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逝

凌晨時分,巨蛋漸漸變爲灰色,隨後失去了活力,停止在地上,凝結成如同石塊一般的硬物。

之所以知道是凌晨,是因爲唐憶與小雪接下來便從原路出去了,空地之上,羣狼在漸漸地散去。天邊露出了魚肚白。雖然與那隻巨蛋滾來滾去玩了一夜,但小雪依舊精力充沛,唐憶則沉浸於那地宮給他帶來的驚奇當中,思考着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東西的意義。

昨晚小雪一直在賠着那發光的毛球玩耍,唐憶自是在片刻之後便對那毛球失去了興趣,於是折出地宮,揀來一些柴枝做成火把,點燃後圍繞那地宮轉了一圈。

地宮很大,應該涵蓋了整個空地的範圍,雖然不少地方倒塌損毀,但依舊可以猜測得出是一個正圓形狀,小雪與那毛球玩耍的地方應該還只是下了階梯不遠的位置,當唐憶繞過後方的幾處障礙,便看到了令他相當吃驚的東西。

依舊是散碎一地的石塊,可是這些石塊的形狀卻顯得很不尋常,因爲與其說是石頭,它們更像是蛋殼——直徑超過兩米的巨蛋的蛋殼!

這地宮遺蹟也不知經歷了幾千年的歲月,許多原本應該既薄切韌的蛋殼也已經碎成齏粉,因此,展現在唐憶面前的,便是一層厚厚沙層上的無數細小碎片,這些碎片太小,很難看出完整的弧形,但踏着細沙往裡面走去,卻有好幾處依舊保存完好的巨大蛋殼存在,它們如同大鍋一樣置於細沙之上,大約半米餘高,其上早已被風蝕出一處處的破洞,很容易便能看出這是類似於正與小雪玩耍的毛球的一部分。

能夠在漫長歲月中留存下來的蛋殼並不多,卻能夠看出當初在這裡呈現的景象,巨大的地宮之中,無數巨蛋閱兵似的排列其中,隨後,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一隻接一隻地孵化出無數與人體類似高度的……生物。

到底是何種生物呢?曾經存在於這裡的歷史早已風化於時間當中,只留下些許的端倪,假如唐憶再晚來一些,或許便連這一絲的端倪也不存在了吧。他腳踏細沙往前走去,終於看到呈弧形延伸向兩旁的巨大石壁。

石壁上有字!

從滿是苔蘚的石壁上,隱約可以看到一些痕跡的存在,當剝開覆蓋其上的苔蘚,一些深淺不一的刻痕佈滿了整片巨壁,它們從唐憶的面前延伸向四面八方,有的類似於字跡,有的則更像是抽象的圖畫,這些東西由五線譜一般的怪異線條連綿起來,延伸向左右兩邊,看起來應該是佈滿了整片地宮。

因爲有以前應該是完整的圖畫作爲參照,另一些人工的東西便更容易反映出來,譬如說如同用巨大的、鋒利的戰刀劃出的筆直刀痕,人工造成的圓柱形小洞,可以猜測在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大戰,這裡更多的地方則被威力巨大的武器破壞,不過從崩塌的石堆中當然無法看出是由戰鬥抑或是自然的流逝而造成。繞着石壁而走,唐憶更是看到了一樣無比古怪的東西。

一尊雕像!

或者那並非是真正的雕像,而更該說是一個被石化後的人體,那是一名身材嬌小的美麗女性,雖然經過了漫長的歲月,但其上精緻的外觀甚至是皮膚上自然的紋路都仍舊清晰無比,女子全身赤裸,卻在維持着一個戰鬥的姿態,一隻腳大跨步向前,另一隻腳筆直後蹬,雙手之上似乎持有一根棍狀的武器,此時卻不見了蹤跡。但總的來說,這尊石像充滿了力與美的感覺。唐憶心中不由得有了一種猜測。

千百年前,大量的生物在這裡發生戰鬥,這少女便是其中的戰士之一,混戰之中,她手握武器衝向敵人,即將擊中敵人之時,卻被瞬間石化。此後經過千年的歲月,她身上的衣服和武器早已風化凋逝,但身體卻由於特殊的原因,未有受到絲毫損害。

出於某種黑暗的心情,他將火把伸到石像——當然,這是石像,不是少女,這一點很重要——的胯下,用手擦去了灰塵,頗有些心驚肉跳地看了半天,再用手指摸了幾下,方纔神色詭異地站起身來,果然……

太逼真了,如果只是雕塑,應該不至於弄得這麼逼真吧,而且爲一名裸女雕個這樣的姿勢,如果真是人爲,那傢伙也真是心理變態到一定程度了。

用手輕輕地推了那石像幾下,望着那少女嘴脣輕抿,目光冷峻的表情,不禁產生了一股時空轉移的錯愕感。那時地宮仍然完整,高聳的天穹,寬闊的空間,應該還會有無法理解的照明方式,使得整片空間亮如白晝,地面上無數巨蛋開始孵化,帶着粘稠的液體,隨着蛋殼碎裂,一隻只形狀古怪的生物從其中爬出,加入激烈的戰局,巨大的戰刀飛舞,不知名的武器帶起的光芒不時射在大廳四壁之上,隨後引起一陣陣的坍塌,地表之上,巍峨的宮殿陷入了一片火焰與殺戮之中,開始在血海中崩潰。隨着舞動的身影,少女舉着武器迎向對面的敵人,接着被凝結成石塊,再也無法動彈。隨後無數季節的落葉凋零成泥,花開花落,滄海桑田,時間最終沉澱爲這個彷彿亙古不變的身影,孤單地記錄着千年的歲月……

呵呵……不知懷着怎樣的心情,他輕笑一下,伸手爲那少女撫去臉頰上的灰塵,深吸了一口氣。相對於她來說,自己何其幸運。

“不知道這個世界現在是怎樣的……假如我能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有一天,我能夠知道這其中的秘密,一定回來復活你……”

他輕輕微笑,許下諾言。

然後,春去秋來……

冬季鵝毛般的雪花落下時,距離他初來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七個多月。

原本空曠的草地上,背靠着小土丘,已經搭建了一座稱不上漂亮的茅草房,粗大的竹幹縱橫交錯成的骨架,其上滿是各種厚厚的葉片,在皚皚白雪的覆蓋下,茅屋顯得頗有幾分規模與意境,這是唐憶花了整整三個多月纔有的成果。

此刻,身着厚厚葉片衣服的唐憶正抱了一堆乾柴走向原本山洞旁的一間小洞,這是唐憶挖掘出來的東西,與其說是一個山洞,這更像是一個磚窯,因爲裡面正燒着火。這火是被控制着經常加柴,長年不滅的,爲的是害怕打火機某天突然失靈,用鑽木的辦法自己可取不出火來。此時天色仍然灰暗,太陽正躲在東方的山下未有上來,唐憶害怕火會滅掉,因此趕過來加柴。

取掉斜蓋在大口上的粗糙木板,他將柴枝小心地扔進裡面,隨後用一根長木棍掃動裡面的火灰將新柴大部分蓋住,這樣火就不至於燃得太大,卻也不會滅掉。細心地做完這一切,一件綴滿寬大葉片的披風無聲無息地蓋在了他的背上,隨後,是一個輕靈動聽的聲音:“阿憶……”

“雪兒,怎麼不多睡會?”

反手攬住那具依順的身體,小雪那猶有些慵懶的面容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脣上輕輕一吻。

“你不在了……”

小雪的臉上有着無比依戀的神情,經過了七個多月親密生活的洗禮,已爲人婦的她身上更多了一股誘人的成熟氣息,但同時她天真純潔的氣質卻絲毫未減。唐憶回以微笑,滿足地抱着她,隨後,臉色卻變了變。

“又穿這麼少,不冷嗎?”

此時她身上僅僅穿着一套布料的單薄衣褲,那是唐憶帶來這個世界的幾套衣服之一,由於樹葉製成的衣服有些粗糙,唐憶將那些衣服大都改成了內衣,要求小雪無論如何都得穿上,昨晚小雪是穿着這兩件睡覺的,眼前竟然仍只是這兩件,說明她一下牀就跑出來了。

眼前的天空中還飄着鵝毛般的雪花,穿着這點衣服就跑出來,委實令唐憶有些生氣。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小雪的身體好,對於冷的感覺也就不那麼明顯,唐憶沒來的十多年裡,都是穿着那兩件單薄的樹葉衣裙過冬,到了真的冷得受不了,兩狼一人便在山洞裡擠成一團,一直等到放晴,有時候身體變得難受了,也就是那樣的硬挺過去。小雪學會說話後對唐憶講述的這些事情都令他感到大是辛酸,這十多年能夠這樣熬過來,真可以說是一種奇蹟了。

因此,自天氣變冷以來,唐憶便給小雪加厚了衣服,只是她卻常常忘記這些事情,譬如說眼前,想着給唐憶會冷,自己卻忘了穿上禦寒的衣物。眼前唐憶的神色,她不由自主地一窘,吐了吐舌頭,怯生生地說道:“有、有一點……我忘記了……”

寒冷不是被有,只是她習慣了硬挺,在能抗過去的範圍裡,她常常便會“忘記”,唐憶責怪地瞪了她一眼,望着她起伏的酥胸,在潔白雪地中輕輕摩擦的赤裸纖足,不知爲什麼,小腹處的yu望又升了上來。

當然,或許只是清晨的生理反應……他這樣告訴自己。

輕嘆一聲,他將原本覆在背後的樹葉披風裹在了小雪的身上,隨後將右手伸入她的腿彎下,將她抱了起來,小雪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可愛的一笑,在他懷裡嬌小得像個孩子。

這些日子裡,唐憶好幾次見過小雪戰鬥時的樣子,那時她英勇敏捷,剽悍而兇猛,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能成爲她的武器,是這片叢林中最好的獵人之一。假如正面搏鬥,笨拙的唐憶即使分身成十個,恐怕也會在片刻內被一一撕殺。但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在唐憶面前卻是無比的嬌弱柔順,每當聯想起這兩者間的反差,唐憶就會難以抑制的產生將眼前少女按倒在牀上的念頭,人類心中真的是有黑暗的地方的,這沒錯。

不少時候,他還是得忍着,雖然小雪從來都不會抗拒他的索取,但這樣的yu望實在是來得太頻繁的,如果次次都付諸行動,自己恐怕不多久就會精盡人亡了。

回到房裡,他將小雪放回竹牀上的被褥裡,那是由當初的旅行帳篷做成的被子,塞上秋天由森林中採回的絮狀乾花之後,不禁溫暖柔軟,還會發出一股淡淡的馨香。

森林中有便遍地都是寶藏,譬如說目前構成這間房子主幹的堅韌竹枝。他花過一個月的時間來採集這些用大馬士革刀都難以砍斷的竹子,畢竟他也捨不得用那把刀來砍樹,這些竹子是他用火把一根根的燒斷的。但後來他才發現自己的行爲真的很費事,在他收集了大半需要的竹子之後,有一天跟在他後面的暴風突然開始行動,一口一根地咬斷了一片的竹林,唐憶目瞪口呆之下也明白對方終於將自己視爲了朋友,而並非是小雪的附帶品。

再譬如說目前用來當毛巾使用的寬大葉片,這種吸水性特別好的葉片目前也是小雪用來當衛生巾的東西。說起來這還有一段小故事,那是月圓之夜後的第三天,那天小雪一整天都在外面,回來之後精神也有寫委靡,但是當夜間唐憶脫掉她的衣裙之後,她還是有些笨拙地迎合了對方。第二天她又是天沒亮便出去了,唐憶雖然有些疑惑,但卻無從查找,只是白天到溪邊洗漱時才發現了問題所在。當時小雪全身赤裸地坐在溪水裡,神情恍惚地望着分開的雙腿間隨溪水流出的一縷縷鮮血,唐憶慌忙將她從溪水中抱出時,她的額頭已經開始發燙。

原來從昨天開始,她便來了月事,想來她以往出現這樣情況時都是到溪水中去泡着吧,但無論小雪身體狀況多麼強悍,這樣無疑會使她的身體狀況受到極大的影響,昨晚唐憶又與她做了好幾次,到了今天早晨到水中泡着,終於抵受不住,開始發燒了。

將小雪抱回洞中,唐憶急得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帶來的揹包之中沒有藥物。該死的,自己怎麼能忘了隨身帶藥呢,明明是要上山的啊!當時他真是恨透了自己,無論是沒帶藥還是自己昨晚的行爲,都實在是不可原諒!

能做的事情不多,他找來凹狀的巨大葉片,吊在火堆上開始燒熱水,然後用衣服裹緊小雪,像是害怕她突然消失般的用力抱緊了她,一隻手在她的小腹處做着按摩。似乎是感覺到唐憶焦急的心情,小雪反抱住他,強撐出微笑,“啊啊”地輕聲說着話。到了此刻,唐憶終於哭了出來。

怎麼辦,該怎麼辦,小雪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在小雪伸出舌頭爲他一滴滴舔去臉上肆流的淚水的時間裡,他心中彷彿被人狠狠揪住一般,不斷祈求着他從來都不信任的任何神明,此時他才發現,小雪在他心中已經重要得如同生命一般,不可或缺。

是的,她死了,他也會死的!

水沸了,他將毛巾和吸水的葉片放進去,手上被燙起了好幾個水皰,隨後他強忍住疼痛將這些東西拿在手中,待到冷卻一點,放纔在小雪的額頭上敷上一塊,小腹上敷上一塊。小雪躺在他懷裡,拿起他燙傷的手,愛憐地爲他舔舐着燒紅的傷處……

好在小雪體質本來很好,以往在冬天感冒,也都是硬挺過去,第二天她便恢復了健康,唐憶也連忙摘了許多的葉片,曬乾了之後給她當衛生巾使用。爲了這件事,唐憶好長時間都在內疚,從那以後,已不單是小雪在關心唐憶,唐憶也開始學着從各方面照顧起小雪來,畢竟她只是個女孩子,而並非無人能傷的巨人。

想起那件事,唐憶至今都心有餘悸,撫着小雪光滑的臉頰,唐憶心中泛起溫馨的感情,小雪縮進被子,隨後伸出手來拉了拉他:“阿憶陪我睡。”

“好。”太陽即將出來,但冬天本就是賴在牀上的好季節,他脫去衣服縮進被子裡,摟住小雪柔軟的身體。門外傳來沙沙的聲音,是暴風或者怒加出去覓食。其實天氣變冷時唐憶便預先爲它們準備了不少食物,只是這兩隻狼忝爲首領,還有帶領族羣覓食的義務,因此每天都得出去奔波。

將下巴在小雪的額頭上輕輕摩擦着,他望見了旁邊牆上掛着的一串粉紅色小果子,一共五顆,一顆顆都如櫻桃大小。唔,這個東西,就不知道算好還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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