誠面對自己的心意,是這麼暢快淋漓。即便現在的自己,一無所有。

秋佩想到一冰說過的話,愛情需要勇氣。從現在開始,秋佩打算勇敢地去愛一場。

只是那日鬱文說過,他們之間,到此爲止。現如今,在遙遠的大不列顛,又有美人爲伴。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忘了自己吧。秋佩苦笑。人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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