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花解語也成精的狐狸,一個不小心,反被套住可不好。
“凌雪那是心有所屬,他肯定早收了蘇筱筱,莫笑是年幼,還不知情字;至於溫寒嘛……”
這院子清場了,花解語說話也沒什麼顧忌起來,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溫寒有病,不能近女色。”
“胡說。”凌天清挑了挑眉,“凌雪是正人君子,纔不是你想的那樣,溫寒也是正派人,你就不要給自己找藉口了。”
“王后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花解語前四個字說的極爲小聲,低低的笑道,“臣和他們一起長大,能不知道幾個人的脾氣嗎?”
“纔怪,我看隨便找個誰,都會比你辦事好。”凌天清在院子裡一邊走着,一邊狀似生氣的說道,“要是凌雪或者溫寒在,就不會有人一早在客棧把我吵醒。”
“這個……是臣疏忽。”花解語道歉的一點誠意都沒有。
“溫寒在哪裡?!”凌天清突然轉身問道,“我要讓王上把他調回來,你沉迷女色,差點害我被那麼老的大伯抓走,太可惡了!”
“臣真的冤枉啊。”花解語大聲呼冤,卻開始不提溫寒,“王上一定會明察秋毫,那些女子,臣一個都沒收。”
“王上自然會明察,反正你小心點!對了,我要點資料,州府大院,應該有一些人口登記本之類的東西吧?”凌天清見花解語立刻隻字不提溫寒,心中也異常小心,立刻換了話題,說道。
她今天被盯的太緊,可能很難得到溫寒的情況,而且花解語更是老狐狸,將這裡清場的一個人不剩,還不如在客棧裡能多看見幾個生人……
罷了,既然試探不出什麼,她還是繼續想辦法對付凌謹遇吧。
“那是戶籍嗎?”花解語不太聽得懂,沉思了片刻,問道。
“對,登記入戶本,還有一些賦稅方面的東西,我都要看。”凌天清生怕凌謹遇也會疑心,所以很聰明的在凌謹遇追殺過來之前,找個理由擋住他們的視線。
事實上,她做到很好,凌謹遇氣來“討人”的時候,見她在州府大院的戶籍部裡翻查着資料,怒氣立刻去了大半。
她昨天晚上寫到半夜,說什麼資料還不全,許多東西要調查,所以今天就來州府大院查找資料?
真是辛苦了她。
凌謹遇走到她的身邊,看着凌天清工工整整的記載着一些數據,伸手拿掉她手中的筆,雖然可以免去她擅自跑出來的大膽,可還是要裝裝樣子讓她知道以後不該任性行動。
“花解語被本王罰了。”凌謹遇在這州府大院的資料庫,不怕有外人進來,說道。
“你是不是還要罰我擅自離開客棧?”凌天清低着頭,看着那組數據,倒是挺清楚凌謹遇的性格。
“你也知道錯?”凌謹遇聽見她有些可憐的聲音,心中不由一軟,問道。
“我有些資料沒有核對,但是又不知道你去了哪裡,綠影他們也不說你什麼時候回來,恰好看見花侯,所以就讓他帶我來州府大院……”
凌天清已經學會滴水不漏的應付凌謹遇了,她擡起眼,看向華服男子:“凌謹遇,你以後去哪裡,能帶着我一起嗎?或者……跟我說一聲也好,不要一大早醒過來,就不見你人影……”
凌謹遇定定的看着她,看的凌天清心裡開始發毛,她在腦中將剛纔的話想一遍,似乎沒有出錯的地方。
可爲什麼這男人死死的盯着她,也不說話?
“好。”凌謹遇看了她半晌,終於吐出一個字來,眼裡閃過淡淡的歡喜。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一抹水光掩蓋下的,就是歡喜。
凌天清還沒來得及探究凌謹遇的心裡在想着什麼,就被他俯身輕輕抱住。
咦?這個男人今天似乎吃錯藥了,剛纔似乎還想罰她,這一刻突然像春水一般,將她包裹住。
春水柔情……
極少極少在凌謹遇身上看見的神態,讓凌天清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小丫頭早就變得縝密的心思,像是一面堅固的漁網,卻被一條怪模怪樣的魚衝出了小小的缺口,讓她很不舒服。
“以後,本王無論去哪裡,都會告訴你,不會有所欺瞞,而你,也不準有欺瞞本王,明白嗎?”凌謹遇低低的問道。
“呃……哦……好……”凌天清見凌謹遇態度轉變,眼神一凜,口中應承着。
很好,打是親罵是愛,他們的關係終於走向正常軌道。
只是人心啊……永遠是最難捉摸的東西。
“這些東西,要是需要,和綠影說一聲,自然會給你搬到客棧,不必自己跑來跑去。”凌謹遇鬆開她,轉眼間,又恢復正常狀態,沒有過分的親暱,也沒有讓人不悅的疏遠,像是朝堂上坐着的那個帝王。
“太麻煩了,我自己找起來更方便。”凌天清低下頭,收拾着資料,說道。
“先去吃飯,今晚要動身,去找溫寒。”凌謹遇伸手按住她的手,“這些放着讓其他人來收拾。”
凌天清聽到溫寒兩個字,眼底閃過一絲喜悅,聽上去,似乎溫寒還沒事。
“溫寒現在在哪裡?”凌天清一臉好奇的問道。
“去了你便知。”凌謹遇將她修整好的數十頁計劃書收好,放置在自己的衣袖中,他極爲看重這份材料,等自己再研究修改一遍,找個適當的機會,會派賢才之士,按照這計劃書,發展化州的經濟
溫寒在景州府。
他坐在牢房裡,穿着雪白的長袍,腰間繫着銀蟒玉帶,渾身冰寒,猶如冰雪堆砌出來般。
慘叫聲不絕於耳,溫寒眉眼沒有一絲的波動,他正在用刑。
“周大人,你任官五年,貪了一百五十三萬四千八百兩白銀,賣出二百三十二個官位職缺,如今人贓俱獲,還不認罪?”溫寒的聲音極冷,在陰冷的大牢中,像是冰凍住一樣。
溫寒也厭惡貪官,這一點像極了凌謹遇。
如果撇去身份,他和凌謹遇一起學文習武,如同師兄弟一般,兩個人的手段,許是分不出上下。
凌謹遇有先王的庇護,口傳心授帝王御江山之術;
而他,卻勤能補拙,格外的刻苦,比起花解語和凌雪等人,無論是文功還是武治,都在其上,只是一直未顯山露水而已。
而且,有些時候,溫寒的手段,可能會比凌謹遇還要冷酷。
只因爲,他無意中,聽到先王對凌謹遇所說的一句話,帝王要絕聖棄智,絕情斷愛,方能冷靜判決江山,掌控紛雜人心。
溫寒並不知,先王后來又說了一句:帝王不可拘於小愛,澤被天下,方是大愛。
所以,凌謹遇才那麼抵制男歡女愛之情。
而凌謹遇確實一直把女人當成了暖牀和傳宗接代的工具,絕不會因爲一個女子,亂了江山。
溫寒站起身,拿着血跡斑斑畫押的罪狀,往外走去。
還有半個時辰,王上會到景州府,他也能看到凌天清了。
景州府在偏東的沿海地區。
整個天朝的形狀,凌天清看見手繪地圖上,幾乎是一個圓形,周圍全是一些諸侯小國,諸侯小國外,便是被海洋和沙漠包裹着,無法再看到更多的國家。
景州府便是在圓形的最東邊,臨近大海,這裡魚蝦富庶,不過經常受海嘯風暴襲擊。
而東海也正在易主聽說太子修很快要登上王位。
凌天清在馬車裡,有那麼一絲忐忑不安,像是初次進入考場的學生,心情很緊張。
因爲馬上就要見到冰棍。
溫寒坐在院中撫琴,他要靜下心來,不可有一點疏忽。
凌謹遇帶着扮成男裝模樣的丫頭從州府大院後門進入,遠遠的,就聽見琴聲悠揚。
凌天清一聽便知是溫寒的琴音,這一次,他倒是收斂的沒分毫悲憤怨憂。
“鶯嘴啄花紅溜,燕尾點波綠皺。指冷玉笙寒,吹徹小梅春逝。依舊,依舊,人與綠楊俱瘦。”
清脆如鈴的聲音和着韻落下,溫寒的琴音斷,擡起眸,看向院門處,俏生生站着的小公子。
“又在胡言亂語。”小公子身邊玉樹臨風的俊美少爺,正是凌謹遇,他曲指彈了彈俊少年的額頭,語氣中,帶着一絲極淡的寵溺。
“很疼!”凌天清不滿的側過頭,揉着自己的額頭,做了鬼臉。
一個精靈古怪,一個美玉無瑕,眉眼情意流轉,立在那裡猶若一副畫卷,溫寒瞥見這一幕,心中驀然一痛,猶若刀絞。
“臣,叩見王上、娘娘。”溫寒迎向凌謹遇,行君臣禮。
“免了免了,溫侯可準備了飯菜?我餓了……”凌天清張口便要吃,她趕路的時候,吃膩了糕點,想念天朝的御廚做的琉璃飛雪,紫陌輕花,紅蓮碧玉絲……
不行,口水要流出來了,凌天清饞的兩眼冒火。
“有,娘娘這邊請。”溫寒淡漠的說道,轉身帶路去中廳。
他很想摸摸凌天清那柔軟溫暖的肌膚,可是看着她被凌謹遇牽着手,咫尺成天涯,那種觸手可及卻又無法伸手的感覺,讓溫寒覺得五臟六腑都快煎熬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