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的人越聚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嘈雜,很快的,寬闊的廣場就變得擁擠異常,很多晚到的人都不得不擠在狹窄的街道中。在場的衆人幾乎每個人手中都拿着一個火把,將廣場上照的亮如白晝,在這種情況下,李明和林瓏就顯得格外的顯眼。剛纔爲了不暴露自己,他們並沒有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因此,此時在衆人的環圍下,他們幾乎要無所遁形了,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們那與衆不同的容貌立即就被周圍的人發現了,於是,他們周圍的所有人都立即同他們拉開了距離,並且開始用敵視的目光望向他們,同時,嗡嗡的議論聲迅速的響起,雖然兩個人聽不懂這些圍觀者在說些什麼,但可以想象,那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對於周圍的這種情況,李明並不顯得如何驚慌,此時他着急的是要儘快的靠近高臺,然後同西來取得聯繫。很明顯的,這個夜間的聚會很可能就是針對他們而來的,那幾個逃回來的人肯定將他們當成了敵人,因此,爲了不引起更大的誤會,也爲了不引起西來的反感,兩個人都沒有敢施展輕功,畢竟現在的西來似乎是這些人的首領,而李明同西來的關係又是那麼微妙,爲了順利的打聽到這個地方的情況,也爲了自己那兩千多人,李明絕對不能太魯莽了。
不過李明的行動在衆人的眼中,就顯得有些圖謀不軌了,很顯然的,他們兩個人是在迅速的向高臺那邊靠攏,因此,馬上就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衝上前來,伸出手來試圖將他們兩個制服,他們同衆人的衝突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李明迅速的閃過伸過來的一雙手,然後順勢將那個人夾在臂彎下,那個人雖然張得比李明高了一個頭,但此時卻不得不彎下腰來被李明挾持着,他那強壯的軀體在李明的臂彎下一動也動不得。而在另一邊的林瓏,則就沒有李明那麼客氣了,看見兩個小夥子撲過來,她眉頭一皺,伸手點了兩個人的穴道,然後快速的閃到了李明的這一邊。
意識到今天的事情已經不能善了,李明爲了不引起更大的誤會,只好提聲高聲喊了起來:“西來!故人到訪,不知道你是否歡迎?”這聲音夾雜着雄厚的內力,穿過衆人的熙攘,清晰的傳入了西來的耳中。
聽到這久違的唐話,在臺上鎮定自若的西來不由得變了臉色,他向着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終於發現了李明那邊的異常騷動。
於是,西來在臺上大喝了一聲,頓時,廣場上嘈雜的聲音減弱了許多,人們紛紛地望向臺上,看見西來正作出安靜的手勢,於是,吵吵鬧鬧的人們都停止了口中的聲音。
西來望着李明的方向,擡高了聲音喊道:“那邊是大唐哪位朋友?如何認識我西來?請進前一敘。”說完,他又用李明聽不懂的話對着那邊喊了幾聲,頓時,李明周圍摩拳擦掌的衆人給他們讓開了一條通道。
李明放開了臂彎下的那個小夥子,同時順勢解開了旁邊兩個人的穴道,然後拉着李明快速的通過讓開的通道來到臺前,衝着西來一抱拳,口中問候道:“西來兄,別來無恙?還認得我李明嗎?”
西來的眼中先是露出了一絲迷惑,但隨即恍然大悟,他望着李明,緊皺眉頭問道:“李明?我記起來了,你來這裡幹什麼?這裡距離大唐有萬里之遙,你怎麼會來到這裡?難道,你的手也想伸到這裡來?”說到這裡,他的臉上已經滿懷敵意。
周圍的人雖然不定他們在說什麼,但看到西來的表情,還是紛紛涌了上來,充滿怒火的眼神幾乎要把李明兩個人淹沒。
李明急忙擺了擺手,苦笑道:“西來兄太過慮,大唐我還沒有平定,如何敢打這裡的注意?其實我來這裡的原因非常複雜,但是請你相信,我絕對沒有惡意,否則,我也不會站在這裡同你說話了,我們兩個人曾經接觸過,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話。另外,怎麼我們也是從遙遠的大唐而來的,遠來既是客,你西來兄不會是這種待客之道吧。”
西來淡淡的一笑,縱身跳到李明的面前,語氣冰冷的說道:“我西來從來不待客,在我的心中,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希望你說的是實話。這樣吧,你的事情先等一會兒再說,目前我們城外出現了敵人,我要組織大家做好戰鬥的準備。”說完,轉身就要往臺上跳。
李明急忙阻止了他,說道:“西來兄請慢,或許這是一場誤會,剛纔我們在城外的時候碰到了一批人,他們首先攻擊了我們,無奈之下我們就出手反擊了,不知道西來兄所說得是不是這件事情,如果是的話,還請西來兄原諒我們的無奈。”
西來猛然回過頭來,全身散發出凌厲的殺氣,他望着李明,眼神變得冰冷異常:“原來是你們?沒錯,底下的人彙報說是兩個人,這麼說真是你們了?說吧,即們究竟是什麼用意,值得你出手傷害我的手下,如果得不到我滿意地解釋,今天你們兩個就只有任我宰割了。”
李明急忙擺了擺手,將剛纔的事情詳細的對西來解釋了一下,然後說道:“想必西來兄也應該明白我們當時的處境,迫於無奈之下,我們只有自保了,但我保證,我絕對沒有傷害他們,至於那個中年人,我也僅僅是點了他們的穴道。我們真的是迷路了,迫於無奈才找到這裡來的。”
西來冷冷的望着李明,很久纔將眼神從李明身上挪開,然後轉過頭來叫過一個人大聲的吩咐了幾句,隨即,他又跳上了高臺,對着廣場上的衆人大聲地喊叫了起來。
隨着他的叫喊聲,臺下的衆人開始騷動了起來,但是隨着西來話語越來越嚴厲,這些人才不甘情願的紛紛的散去了,人來得快,但去的卻很慢,直到一個多小時後,廣場上的人羣才完全散盡。
這時候,那個被西來派去執行任務的也回來了,並對着西來低聲地彙報着什麼,這讓李明感到有些好笑,他根本就聽不多這裡的語言,這個人這麼小聲又有什麼用呢?
聽完那個人的彙報,西來的臉上稍稍的緩和了一點,轉過來看李明的眼色也沒有那麼冰冷的,在將那個人打發走之後,他一生不吭的對着李明做出了邀請的手勢。
跟着西來,在那你個妙齡少女的簇擁下,李明和林瓏來到了他的住所。雖然剛纔在高臺上西來是那麼威風八面,但是他的住所似乎同其他的住房沒什麼區別,表面上看,依然是低矮的土房,所不同的是,這間土房的面積大了許多,從外面看起來,似乎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
進了低矮的木門,李明才發覺別有洞天,隨着傾斜向下的臺階,李明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寬闊豪華的房間中,這個半掩於地下房間的豪華程度絲毫不亞於李明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地方,寬廣的房間四周掛滿了華麗鮮豔的掛毯,地面上鋪着柔軟的地毯,黃金鑄成的燭臺佈滿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粗大的蠟燭發出明亮的光芒,所有的傢俱和擺設都是用豪華的紫檀木製作而成,李明真不知道,在這無邊無際荒無人煙的沙漠中,他們是怎麼找到這麼多豪華的紫檀傢俱的。
西來將李明和林瓏讓倒居中的座椅上,接着馬上就有幾個白衣少女端上了香甜可口的羊奶,早已經口乾舌燥的李明和林瓏顧不得同西來客氣,一口氣喝了一大壺之後,這才滿意地停了下來。
看着兩個人狂飲的樣子,西來的眼中居然露出了一絲笑意,見兩個人住口了,他揮了揮手,屏蔽了周圍侍候的侍女。
“我可以不問你們來的目的,只要你們不是爲了征服我們,我就不想管,但是我必須要知道,你們來了多少人。”等下人都走光了,西來靠在椅子背上,望着李明開口詢問了起來。
李明苦笑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在你面前我不能說假話,這次我帶來了兩千多人,是我的親衛隊。”
西來的眼睛馬上就變得明亮了起來,他望着李明,非常感興趣地問道:“你的親衛隊?就是我曾經遇到過的那支部隊?很不錯啊,你那支部隊是一支真正的精兵,絕對能以一當十,這麼說來,你這支部隊就在附近?那麼告訴我,你帶領這麼一支精銳的部隊跑到這裡來幹什麼?不要說我出爾反爾,我剛纔不知道你帶來的是那支部隊,所以才那麼說的,現在既然知道了,我就不得不問一下了,你來這裡究竟是想幹什麼的?”
李明苦笑了一下,然後望着西來,儘量作出非常誠懇的樣子說道:“西來兄,我來的目的非常隱秘,但現在你既然問起來了,我就不得不說了。一年前,我得到了一張藏寶圖,經過多方打聽和探索,終於發現那個地方就在北方,於是我就帶着兩千親衛親自趕來了,你也知道,我現在急需這筆錢來招兵買馬,所以我必須親自前來,別人我不相信。只不過,在我得手之後突然就碰上了沙暴,於是我們就迷路了,在沙漠中走了將近一個月,隨行的駱駝和馬匹都讓我們殺光了,但依然沒有找到出路,但我顯然很有運氣,在最後的關頭居然碰上了你。如果西來兄對這批珠寶感興趣的話,我李明願意奉上其中的一部分作爲禮物。”李明也知道,這個臨時編湊的謊言漏洞百出,但是他又不能把真相告訴他,因爲那樣更像是謊話,不過好在他的基地車上還有好幾箱珠寶沒有兌換出去,不行就把這些珠寶送給他,碧泉島富可敵國,對於這點東西他是不在乎的,就是不知道,在這貧瘠的土地上,西來要這批珠寶有什麼用。
西來則是用懷疑的目光望了李明半天,看到李明沒有絲毫的侷促和不安,這才半信半疑的接受了李明的解釋,在他心中,李明這兩千親衛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了,當年以他的武功,居然無法突破這些親衛組成的親衛圈,因此,他絕對不敢放這些人進來,否則他們如果起了異心,在城內可是無敵的,更何況,李明身邊的這個女人,武功更是深不可測。
“那麼你這次來是什麼目的?讓我接濟你們?給你們食物和水?李明,我們雖然打過交道,此刻雖然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但是你知不知道,在這荒涼的沙漠中,水和糧食是何等的寶貴,那是用金錢換不來的。至於你的那些珠寶,在我們眼中是一文不值,不能吃不能喝,要那東西有什麼用?所以,你現在根本就沒有足夠的交換條件來獲取食物和水,而我作爲這個城池的主宰,是不會讓把家辛辛苦苦保存的食物白白的給你們的,你們必須拿出足夠條件來。”暫時上,西來還是相信了李明的解釋,但是,他的一席話,讓李明感到非常爲難,現在他除了金銀珠寶,確實沒有什麼能夠作爲交換的了。車上的那批物資對西來他們沒有任何用處,而車上的種子也不多,李明絕對不會把他的希望交給西來的,因此,現在的局勢讓李明十分爲難,西來這個人給李明的印象非常好,而且這些人聚集在沙漠中生存也確實不容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李明是不會強行攻取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現在的李明絕對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目前來說,他只是試圖先要說服西來,儘量爭取他的援助,但是,如果西來真的堅持他的觀點的話,李明絕對是要武力攻取這座城池的,到那時候,即使是屠城他都在所不惜了,他可不想因爲自己的仁慈而造成自己這批人全軍覆沒。要知道,憑藉着林瓏的武功,完全可以纏住西來,而低矮的城牆是攔不住自己這些如狼似虎的親衛軍的,眼前這座城池在李明眼中,簡直就是好不設防的。
因此,現在無論西來是什麼意思,李明首先要打聽的就是這裡的具體位置,然後無論怎麼樣,自己都能夠以這個位置作參考點,順利地找到回家的路線。
“西來兄,說實在的,我對你的決定感到失望,但是我不是一個喜歡強迫別人的人,因此,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從這裡到大唐的具體路線。”李明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用幾乎要絕望的目光望着西來懇求着。說實在的,現在讓李明作出這樣的表情還是比較容易的,但是如果在半年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如此委屈自己的。
西來猶豫了一下,眼中露出一絲歉意,但隨即,這絲歉意就重新被冷漠所取代,他毫無表情的望着李明,開口道:“行走路線我完全可以告訴你,但是我可以說,告訴你也沒有用,在這個時候你是不可能返回大唐的。”
這句話讓李明真的吃驚了,他猛然站起身來,望着西來大聲詢問道:“你說什麼?爲什麼?只要知道路線,憑藉着我們這些人,完全可以順利返回的,但我聽西來兄的話中似乎另有所指,請問那是什麼?”
西來淡淡地笑了一下,用湛藍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李明,舉起手來作出了一個少安毋躁的手勢,接着說道:“你先坐下來,聽我慢慢對你說起。我記得我們見面的時候,我也曾經對你說過,我是個孤兒。沒錯,我確實是個孤兒,但是,那並不代表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說到這裡,西來的眼中露出一絲悲傷,但隨即就恢復了正常,他望着重新坐回椅子的李明,開始娓娓道來。
“這裡是我的故鄉,已經存在了五百多年了,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大家生存都不容易。而我父親,則是這裡原來一個城主的兒子。”
“在這個地方,我指的是方圓千里的這個地方,又大大小小的城池二十多座,使這個地方所有居民的根基。這些城中,每個城都有自己的城主,統管城內的一切,平時各城之間爲了糧食和水源的問題經常發生大規模的爭鬥。”
“每個城的實力和規模都是不一樣的,因此,在歷經幾百年的戰鬥後,很多城池都被其他大的所吞併,而我們這個城池,也存在着這個危險。”
“這個城池,位於這個沙漠的最北邊,可以說zhan有了一個天然的地理優勢,只需要面對一個方面的敵人就可以了,在我麼北邊,雖然也是茫茫無際的沙漠,但是千百年來,從來都沒有人能夠探查到那裡的盡頭,而前去探查的人,無一例外的都失蹤了,所以,北邊的沙漠是我們的禁區,我們從來都不到那個地方去。”
“隨着各城之間的爭奪越來越激烈,平衡的局勢已經被打破,如果不想起他的辦法,我們這座城池遲早都會被吞併的,這裡是我的祖先首先創立起來的,因此,絕對不允許別的城主來染指。”
“在這種情況下,我的爺爺就派遣我的父親,帶領了一隊護衛前往南方地帶尋求解決的方法。”
“要知道,我們這個地方雖然貧瘠,但卻並不閉塞,這裡盛產的沙棗和駱駝經常都被販賣到南方,以換取那裡的小麥、豆子、麻布,甚至是金銀珠寶,因此,對於那裡的情況我麼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這裡不產鐵器,除了位於西方的落日城之外,其他城池所有的兵器和農具都要從南方的那些人交換購買的,而這些東西都是要用金銀珠寶購買的。這裡我說的南方,其實就是你們大唐的北方,甚至是大周國的北方,一個叫做突胡的國家,那裡說着一種完全不同的語言。”
“但是,由於所有的兵器都是從那裡購買的,突胡的兵器是在不怎麼樣,在爭鬥中的損壞非常大,因此,我父親的責任就是要繼續向南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兵器。在這個地方,我們不能有太多的人口,那樣的話糧食會不夠吃的,因此,我們就必須加強兵器的質量了。”
“我的父親在衛隊的護衛下,穿過重重的堵截和追殺,在到達突胡時已經緊緊剩下十幾個人了,就是憑着這些人,他們順利的到達了大周。”
“大周兵器的質量讓我父親感到喜出望外,於是他決定就在那裡採購兵器,雖然他們攜帶的財寶大部分都丟失在路上了,但是當他們拿出來的時候,還是讓鐵匠鋪的那些人起了歹心,於是他們趁着半夜偷襲了父親他們。”
“在寡不敵衆的情況下,父親帶着衛隊且戰且退,終於擺脫了那些歹徒的追殺,但是,他們也不敢再那裡購買了,經過又幾個月的艱苦跋涉,他們來到了大周同突胡交界的地方,想在那裡採購後儘快地返回,但就在那裡,他們遇上了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是在一個窮苦的荒僻的小村子中長大的,從來沒有見過外來的人,而我父親則長得高大英俊,因此,他們一見鍾情了,在那裡,父親決定暫時居留下來,一方面四處打探消息,一方面努力的學習突胡和大周的語言。經過在大周的那段經歷,讓他感覺到,如果不懂得當地的語言文化和風俗習慣,他們這些長得同當地人迥然不同的外地人是不可能辦成事情的。”
“於是在那裡,他們一住就是一年多,而我也就是在那裡出生的。”
“由於是負責探路和採購兵器的,因此這一路上的行走路線和所見所聞他都詳細地記錄了下來,對於同母親的這一年時光,他也記錄得很詳細,從那上面可以看出,他們過得非常愉快。”
“但是不幸的事情終於還是降臨了,當他們在那裡樂不思蜀的時候,他們捲入了大周和突胡之間的戰爭,他們所在的地方,正好是那次戰爭的中心,不可避免的,他們就成了雙方屠殺的對象,在護衛的拼力掩護下,父親帶着我順利的逃出了戰場,但是在他身邊卻僅僅剩下了一個護衛,其他的人,包括母親在內都永遠被留在戰場了。”
“悲痛欲絕的父親感到無顏再見到爺爺,在將我叫給那個護衛後就面向北方自殺了,而那個護衛爲了能夠逃命,便將我丟在了附近,不過他還是有些良心難安,所以將父親所有的記錄和物品都留在了我的身邊,並且寫明瞭他逃走了原因後,就帶着剩餘的金銀珠寶逃跑了。”
“本來在那個荒涼的地方,我不是被餓死就是被四處遊蕩的荒狼所吃,但是,我卻幸運的遇到了我的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