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小安的腰尾處有一塊拇指大小的紅色胎記,剛剛他自己給自己脫衣服,我沒看見,這會我給他擦洗身子,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本來人的身上長胎記都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都是正常的現象。
可讓我詫異的是,他身上的這個胎記竟跟念念身上的胎記一模一樣。
念念的腰尾處也有一個像這樣的紅色胎記。
我伸手摸了摸他那塊胎記,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小安和念念怎麼會這麼巧,都在這個地方長了一塊一模一樣的胎記,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關聯,還是說這胎記只是一個偶然?
正想着,小安忽然疑惑的喊我:“媽媽,你怎麼了?小安身上還沒擦乾呢。”
我瞬間回過神來,忙衝他抱歉的笑道:“對不起對不起……阿姨一時間想別的事情了。”
我再次看了一眼他腰尾處的那塊胎記,然後快速的擦乾他的身子,匆匆的將他抱到牀上去。
念念正坐在牀上玩洋娃娃,見我抱着小安出來,不禁悶悶的道:“小哥哥洗澡真慢,念念都快等得睡着了。”
“哼,你才慢。”小安哼了一聲,爬過去跟她一起玩。
想起小安身上的那塊胎記,我總覺得奇怪,半響,我將念念抱過來,又仔細的看了看她身上的那塊胎記。
這一看,真的可以確定他們身上的胎記真的是一模一樣的。
“媽媽,你怎麼了?”念念疑惑的盯着我。
我搖了搖頭,摸着她的腦袋道:“很晚了,睡吧,明天還要出去玩呢。”
小念念點了點頭,立馬乖巧的在我的懷裡躺好。
小安左右看了看,慌忙在我這邊躺好。
兩個孩子一下子就把我夾在了中間。
我好笑的摸了摸他們的腦袋,柔聲笑道:“睡吧。”
“嗯,媽媽晚安。”
“媽媽晚安。”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說着,便乖巧的閉上了眼睛。
我定定的盯着小安看了半響,心中仍舊感覺有些奇怪。
世界上怎麼總會有那麼巧的事情。
比如我夢見了兩個小孩子,一個叫‘辰哥哥’,一個叫‘安安’,可那兩個孩子卻跟顧北辰和莫思安沒有半點關係,而我也不是莫思安,卻又莫名的做着這些奇怪的夢。
再比如,念念和小安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他們的父親顧北辰的身上也沒有這樣一塊胎記,可他們卻偏偏那麼湊巧的都在一個地方長了一塊一模一樣的胎記。
有些事情真的巧合得太過詭異,總讓人不得不往一些匪夷所思的地方想。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孩子似乎都已經睡着了,兩邊都發出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
可我因爲那塊胎記,卻是怎麼也睡不着。
我幫兩個孩子掖好被子,準備強迫自己睡去時,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敲門聲不大,很輕,而就因爲夜裡很靜,而我又醒着,所以剛好能聽見。
怕吵醒兩個孩子,我沒敢應聲,只是靜悄悄的起身去開門。
隨着門被拉開,我一眼便看見了顧北辰。
他似乎正準備離開了,正側身對着我。
見我開了門,不由得朝我看來。
我微微的怔了怔,低聲問:“有什麼事嗎?”
顧北辰衝我輕輕的笑了笑:“這麼晚了,還沒睡?”
“你也沒睡啊。“我笑了一句。
顧北辰又往我房間裡看了看,低聲問:“小安睡着了嗎?”
“他跟念念都已經睡着了,而且兩個孩子都睡得很香,你要進去看看嗎?”我說着,微微側了側身子。
顧北辰搖了搖頭:“不了。”半響,他又略微抱歉的道,“我也沒想到小安會這個倔,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我不覺得麻煩,畢竟帶一個孩子是帶,帶兩個也是帶,更何況小安那麼可愛,我很喜歡他。”
顧北辰抿脣,他沉默了半響,忽然問我:“你困了嗎?”
“嗯?”我有些不解的盯着他。
他幽幽的笑道:“若是不困的話,那就陪我到院子裡去坐坐吧,正好我也睡不着。”
我遲疑了半響,點了點頭:“好。”
對於我深愛的人,我永遠也抗拒不了。
曾經的那些傷害卻也永遠是我們之間的鴻溝,我們暫且可以保持平靜平淡的關係,卻永遠也跨越不了那個鴻溝。
和那天晚上一樣,院子裡很靜,空氣也很清晰。
燈光朦朧下,整個天地間,彷彿就只有我跟他。
顧北辰坐到石桌前,衝我笑道:“坐吧。”
我抿脣坐下,衝他笑問:“你今天又失眠了?”
他淺淺一笑:“你也是啊。”說着,他給自己和我各倒了一杯酒,這酒還是他剛剛從樓上帶下來的。
他還帶了一點點心,似是想與我促膝長談的樣子。
“既然都失眠,那不放聊聊天吧。”顧北辰說着,端起酒杯朝我敬了一下。
我忙端起酒杯淺泯了一口,衝他問:“你還是因爲你記憶的事情失眠麼?”
顧北辰沉默了半響,盯着那半杯紅酒低聲道:“一睡着我就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我知道,那些夢可能有關我的過去,可我卻看不清夢裡的人和事,這讓我很困擾,也讓我難以入眠。”
“其實看淡一點就好了。”
“你不也在執着的找你的親生父母,甚至還跟鄒阿姨做了親子鑑定麼?”顧北辰盯着我,淺笑道,“其實我們每個人都一樣,明知道看開點對自己好,卻怎麼也看不開,這就是所謂的執着吧,每個人都有着執着的一面。”
提起跟鄒雪雲做親子鑑定這件事,我的心裡總不是滋味。
我又喝了一口酒,衝他自嘲的笑道:“關於親子鑑定這件事,你們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吧,甚至是有些不自量力吧?”
顧北辰定定的盯着我,良久都沒有回答。
他的臉色很平靜,我猜不透他的心裡是怎樣想我的,但是他此刻的這種沉默卻讓我些微有些難堪。
爲了掩飾心中的難過,我急促的端起酒杯,準備往嘴裡灌時,顧北辰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渾身一震,他的觸碰總能讓我平靜的心跳亂了節拍。
顧北辰深深的盯着我的眼睛,認真的道:“我從來都沒有那樣看你,我反而覺得是莫家的人有些欺人太甚。”
聽着顧北辰這句話,我的心裡頓時劃過一抹感動和溫暖。
瞧啊,即便是他這樣一句簡單的話都能讓我感動,讓我高興,讓我激動。
他在我心裡又是多麼具有影響力的一個存在。我這一生若是想忘記他,又怎會不是天方夜譚?
我深吸了一口氣,衝他笑道:“謝謝你維護我。”
顧北辰沉默了半響,又衝我道:“雖然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你只是一個陌生人,我們相處不深,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你的身上透着一股熟悉感讓我不斷的想跟你親近,我甚至是喜歡跟你說話,喜歡跟你待在一起的,看見小安跟你那麼好,我的心裡竟也是很高興的。”
他剛剛那句話就已經讓我有些激動了,此刻又說出這樣的話,我的心再一次狠狠的顫了一下。
極力的壓下心中的悸動,我縮了縮手,想將手抽回來,顧北辰卻握得很緊很緊。
我怔怔的盯着他:“顧北辰,你……”
顧北辰卻忽然站了起來,他繞過桌子,來到我這邊,沉沉的盯着我:“程安然,你老實告訴我,我們以前……到底相不相識,如果相識,那我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不相識。”幾乎想都沒有想,我下意識的道。
顧北辰微微眯了眯眸,我以前就知道,他這個舉動通常是生氣的徵兆,但他從來都不會很明顯的表現在臉上。
他緊緊的握着我的手,銳利的眼神彷彿要將我看穿。
“你不覺得你剛剛回答得太快了麼?快得好像是刻意的想要否認什麼一樣。”
我別開視線,沉聲道:“你想多了,我們以前真的不相識,我也沒有刻意的去否認什麼。”
“呵,是嗎?”顧北辰忽然冷笑了一聲,這跟他平時的寡淡但是有些不相符,他沉聲道,“那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說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頭看向他的眼睛。
朦朧的燈光下,他的眼神越發的深邃暗沉,讓人捉摸不透。
顧北辰又湊近了我幾分,我下意識的想要退開,他卻忽然伸手圈住我的腰,一把將我按進他的懷裡。
我心底一驚:“顧北辰!”
顧北辰擡起另一隻手,摩挲着我的臉,低聲問:“我們之前究竟認不認識,是不是我之前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所以你此刻纔會這般急切的逃離我,這般急切的否認我們認識。”
“沒有,你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們根本就不認識,只是不認識而已。”我急切的說着,推拒着他的胸膛開始掙扎。
他卻忽然捧住我的後腦勺,脣朝我的脣上壓來……
我心底狠狠一驚,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竟然會吻我,如今他記憶全失,已然絲毫不記得我,可他竟然還會吻我。
顧北辰,你究竟是想怎樣?
以前我看不透你,如今我更是看不透你。
他的脣還是像以前那樣溫熱柔軟,一旦觸碰,便讓人沉迷。
我的心狠狠的顫抖着,明知道這樣不對,明知道這種觸碰只會讓自己更加淪陷,可我卻可悲的對他的觸碰有了眷念。
時隔四年,我還是如此的不爭氣,還是如此的無力,如此的悲涼。
就在我狠下心想要推開他的時候,一股大力猛地將我一扯。
我被扯得急促的後退了幾步,一擡眸便看見莫思蓉正冷冷的盯着我,那張美豔的臉上盡是嫉妒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