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在夢裡彷彿演遍了我跟顧北辰所有的過往。
那些甜蜜的,酸楚的,開心的,悲傷的……情緒在夢裡一一褪盡,之後只餘下平靜。
有人似乎在喊我的名字。
低沉的嗓音,一聲接一聲:“安然,醒醒,安然……”
我終是費力的睜開眼睛,迷糊的視線中視線出現了一抹高大的身影,可我卻看不清他的模樣。
只感覺那抹身影好像……好像顧北辰。
可又怎麼會是顧北辰呢,雖然我渾身疼,頭也暈,可我的意識卻是清醒的。
顧北辰被那麼大的吊頂砸中,此刻正還在醫院裡。
“安然……”
那人又喊了我一聲,緊接着,我便感覺那人正在用一條溫熱的毛巾擦我的臉。
沒過一會,他又倒了一杯水給我喝。
“安然,感覺好些了麼?”
水喝完後,那人低聲問我。
我閉上眼睛凝了凝神,再睜開眼睛時,眼前的視線頓時變清晰了許多,頭也不似剛剛那般昏沉。
那人又走開了,不一會便又過來了,手裡好像還端着什麼熱氣騰騰的東西。
當他將那東西喂到我嘴裡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是粥。
他衝我低聲道:“你營養不良,再加上受了傷,所以導致身體很虛,吃點東西會好些。”
隨着他將那碗粥慢慢的餵給我喝下,我這才感覺自己的手有了些力氣,眼前的視線也越發的清晰。
緩緩的擡眸朝着他看去,迷糊的視線漸漸清明,那個男人的模樣也漸漸明朗。
當徹底看清他的模樣時,我的心底微微一驚:“真的是你?”
站在我牀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顧子涵。
我記得我暈過去的那一瞬間,隱約是記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顧子涵。
因爲當時意識正處在模糊的階段,而且顧子涵遠在千里之外,我根本就不敢相信就我的人真的是顧子涵。
顧子涵將碗放回桌上,坐過來衝我笑着問:“感覺好些了嗎?”
我點了點頭,嗓音有些沙啞的道:“謝謝你救了我。”
顧子涵搖頭笑了笑:“謝什麼,早在幾年前我們就是朋友了,救你是應該的。”
我靜靜的盯着他,心裡緩緩劃過一抹暖流,過了這幾年,這個男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外冷內熱。
頓了頓,我疑惑的問他:“你怎麼會突然到這裡來的,還那麼巧救了我?”
顧子涵微微凝眉,語氣深沉的衝我道:“是有個人匿名給我寫了一封信,說你還活着,還說你……跟阿辰相遇了,並讓我過來參加阿辰跟莫思蓉的訂婚宴,然而訂婚宴我來晚了,我聽說阿辰在訂婚宴上受了傷,半夜本想去莫家問個清楚,結果看見你上車,跟一個司機離開了莫家,我以爲你是去看阿辰,便一路跟着你,沒想到……”
“沒想到那個司機實際上是想殺了我吧。”我淡淡的笑了一句,半響,我有些驚訝的看着他,“你剛剛說有人給你匿名寫信?”
這年頭,手機和信號全都已經普及了,又還有誰會寫信?
除非……除非寫信的那人不想讓對方查到她的底細和下落。
難道……難道給他寫匿名信的人是喬忘塵?
對了,喬忘塵是說過要通知顧子涵過來的。
當時她雖是聽了我的勸,說不會讓顧子涵過來,可現在看來,她暗地裡還是讓顧子涵來了。
想到這裡,我心裡隱隱劃過一抹激動。
我看向顧子涵,低聲問:“你……你有沒有猜到是誰給你寫的匿名信?”
顧子涵搖了搖頭,沉聲道:“信中,對方特別提及到了你,還提到了阿辰和莫思蓉,這說明對方對你我,還有阿辰和莫思蓉都很熟悉,只是對我們所有人都很熟悉,並知道我們所有人之間的關係的人並不多,所以我猜不出給我寫這封信的人到底是誰?”
我微微垂眸,也是了,喬忘塵是在我出現之前就已經離開了顧子涵,在顧子涵的意識裡,喬忘塵根本就不認識我,所以他自然猜不到這封信是喬忘塵寫給他的。
我忽然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將喬可還活着的消息告訴他。
可喬忘塵既然是匿名給他寫的信,想來是並不想暴露自己的,我若是告訴了他,喬忘塵怕是會怨我吧。
正想着,顧子涵忽然看向我:“你呢,你有沒有猜到這封信到底是誰寫的?對方既然知道你,那應該也是你所認識的人。”
“我?”我盯着他,猶豫了半響,終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封信是誰寫的。”
顧子涵似乎也沒做懷疑,只是盯着我,有些感慨的道:“真沒想到你還活着,當我收到那封信的時候,我還一度以爲是對方在騙我。”
我抿了抿脣,沒做聲。
顧子涵又問:“當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不是商量好了對策,將你從阿辰的身邊救出來麼?你怎麼就……”
“是白羽。”我沉聲道,“當年白羽誤以爲你喜歡我,所以心生嫉妒,便設計先將我救走了,後來她關了我幾天,待我身下孩子後便讓幾個保鏢將我送到了一個偏遠地區,當時白羽還給我留了一封信,讓我餘生就在那個山村裡度過,不要再回來,並說明,她會在你跟顧北辰的面前演一場戲,證明我已經死了的戲。”
頓了頓,我又道:“後來我才知道,你們所有人真的都以爲我已經死了,看來白羽的那場戲演得很成功,雖然白羽沒有按我的計劃走,但是我心裡還是有些感謝她的,畢竟她沒有傷害我的孩子,並真的讓我逃離了顧北辰的身邊。”
“感謝她?”顧子涵忽然嗤笑了一聲,臉上是說不出的諷刺。
我疑惑的看向他:“怎麼了?她確實沒有傷害我,也確實助我逃離了顧北辰。”
“呵,如果她沒有在我跟阿辰的面前演那樣一齣戲,我跟阿辰也不會以爲你死了,阿辰更加不會因爲你的‘死’而頹廢了那麼久,最後甚至因爲發了瘋的去找你而出了嚴重的車禍。”
我心底狠狠一驚,有些不敢置信的問:“你……你說顧北辰是因爲去找我纔出的車禍?”
顧子涵點了點頭:“當年,自你‘死’後,阿辰便整日消極頹廢,甚至總是將別人認錯是你,那時候他的神智是有些不清的,以至於最後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
“什麼?”聽着顧子涵的話,我整顆心都顫抖起來,“這怎麼會?他不是根本就不愛我麼,他……他愛的不是韓詩妍麼?”
“呵,韓詩妍?”顧子涵冷笑,“韓詩妍又能算個什麼東西,那對姐妹早就被阿辰送去監獄了。”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裡更是一驚,越發不可置信的問:“被顧北辰送去了監獄,這是怎麼回事?顧北辰那麼愛她,又怎麼會送她去監獄?”
我始終無法明白,顧北辰當初明明那般在乎韓詩妍,拼了命的找到韓詩妍,他又怎麼會送韓詩妍進監獄。
這話怎麼聽,都感覺有些天方夜譚。
顧子涵再次冷笑了一聲,道:“你以爲阿辰是真的喜歡那個女人?呵,阿辰對那個女人的好不過只是一個陰謀罷了?”
“陰謀?”
“在小星死後,阿辰就有些懷疑小星的死不尋常,根據一些蛛絲馬跡,他開始懷疑韓詩妍,但是那個時候,韓詩妍已經被我送走了,所以他纔會那般瘋狂的找韓詩妍,因爲他要弄清楚小星的真正死因,他要讓殺死小星的真兇伏法。”
“這……這怎麼會?”
“阿辰對那韓詩妍好,故意表現出很韓詩妍的樣子,只是爲了讓韓詩妍放鬆警惕,另外,阿辰又故意誘導韓詩語,故意挑起他們倆姐妹之間的矛盾,這才使得這兩姐妹狗咬狗,交代出了當初她們殺死小星時的情景。”
聽完顧子涵的話,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如果說顧子涵所講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我只能說,顧北辰這個男人真的藏得太深太深,而且也夠隱忍。
顧子涵看了我一眼,繼續道:“你以爲阿辰是真的對那個女人動了心?呵,我可以告訴你,阿辰這輩子真正愛過的人……也就只有你。”
“怎麼可能?”我喃喃的開口,有些不敢置信。
見我滿臉震驚,顧子涵微微嘆了口氣,有些傷感的道:“也難怪你不相信了,阿辰這個人,他從來都不懂得怎麼去愛人,心裡有什麼也都藏着,從來都不與人說,包括他暗中調查小星的死,暗中報復韓詩妍的事情,他都從來不與我們說,他寧可我們全都誤會他,他也不肯說半句,直到你‘死’後,我纔看到了他生不如死的一面。”
想起顧北辰失憶後對我的糾纏,想起宴會上,那個男人爲了救我而被吊頂砸傷的情景,我的眼眶頓時有些溼潤。
我靜靜的抓着面前的被子,難受的道:“那個傻瓜,他真的是個傻瓜,當年若是他早些跟我說清楚,若是早些跟我說清楚,那麼……”
說到這裡,我已經泣不成聲。
若是顧北辰能早一些對我說出他心中的想法,或許我們也不會錯過這麼多年。
顧北辰盯着我微微嘆了口氣,他拍着我的肩膀,低聲道:“好了,你也別難過了,好在你們都還活着,一切都還來得及。”
“可是顧北辰他受傷了,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我……我……”
“別擔心,阿辰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顧北辰低聲安慰着我,半響,又道,“現在看你還活着,想來當年衝進河裡的那輛車是空的,你並不在上面。”
我微微怔了怔,疑惑的看向他:“什麼車子?”
“當初你被白羽帶走後,阿辰和他的手下發了瘋的找你,而白羽趁機做了一場戲,故意在阿辰的面前暴露了蹤跡,然後在阿辰和手下的夾擊下,她故意抱着你跟阿辰的孩子跳下車,然後故意讓那輛車當着阿辰的面衝進河裡,讓我們都以爲你死了……”
“等等……”我蹙眉打斷顧子涵的話,“你是說……白羽抱着我跟顧北辰的孩子跳下了車?”
這怎麼可能?一直以來,我的孩子都只有念念,而白羽抱的那個孩子又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