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是那個男人。
我將兩個孩子往裡挪了挪,然後抽出藏在枕頭下面的水果刀,冷冷的看向那個男人。
賀銘看了一眼我手裡的刀,脣邊閃過一抹輕笑。
半響,他漫不經心的走了進來,衝我哼笑道:“你也不用緊張,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只是進來瞧瞧,畢竟以我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還會要你這個爛貨?”
他的語氣很是鄙夷,彷彿我只是一個沒人要的垃圾一樣。
我冷冷的扯脣,衝他哼道:“你有這個覺悟就好。”
雖然他說不會對我怎麼樣,但是我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他這大半夜的進來,真的是有些詭異。
賀銘輕笑着走進來,他當真沒有對我做什麼,只是走到落地窗那邊,朝後院的方向看。
我靜靜的盯着他,不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想做什麼。
良久嗎,那個男人忽然衝我輕笑起來:“程安然,事到如今,你有沒有後悔過?”
我蹙眉盯着他,不明白他所說的後悔指的是什麼。
似是見我沒有做聲,他扯了扯脣,再度笑起來,笑容中還帶着一抹得意:“後悔你當初報復我?如果你當初沒有跟顧北辰那個男人聯合對付我,如今你也不會弄成這般模樣,不是麼?”
呵,我心中冷笑,原來這個男人大半夜過來,是想衝我得意的顯擺。
我扯脣冷笑了一聲,衝他譏諷的道:“你當初跟趙紅豔差點殺了我,我自然是一點也不後悔報復你們,其實說真的賀銘,如今你得到的這一切,不過也是靠女人上位而已,又有什麼好得意的,有本事你憑你自己的能力去爭取啊。”
賀銘陰冷的眯了眯眸,冷哼的笑道:“就算是靠女人上位又如何,那還不是我自己的本事。”頓了頓,他又朝後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衝我得意的哼笑道,“程安然,我現在給你個機會吧,只要你肯回到我的身邊,並且親手殺了顧北辰,我就放過你,怎麼樣?”
聽着賀銘的話,我的心裡一陣好笑,一陣諷刺。
他這是太空虛寂寞了麼?一方面鄙夷我,瞧不起我,一方面又想讓我陪着他,他這是缺少一個人來跟他分享‘成功’麼?
譏諷的笑了笑,我衝他冷聲道:“你覺得可能麼?”頓了頓,我又道,聲音裡含着一抹濃濃的嘲諷,“說真的賀銘,有時候我發現你這個男人真的很賤,當初你若是不揹着我出軌趙紅豔,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偏偏在出軌以後,還想着以前的好,真是讓人噁心。”
“程安然!”賀銘忽然低吼起來,眸中滿是戾氣。
我淡漠的盯着他,沒說話。
在我看來,這個男人就是一個心裡有問題的變態。
賀銘沉沉的看了我良久,忽然冷笑起來:“行,行啊程安然,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要的,你就等着吧,等着我送你們一家四口下地獄!”
他說完,陰冷的朝我身旁的小安和念念看了一眼,這才往外面走。
我冷冷的盯着他的背影,心頭微微收緊。
這麼看來,在他一得到顧氏集團以後,想必他就要朝我跟顧北辰甚至是我的孩子們下手了。
只是不知道賀銘將會在什麼時候去跟顧家的人談判,更加不知道顧家的人願不願意用顧氏集團來交換我和顧北辰,以及兩個孩子。
其實我現在倒是希望顧家的人不要妥協,這樣的話,至少賀銘還不敢對我和孩子們怎麼樣?萬一顧家的人一妥協,那麼我們所有人都沒救了。
即便賀銘當面或許會真的放了我和孩子們,甚至是放了顧北辰,可我敢篤定,背地裡他還是會找人弄死我和顧北辰。
現在看來,似乎怎麼樣,都是一條死路。
我揪緊眉頭,心中再一次煩亂起來。
幾乎一整夜沒睡,到第二天天矇矇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只是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陣哭聲給驚醒。
是小安和念念的哭聲,那哭聲還透着濃濃的慘烈和恐懼。
“小安,念念!”
我心頭一緊,猛地從牀上坐起來,一眼便看見兩個孩子趴在落地窗那邊,看着外面哭得慘兮兮。
我不禁微微怔了怔,不明白兩個孩子這是怎麼了?是看見了什麼不好的東西麼?
心中疑惑的想着,我忙起身下牀,朝他們快步走去。
“怎麼了,這是?”
我摸着他們的小腦袋,擔憂的問。
小安回頭看了我一眼,慌忙指向外面,哭着道:“媽媽,是爸爸,他們在打爸爸,爸爸身上好多血。”
我心頭狠狠一抽,急忙朝窗外看去。
果然,顧北辰正被綁在一個木架子上,跟那天一樣,一個保鏢拿着鞭子正狠狠的抽打在他的身上。
顧北辰身上的衣服更是早已經被血水給染透了。
我咬了咬牙,慌忙將兩個孩子按進懷裡,沉聲道:“那不是爸爸,你們看錯了,你們看錯了……”
說着說着,我的聲音不禁哽咽起來。
我不知道我這到底是在欺騙兩個孩子,還是在欺騙我自己。
看着顧北辰再次被他們折磨成這副模樣,我的心痛得發沉,卻又無可奈何,這種無力感幾乎讓我崩潰。
小安明顯不相信我的話,趴在我的懷裡哭道:“那就是爸爸,媽媽,我沒有看錯,那就是爸爸,他們怎麼可以打爸爸。”
“是啊媽媽,你不是說爸爸會來接我們的麼?爲什麼爸爸在那裡,爸爸身上好多血,念念好怕。”
面對兩個孩子的疑問,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最後只好強行的將他們抱回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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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想去窗邊看顧北辰,被我強行拉了回來。
一時間,兩個孩子都大聲的哭了起來,哭得撕心裂肺。
看着他們這般傷心的模樣,又想到顧北辰此刻正在外受刑,我的心亦是痛得如刀絞。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一臉冷笑的賀銘頓時出現在門口,莫思蓉也在,依舊挽着賀銘的手臂,一副跟賀銘很親熱的模樣。
我冷冷的盯着他們,心裡恨到了極點。
賀銘朝小安和念念看了一眼,又朝我瞥了一眼,譏諷的笑道:“怎麼?看到顧北辰被打,你們一家人都傷心了?”
“賀銘,你一定會不得好死。”我冷冷的低吼,幾乎是咬牙切齒。
然而面對我的憤怒,賀銘卻是笑得越發得意,他冷哼道:“現在看來,好像是你們得不得好死了。”頓了頓,他忽然又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哎呀,程安然啊程安然,你還真是不知好歹,我也是看你這兩個孩子許久都沒有見他們的爸爸了,所以這纔在清晨讓保鏢們將他們的爸爸給提出來,讓他們看看他們的爸爸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你怎麼不感謝我,反而這樣咒我呢。”
我狠狠的瞪着他,因爲悲憤,雙手死死的摳着牀上的被褥。
賀銘看了我一眼,扯脣冷笑道:“你就好好等着你們一家四口在地獄裡團聚的那一天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說完,驟然大笑着,準備轉身離開。
只是他剛轉過身,忽然又想想起什麼一般,衝我道:“哦,對了,你也別太過擔心,我現在還不會把他活活打死,畢竟老鼠捉到了,都是要慢慢玩纔好玩,一口吃掉可就不好玩了,哈哈哈……”
我沉冷的盯着他的背影,心中滿是恨意和厭惡。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跟這個惡魔同歸於盡。
莫思蓉眸光怪異的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只是隨着賀銘離開。
待他們都離開後,我頓時無力的跌坐在牀上,看着兩個孩子坐在旁邊撕心裂肺的哭,一顆心揪得發疼。
剛剛窗外的那一幕,對兩個孩子來說,不僅僅只是爸爸被打了,還代表着一種希望的破滅,
兩個孩子一直都期待着爸爸能來接他們,可是實際上,爸爸就在這裡,只是無法來接他們,所以他們的希望破滅了,所以他們哭得又傷心,又難過,甚至還帶着一抹恐懼和絕望。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們,只能任由他們這樣哭,或許哭完了,他們也就好了。
我甚至不敢去窗邊,害怕看到顧北辰遍體鱗傷的模樣。
一直到鄒雪雲送早餐進來,聽鄒雪雲說他們已經停止鞭打顧北辰,我的心裡這才鬆了口氣。
鄒雪雲看了一眼兩個孩子紅腫的眼眶,衝我愧疚的道:“安然,實在是對不起。”
對於抱歉的話,我已經聽得太多太多了,以至於我根本就無力去回覆他們,只是默默的將她送進來的早餐分給兩個孩子吃。
可兩個孩子明顯還沉浸在剛剛的傷心中,硬是什麼都不肯吃。
我無法,也只能由着他們去,因爲安慰的話語說得太多了,以至於那些安慰都變成了謊言,以至於我不敢再安慰他們。
念念抽抽噎噎:“外婆,我想要我爸爸,你帶我去找我爸爸好不好。”
鄒雪雲一臉悲慼的垂眸:“外婆也不知道你爸爸在哪裡,都是外婆不好。”
“我爸爸就在外面,就在那裡……”念念說着,還指了指落地窗那邊。
鄒雪雲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安紅着眼眶,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他雖然沒說什麼話,但那沉默的模樣,卻成熟得讓我心驚。
“媽媽一直都知道爸爸不會來接我們了,對不對?”
面對兒子的質問,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能選擇沉默。
小安撇撇嘴,孩童的脆弱又展現了出來:“這裡不是外婆的家麼,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壞人,壞人爲什麼要打爸爸,我要去救爸爸,我想跟爸爸在一起。”
我無聲的嘆了口氣,將他拉入懷中,低聲安慰:“等時機成熟,我們就去救爸爸好不好?”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是啊,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這個問題,就連我自己也回答不上來。
兩個孩子許是哭得太累了,不到中午,便又睡着了。
我站在窗邊發了一會呆,便準備回到牀上也去睡一會,不想門忽然被人敲響。
如今我算是被賀銘給囚禁起來了,所以在這座別墅裡,一般不會有人這般禮貌的敲門。
我微微蹙眉,低聲道:“進來。”
隨着門被推開,一身白大褂的醫生忽然出現在門口。
我怔了一下,這纔想起,念念的頭上的傷還需要觀察幾日,而且那傷口也需要重新包紮一下。
想到這裡,我忙迎了上去:“來了,正好,孩子睡着了,你可以好好給她檢查一下。”
那醫生點點頭,將醫藥箱放到一旁,然後忙拿着儀器去給念念檢查。
我仔細的盯着念念心頭上的傷口,心裡不禁有些擔憂。
也不知道這孩子的腦袋究竟有沒有撞出什麼毛病,但願沒有大礙纔好。
正想着,醫生便已經給念念檢查完了,他衝我道:“還好,沒有別的不良反應,想來應該就是輕微的腦震盪,對身體沒什麼大礙。”
聽到醫生的話,我心裡不禁鬆了口氣。
半響,那醫生又衝我道:“幫我把醫藥箱拿過來一下,我來給這孩子把頭上的紗布換一下。”
我聽罷,忙提着醫藥箱走了過去。
只見那醫生動作麻利的打開醫藥箱,然後拿出剪刀給念念拆頭上的紗布。
念念睡得有點沉,那醫生的動作也輕,所以即便這麼折騰,念念也沒有醒過來。
紗布拆下來後,那醫生先用酒精給念念的傷口消了一下毒,然後又重新抹上了藥膏。
藥膏抹好後,那醫生一邊用棉籤擦着傷口周圍的藥膏,一邊衝我道:“幫我遞一下紗布。”
我點點頭,慌忙拿起醫藥箱裡的那捲紗布。
只是我剛拿起那紗布,心不禁猛地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