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爲德拿着當期報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三人互相對着傻笑,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一隻腳在門檻裡,一隻腳抖抖索索地不敢跨進來。
蘇一一擡頭看到他那副像見了鬼似的模樣,頓時笑得捧住了肚子:“哎喲,爲德,你怎麼那樣一副傻樣子?”
尤爲德這才恢復正常,揚了揚手裡的報表:“申先生已經說了吧?我們這個月的利潤,足有三十八萬兩白銀,這還只是我們南陳一地的。”
“嗯嗯,一個月三十八萬,再加上大周的,彙總過來沒有?”蘇一一精神一振。
“還沒有,不過只要沒有發生意外,大週五間分店的總利潤,應該在八十萬兩以上,有可能突破一百萬兩。”
蘇一一兩眼放光:“趕緊的,把咱們南陳的分店給開出來。先計劃四間吧,一兩個月的利潤,就足夠投入的支出了。”
“對。”申波亭笑着點頭,“足夠了。炳乾,把我們做好的計劃給小姐看吧,她一回來,咱們就忙着暢想珊瑚的利潤,還沒來得及告訴小姐呢”
“好的。”樑炳乾打開櫃子,拿出了一份厚厚的宣紙,上面全是用鉛筆寫的蠅頭小字,倒和自己的可行性報告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來,這兩人的學習能力,還是不錯的。
蘇一一看得很快,只是在某些數字頁面停留了一會兒,手指在桌面上劃來劃去:“不錯,這個投資回收期已經相當快了。”
“你算什麼?”申波亭有點心癢難耐,蘇一一告訴他的那幾個計算存貨回收率、應收賬款回收率的公式非常好用,“是不是又有什麼新的公式?”
“是啊,我這是在計算投資回收期的。這個就比較複雜了,有時間我好好給您說說,咱們以後要開新店,都計算一下。”
“行。”申波亭興奮地點頭,看向蘇一一的目光,簡直充滿了膜拜。
他還不知道,蘇一一給他的這些公式,是從西方會計學裡引進的財務管理方面的評價指標,在現代運用得十分廣泛。
“爲德,你也來提提建議和意見,畢竟以後南陳這一攤,全得由你負責。而且你主持南陳快一年了,對南陳這裡也熟,最有發言權了。”蘇一一對着尤爲德招了招手,自己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讓他坐到自己的身側。
這個位置,一般只有一一製藥幾個元老,纔有資格坐。頓時,心裡激情澎湃,坐下來以後,好一會兒也沒有能進入狀況。
“爲德你來說說,花落郡、東海郡這兩處是南陳最繁華的城市,咱們的分店是一定要開過去的。南望郡是南陳南部比較大的郡,我想這個郡也得設立一個分店,對我們的銷售佈局,應該有好處。最後一間……分嶺郡的大陳魁根基很深,我建議暫避其鋒。”
尤爲德哪敢反駁蘇一一的決議,自然點頭如儀。
蘇一一笑道:“叫你來說,就是因爲我對南陳的情況不如你熟悉。如果我說什麼,你都不提出一點異議的話,我乾綱獨斷就行了。”
樑炳乾溫和地笑道:“爲德,你有什麼想法,就說說看吧。我們這些人中間,你在南陳的時間最長,而且一一製藥在你的決策下,發展得十分理想。”
尤爲德這才戰戰兢兢地開了口:“如果依小的來看,正因爲大陳魁在那裡根基深,所以咱們才一定要在那裡設個點。當然,可能我們的銷售情況不會太理想,甚至有可能連續幾個月都無法贏利。但是,我們要做的,只是在大陳魁的心臟部位,插上了把匕首,讓人們知道,分嶺郡也有一一製藥,哪怕真不賺錢,但是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就會有這樣一個概念,咱們一一製藥,不比大陳魁差”
蘇一一沉吟片刻,看了一眼樑炳乾:“炳乾哥哥,你覺得呢?”
尤爲德偷眼看她的臉色,頓時沒了底氣,急忙道:“小姐,這也是小的胡亂說的,當不得真。”
“我覺得你的提議很好,咱們在分嶺郡的這個分店,精神意義,更甚於物質的。”蘇一一好笑地看着尤爲德誠惶誠恐的模樣,“剛提了一個絕好的建議,這會兒又變得膽小如鼠起來了?放心吧,我不會給你小鞋兒穿。”
樑炳乾失笑:“還不是看你難得嚴肅的臉,才嚇成這樣麼?”
“淺嗔薄怒,也是風情。”蘇一一白了他一眼,“炳乾哥哥,你覺得爲德的提議怎麼樣?”
“確實有道理。不過,我並不認爲設在分嶺郡,我們的一一製藥就賺不了錢了。不錯,我們在分嶺郡沒有根基,而且大陳魁的影響相當大。我們可以經營部分和他們相似的商品,但是價格略低一成。而對於大陳魁不經營的部分,我們可以適當提高售價。這樣一來……我們也能夠賺錢的。”
蘇一一喜道:“對,我們不能示弱。”
“不過……”樑炳乾又皺了皺眉,“這樣一來,恐怕會引起大陳魁的反擊。畢竟,我們的這種行爲,類同於挑釁。”
“反擊早晚都會來的,我們避無可避。不過,我們在南陳的根基還是稍嫌薄弱,分店是要開,但不必和他們打一場價格戰。暫時就和他們持平,主要精力,可以放在我們的特色項目上。比如一一女兒國的成衣和首飾,這是最容易打開局面的。”
“好,那就這麼定了。”樑炳乾點了點頭,“還有,我們的玻璃製品,受到了南陳上層階級的歡迎,供不應求。但是產量只有這麼一點,是不是擴大生產?”
蘇一一想了想:“不用,我們還是維持這樣的產量。暫時我們只有少量玻璃製品流入大周,其餘的維持南陳的銷售。如果我們生產投入過大,很容易會在市場上出現相對過剩的現象。到時候,我們就會被迫降低售價,影響總體利潤,對長遠發展,也極爲不利。我們追求的,應該是利益最大化。”
“好,那我們就維持現狀,由得他們望眼欲穿。”樑炳乾笑道。
“不過,如果別的商號也發現了玻璃製造的技術,我們就可以加大生產了。”
“我看暫時不會有人能生產得出來,畢竟不是誰都有小姐這樣的智慧。”申波亭笑眯眯地捧了一下蘇一一。
“那倒不一定,我也是從古書上看來的。別忘了,最後試製成功,可還是魏先生的功勞。天底人能人異士數不勝數,我們只是領先一步,把鉅額的利潤先裝進了口袋。就像是燒粥的時候,咱們把最上面的那一層脂撇出來,剩下的湯湯水水,再由大家均分好了。”
“小姐的比喻還真是形象,我們吃完了肉,把肉骨頭剩給大家好了。”申波亭大笑,算盤撥得震天響。也許他根本就不在計算什麼,只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爲。
蘇一一苦着臉:“難怪銀淵看到你就繞着道兒走,這算盤珠子的聲音,也未免太大了點兒吧?申先生,你當它們是天籟之間,可我們卻覺得心煩意亂啊”
申波亭唉聲嘆氣:“你們怎麼不能領會這算盤的魅力呢?多好聽的聲音啊,要是有人在我身邊打算盤,我一定睡得特別熟。”
“你是怪人。”蘇一一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道不同不相爲謀,申波亭再次打起算盤來的時候,蘇一一和樑炳乾先後落荒而逃,連尤爲德也不惜冒着得罪總賬房的險,迅速地逃離。
“申先生真是……”樑炳乾苦笑,“不過,能對一件事達到這樣癡迷的程度,總是一種值得人尊敬的行爲。”
蘇一一點頭同意:“話是這麼說,但荼毒了我們的耳朵。看,爲德也逃出來了。”
尤爲德走到近前,和兩人恭敬地打了一個招呼。
“南陳的規模會越來越大,不僅是珊瑚,炳乾哥哥會留在這裡,主持新店的開張。不過,他主要的任務不是這個,所以精力也不會投入很多。爲德,主要還是由你來主持。”
“小姐放心,小的一定好好幹。”尤爲德感恩戴德地回答。蘇一一接受了他的建議,令他的精神始終處於高亢狀態。
“我當然知道,因爲你也是小老闆了嘛當夥計和當老闆的感覺,可不一樣哦。”蘇一一笑着誘惑。
樑炳乾看着尤爲德侷促的樣子笑道:“依依是個最隨和不過的人,你怎麼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跟別人打交道的時候,可不這樣”
“是,小的看見小姐鳳姿,總有一種膜拜的衝動,自然要戰戰兢兢。”尤爲德賠笑。
“你還真能說……”蘇一一哭笑不得,“以後帶你去皇宮裡開開眼界,那裡面才真叫是環肥燕瘦,傾國傾城呢”
“她們的美,是虛有其表。”樑炳乾不屑地哼了一聲。
蘇一一哈哈大笑:“多謝你們兩個把我誇到天上去,從突蘭回來以後,簡直是萬事順利。爲德,你忙去吧,我和炳乾哥哥還要再坐一會兒。”
尤爲德答應着去了,樑炳乾笑道:“去亭子裡?”
“好啊”蘇一一欣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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