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良久才被接聽,顧子涵淡淡的聲音響在手機那端:“喂?什麼事?”
“小叔,是我。”
“安然?”顧子涵的聲音瞬間變得有幾分驚訝,“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抿了抿脣,沉聲問:“你不是說想到了一個可以幫我逃跑的辦法麼?那個辦法是什麼?”
電話那端靜默了許久,顧子涵的聲音再次傳來,透着一股疑惑:“發生什麼事了?你昨天不是還……”
“我忽然改變主意了。”我慌忙截斷顧子涵的話,關於今天發生的一切,我真的一個字都不想多說,每多說一個字,我都會感覺我的心被狠狠的剮了一刀,又疼又冷。
靜默半響,我語氣堅定的道:“小叔,爲了我自己和孩子,我還是決定離開這裡,你看……你方便幫我麼?”
“這有什麼好方便不方便的,只要你想離開,我隨時都可以幫你。”顧子涵沉聲道,“不過,你先等等,具體怎麼做,我會讓白羽跟你說清楚。”
“好,謝謝。”
“不用謝,我到底還是希望你和你腹中的孩子都好好的。”
聽到這一句,我的心頭頓時一陣酸澀,我深吸了一口氣,哽咽道:“小叔,這次離開後,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
這個‘他’,顧子涵自然知道指的是誰,只聽他滿含疑惑的問:“你們……”
“我們徹底完了,永遠都不會再有以後。”說完,我極力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勉強的笑道,“小叔,希望這次逃跑計劃能夠成功,我先掛了……謝謝你。”
說完我便掛了電話,心裡難受得厲害。
顧北辰,這次我若是能夠成功逃跑,那麼我們這輩子將真的不會再次相見。
就當你我曾經的相遇只是一個錯誤,一個美好卻又夾雜着無限苦痛和酸澀的錯誤。
白羽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良久,問:“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麼?”
我將手機還給她,沉聲道:“決定好了,今天發生的一切你也都看見了,我不會再相信顧北辰,他根本就不可能放過我的孩子。”
白羽凝眉看了我半響,忽然問:“這不是他的孩子麼?他爲什麼會這麼絕情,還是說……他懷疑這個孩子不是他的?”
我狠狠的蹙了蹙眉,下意識的看向她。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她這話問得有些怪異。
許是見我看向她,她慌忙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很奇怪,這明明也是他自己的孩子,他怎麼好像一點也不心疼這個孩子?”
“呵!”我諷刺的笑了一聲,道,“因爲懷這個孩子的人並不是他所愛的人,如果換做是韓詩妍懷了他的孩子,你看他會不會在乎。”
“是這樣麼?”白羽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轉眸看向窗外,喃喃道:“顧北辰對自己不愛的人向來心狠,能爲他生孩子的女人千千萬萬,他不會在乎我,更加不會在乎這個孩子,你明白麼?”
“或許是這樣吧,只是我還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我下意識的看向她,卻只見她搖搖頭,淡淡的道:“沒什麼。”
此時此刻的白羽仍舊有些奇怪,像是在懷疑什麼,但是此刻的我終究沒有深想下去。
因爲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白羽到最後也會欺騙我,也會傷害我。
白羽又陪了我一會,順便給我分析了一下顧子涵的計劃,直到天黑了,她纔回去。
離開的時候,她只對我說了一句話。
她說:“我也希望你能夠成功逃離這裡,永遠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她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他。
當時我沒有多想,只覺得她所說的‘他們’指的應該是這些讓我困惑和傷感的人物,比如顧北辰和韓詩妍。
可直到後來,當我再次回想起白羽說的這句話,我才明白,他們所指的並非顧北辰和韓詩妍,而是顧北辰和顧子涵。
*****
晚上,我一直在回想着白羽跟我說的計劃。
她說顧子涵所想的計劃是讓我在快要生產的前一段時間,故意裝成一副要生的模樣,並且一定是要在顧北辰並不在這裡的時候實行,這樣,因爲情況危急,時間緊迫,即便傭人們通知顧北辰我要生了,顧北辰也來不及過來,而且他也只能讓保鏢送我去醫院,這樣的話,顧子涵的人就可以在途中將我救我。
等顧北辰找過來的時候,顧子涵已經送我離開了。
這個計劃聽起來雖然簡單,但是時間卻要控制好,而且要生的模樣也要裝得惟妙惟肖,不然顧北辰會懷疑。
只是,這個要生的模樣,我到底要裝成什麼樣,生性多疑的顧北辰纔不會懷疑?
我靜靜的看着漆黑的窗外,良久,脣角緩緩的掀起。
對了,可以利用韓詩妍。
看來到時候還得請韓詩妍過來陪我演一場戲了。
呵,往常都是她自導自演着那些噁心的戲碼,這次終於輪到我了。
在腦海中演練着要離開的計劃,我的心中竟然特別的暢快。
原來當一件事情徹底想通後,便也不再迷惑,不再彷徨。
雖然心底會有點點不捨,然而一想到那個男人的冷酷無情,那些不捨也就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全都是冰冷的決絕。
對於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我也沒有必要再去眷戀,再去不捨,不是麼?
窗戶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有夜風緩緩吹進來,清爽宜人。
我躺在搖椅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睡夢中,好似有人在摩挲我的臉,動作溫柔至極。
清醒的時候,我告誡着自己,再也不要去貪念那個男人假作的溫柔。
可在睡夢中,我還是不由自主的去貪念,去感受。
我將臉側了側,想更加貼近那隻溫柔的手,卻一瞬間蹭到了被顧北辰打腫的那半邊臉,頓時疼得我狠狠的蹙了蹙眉。
緩緩的睜開眼睛,昏黃的燈光下,我看見一雙黑沉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是顧北辰。
我蹙眉,滿臉困惑的盯着他。
現在是晚上吧,這個時間點他似乎從來都不會過來。
還是說,蹲在我面前的男人只是我夢中的一個幻影。
我跟他對視了良久,他忽然擡起手,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的撫着我微微紅腫的臉頰,低聲問:“還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