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車前就站着一個人,一個瘦弱的男人,那男人臉色蒼白,在車燈的照耀下,跟幽靈似的。
我狠狠的蹙眉,這男人真的是顧子涵的人?怎麼就只有他一個?還是說,這男人只是一個迷路的旅行者。
我下意識的看向白羽,白羽也盯着車窗外,臉色倒是顯得有幾分平靜。
見她臉色平靜,我的心稍稍的安定了幾分。
或許,這是他們想的一個計謀也說不定。
“喂,你找死啊,快讓開,我們正在趕路。”
那男人扶着車身走到前車門旁,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
許是趕時間,駕駛座上的保鏢也沒多猶豫,慌忙搖下車窗,不耐煩的問:“幹什麼,都說了,我們趕……呃……“
那保鏢還沒說完,頓時沒聲響了。
另外一個保鏢頓時驚呼:“喂,你……”
他剛開口,也瞬間沒了聲響。
我疑惑的看去,只見剛剛那個男人手裡拿着一把槍,不過那把槍倒像是玩具槍,裡面上的好像也不是子彈。
似是看出我的疑惑,白羽衝我道:“這不是真槍,裡面上的是麻醉藥,因爲只是爲了幫你逃跑,所以也沒必要弄出人命。“
“嗯嗯。”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我自然也是不想有任何的傷亡。
白羽又衝我道:“走吧安然,我們趕緊下車,顧子涵的人會接應我們。”
她說着,慌忙扶着我下車。
剛下車,我就看見剛剛那個男人將駕駛座上的保鏢給拖到了後車座上,緊接着自己坐到了駕駛座上,很快車子又發動起來。
白羽將我拉到一旁的樹叢裡躲了起來,沒一會,我便看見幾束車燈打來,緊接着便是一直跟在我們身後的那兩輛車。
看到這裡,我瞬間明白過來。
原來那個瘦弱男人自己把車開走,是爲了不讓後面那兩輛車懷疑,怪不得之前,白羽一個勁的催那個保鏢快點,以徹底拉開這輛車與那兩輛車的距離,原來是爲了這個目的。
這樣一來,恐怕到了醫院門口,他們都不知道我並不在那輛車裡。
待那幾輛車徹底消失在夜色中後,周圍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山間的夜晚特別的黑,伸手不見五指。
我捧着肚子一動也不敢動,只衝白羽着急的道:“顧子涵的人呢,我們快離開這裡吧,不然等顧北辰發現不對勁又找回來時,那可就麻煩了。”
然而半響都沒聽到白羽的回答,我的心裡不禁慌了慌,急忙伸手在身旁摸索。
摸索到她的手臂時,我的心底稍稍安定了些,衝她道:“白羽,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白羽還是沒做聲,我疑惑的凝了凝眉,又喊了她一聲:“白羽?”
“我在,不用擔心。”白羽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將手機的照明功能打開,那燈光剛好照到了她的臉上,嚇了我一跳。
白羽忽然衝我咧嘴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她雖是這麼說着,卻並沒有將手機拿開,那燈光照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的臉跟死人一樣蒼白,尤其的嚇人,更何況這裡又是荒無人煙的山間,我心裡不免有些胡思亂想,後背也隱隱感覺涼颼颼。
我慌忙奪過她的手機,沉聲道:“好了不要玩了,怪嚇人的。”
白羽又笑了笑,沒說話,而她這反常的舉動讓我心裡毛毛的。
正胡思亂想着,手裡的手機忽然響起,嚇得我差點把手機給扔了。
白羽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哼笑道:“是顧先生打來的,他倒是很着急你呢。”
我抿了抿脣,沒接也沒掛。
雖然有手機音樂活躍着這山間陰涼的氣憤,但還是總感覺這音樂在這寂靜的場合聽起來特別的突兀。
我衝她着急的問:“白羽,這樣下去,顧北辰肯定起了疑心,我們快走吧。”
“還是等等吧,你難不成想就這麼走着下山,我是無所謂,但你挺着這麼大的肚子,恐怕還是有些艱難吧。”
我微微擰眉:“白羽,你怎麼了?”
爲什麼我感覺白羽此刻真的有些怪怪的,像被另一個人附了身一樣,跟剛剛在車裡的那個她完全不一樣。
白羽忽然又神色如常的笑了笑:“我沒怎麼啊,我只是想說……待會會有人來接我們。”
“是顧子涵嗎?”
白羽莫名一笑:“……是吧,畢竟他這麼擔心你。”
“白羽你……”
她那話怎麼聽都感覺含着一股說不清的味,我正準備解釋一下,兩束車燈忽然又打來。
我心底一驚,慌忙關了手機的燈光,然後拉着白羽小心翼翼的躲到樹叢裡,心裡祈禱着出現在這裡的不要是顧北辰。
沒一會,車輪輾軋的聲音漸漸飄近。
我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的山道,心裡緊繃到了極點。
而就在我渾身緊繃的時候,握在手裡的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
我嚇得慌忙去關機,關機的瞬間,我看到屏幕上跳躍的是顧北辰的名字。
這下好了,顧北辰一定會起疑心的。
心中嘆了口氣,我擡眸朝着前方看去,這一看又是嚇了一跳,只是駛來的那輛車忽然停了下來,距離我跟白羽不過才兩米遠。
我下意識的去抓白羽的手臂,聲音緊繃得發顫:“糟了,還是被發現了。”
白羽卻好似半點都不着急,她撥開我的手,淡笑道:“怕什麼,是來接我們的人。”
接我們的人?
隨着她話音落下,我便看見一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雖然車燈打在前方,以至於那人的模樣看得不太清楚,但從身形上看,那個人確實不是顧北辰,但也不是顧子涵。
白羽拉着我往外面走,見我有幾分遲疑,不禁衝我笑道:“別怕,他是顧子涵派來接我們的。”
“真的是顧子涵派來的?”
面對我的質疑,白羽忽然停了下來,她轉頭看向我,晦暗的光線下,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聽得出她語氣裡的不悅:“你想說什麼?”
我沉了沉眸,低聲道:“不是,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我很奇怪,顧子涵他怎麼沒來,而且他怎麼可能只派這麼幾個人過來救我們,這根本就不像是他的作風。”
“呵!”白羽忽然輕笑了一聲,淡淡的問,“那你究竟在懷疑什麼?懷疑我想對你使壞?”
“當然不是。”我下意識的反駁了一句,半響,拉着她的手沉聲道,“一直以來,你都在幫我,我又怎麼會懷疑你,我只是感覺有些奇怪而已。”
“我知道,你現在大着肚子,心裡難免會多疑,處事也都會小心翼翼……”白羽淡淡的笑道,“既然你這麼怕我對你做什麼,甚至懷疑這些人不是顧子涵派來的,那麼你可以給顧子涵打個電話問問,他雖然是很關心你,很在乎你,可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無法過來接應你也是正常的,但他也再三囑咐過我,一定要把你救出來,然而我如此盡心盡力,卻惹來你的懷疑,我真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白羽的話讓我心裡一陣難受,我知道我不該懷疑她什麼,可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感覺這整件事中都透着一股子奇怪。
“呵呵,既然你始終這麼懷疑,那麼你給顧子涵打個電話問問吧。”她說着,便將我剛剛關機了的手機奪了過去,開始開機。
剛開機,一陣悅耳的手機忽然響起。
手機屏幕的照射下,她的臉上快速的閃過一抹異樣。
我的心莫名的顫動了一下,下意識的問:“是誰打來的?顧北辰?”
“呵,是顧子涵。”白羽說着,忽然將手機遞給我,“你不是剛好像找他問一問麼,這會正好,你接吧。”
我看了看那響個不停的手機,又看了看白羽那透着不悅和幽怨的臉色,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接啊,你不是在懷疑我麼,這會正好問問他,反正你現在也只信任他,他也只在乎你,不是麼?”
“白羽……”
“接啊。”白羽始終笑着,但手機燈光的照射下,她的臉色卻透着一股清冷。
我知道,不被人信任的滋味很不好受,回想這麼多天,白羽除了說話和神情有些奇怪之外,也確實沒有做傷害我的事情,如果說白羽真的是在盡心盡力的救我,那麼我這麼懷疑她的確很不應該。
抿了抿脣,我衝她低聲道:“這電話……還是你接吧。”
白羽定定的看了我半響,驟然輕笑道:“這可是你自己不接不問的,到時候可別又懷疑我。”
“不會的。”我下意識的應了一句。
白羽也沒再說什麼,而是接聽的電話。
不知道顧子涵跟她說了什麼,只聽她衝着手機道:“一切都很順利,你不用擔心。”
“……”
“她很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聽到這一句,再想起我剛剛對她的懷疑,我的心裡越發的閃過一抹愧疚。
“……”
“嗯,我們現在就過去,很快就能到了,你先幫她準備好船票,出了這座城市就好了。”
船票?難道顧子涵接連準備將我送出這座城市?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跟上次一樣夜長夢多。
白羽跟顧子涵又說了幾句,這纔怪了電話。
我不好意思的舔了舔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跟白羽說些什麼。
憋了好幾秒中,我終是忍不住衝她道:“剛剛……對不起。”
“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我也是受他所託,不然也不會這麼盡心盡力的救你。”白羽淡漠的道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
這時,剛剛從車上下來的那個男人衝我們道:“兩位快走吧。”
白羽衝他‘嗯’了一聲,又衝我道:“我們現在要下山去跟顧子涵匯合,你若信我,就跟上,若是不信我,那麼就在這裡等着顧北辰吧,反正等他趕去醫院發現不對勁,絕對又會到這裡來,到時候你便安安心心的跟他回去吧。”
白羽說完,便轉身往那輛車走去。
我沉了沉眸,慌忙跟了上去。
我知道白羽還在因爲我懷疑她的事情而生氣,可我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有時候,感覺也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它往往讓人無從解釋。
上了車,我才發現副駕駛座上還有一個男人。
我和白羽坐在後座上,剛坐好,車子便發動起來。
白羽衝開車的那個男人道:“稍稍開快點,別跟對方的人相遇了。”
“是,白醫生。”
我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良久,忍不住問白羽:“你現在這樣幫我逃走,等顧北辰發現了,可能會對你不利。”
“我也想過,但顧子涵承諾我了,說有他在,不會讓顧北辰動我。”白羽說得很無所謂。
可我卻還是有些擔心,顧北辰的冷酷和瘋狂或許只有我最清楚。
猶豫了半響,我衝她道:“等我逃走後,若顧北辰找你麻煩,那……你就告訴他,這一切的計劃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你也不知情,一切都跟你無關,是我自己拼了命也要逃走的。”
白羽沉默着沒有說話,我微微嘆了口氣,由衷的道:“白羽,謝謝你,我真的不該懷疑你,我向你道歉。”
白羽忽然扯脣笑了一下:“謝倒是不用謝,我也是爲了我自己。”
我看了她半響,終是沒再說什麼,而是將視線轉向窗外。
我知道,白羽大概不會原諒我了。
罷了,也無所謂了,反正要走了,以後或許也見不着了。
我只希望,這件事過後,顧北辰千萬不要找她的麻煩纔好。
許是太晚了,我坐在車上有些昏昏欲睡,而沒一會,我也確實睡着了。
這一覺我睡得很不安穩,各種稀奇古怪的噩夢都有,一會夢見怪物,一會夢見鬼,一會又夢見顧北辰在瘋狂的找我,一會又夢見白羽衝我笑,還夢見了顧子涵在某一處等我……
夢境的畫面跳躍得很快,以至於我對夢中的一切都記得不太清晰,但我總感覺心慌,總感覺我整個人在顛簸,肚子也隱隱作痛。
最後我終是被驚醒,入目的卻是一片漆黑,我不安的大叫了一聲,身旁忽然傳來白羽的輕笑:“怎麼,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