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傲雪微笑着一轉身,卻看到了正凝視着她的太子。
“明珠,我……”
“太子,請謹言慎行!我是北惜時,是丞相府的三小姐,不是什麼明珠公主!”夏傲雪冷冷的話語,就好像是最寒冷的冬天裡從頭澆到腳的刺骨冰水,凍得太子一時有些發怔。
“惜時,我……我稍後就會和父皇提出,不會再娶北安容爲妻子,我要讓你做這堂堂正正的太子妃!”
夏傲雪眼角掃過太子,“怎麼?算是補償嗎?”
“我知道我欠你的,是這輩子都補償不了的。”
“這可和你以前的不像。無非是夜夜夢見被那些厲鬼纏身,心難安了吧?你但凡有點對明珠有點愧疚,何至於對鏡非明趕盡殺絕?”
“你還是忘不了他?”太子眼神馬上變得陰沉下來,“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他不過是一個江湖草莽,容貌平凡,給不了你榮華富貴,你圖的到底是什麼?”
之前嶽自忠假扮鏡非明,屍首懸掛在城門口的時候面部也是經過霍青藤易容的,因此太子纔會說這個鏡非明樣貌平凡。
“人都已經死了,說這個還有意義嗎?你若真想補償明珠公主,那就好好娶北安容。”要給北安容更大的報復,自然是要太子娶她,然後每日言行上不斷的折磨她,最後再休了她,豈不是飽受身心的摧殘?
不顧太子在身後的聲聲呼喚,夏傲雪施施然的離去。
成國公府也因爲馬上就要臨近的婚事,全府上下都在準備着小侯爺的婚事,一掃之前因爲大公子成子辛喪事帶來的陰霾。成國公正和禮部來的官員在她探討些婚事事宜,因爲惠帝對成國公府的厚愛,這才讓禮部過來看看是否有需要的。
待商議的差不多了,禮部官員正準備走的到時候,小侯爺從外面回來了。
“春風吹,花兒枝頭笑。難比你回眸……”一個有些嘶啞的嗓子,不斷扯着嗓子叫唱着。
“小少爺,小少爺。”一羣家僕攙扶着走路搖晃的公子哥,“老爺在大廳招待客人呢,您先回房休息下。”
那公子哥卻是不依不饒,依舊進了大廳,滿身的酒氣頓時讓成國公怒顏滿面。
“爺爺,你……你怎麼還不把那個人找出來?”原來這喝醉的,準新郎官成小侯爺。
成國公冷哼一聲,扭過頭不說話。
“成國公,在下先告辭了。”禮部官員看到成國公陰沉的臉,知道成國公比不想這家事被外人所知,便先行告辭了。
“父親,您是不是存心不幫我找?”
“我說了,已經四處派人去找了,可就是找不到。”成國公氣的一屁股坐在雕花太師椅上。
“怎麼會找不到,他這般清秀雋麗的人,赫魯家這麼大勢利,怎麼可能找不到。”
“混賬。”成國公右手掌一拍桌子,“竟然爲了一個男子,搞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成國公府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窩囊廢。”
“我不管,我就是要他。”
“你馬上就要成親了,竟然還在大張旗鼓的找一個男人,你難道是不顧聖上的顏面了
嗎?”成國公氣得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你這樣北丞相那個女兒嫁過來,要置她於何地?”
小侯爺打了個酒嗝,頓時酒氣更加濃厚,他紅着眼,“我纔不要娶那個不要臉的女人!那是人家不要了給我的破鞋,誰要穿誰拿去!再說了,你兒子我就算娶了媳婦,還能給您生一個大胖孫子嗎?不行了,不行了!”
“怎麼會不行呢,不是有藥一直在吃嗎?”成國公提到這件事,既是心酸也是無奈,好在尋到這特別的藥,相信有一日總會好起來的。
可成小侯爺卻不願意再多說此事,搖晃着身子由着下人扶回屋子裡去了。
“真是該死的,”成國公雙眼犀利,來回踱步着:“這逆子口中的男生女貌的小廝到底是誰,迷得他這樣三魂六魄都沒了。難道一點也沒查到嗎?”
“是。根據少爺的描述,小得一直在大都尋找這樣的人,卻一直沒有任何頭緒。”屏風後一道黑影出現在成國公面前,他是成國公的貼身侍衛,喚作夜翼。
“真是天要亡我成國公府?”成國公似是在自語,又像是在問夜翼,“難道當真是爲了當年的事的報應?”
“呵呵呵……”屏風後傳來一陣嬌聲笑語,“成國公,這時候您怎麼擔心了?當初做那事的時候,沒見你害怕嘛。” wωω ●тTk an ●CO
“誰?”夜翼馬上護在成國公身前。
成國公輕輕推開夜翼,對着屏風一笑:“梅姑既然出現了,又何必這般笑話老夫呢。”
話音剛落,一個嬌小的身影閃到了成國公身前,若真是有殺意,只怕憑夜翼的身手,還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主上要我來問問成國公,主上要的東西,您可都準備妥當了?”梅姑身姿搖曳,軟聲細語之間卻帶着濃濃的盛氣凌人。那張臉蛋分明是如夢似幻的梅姑,但那矯健的身姿又和平日所見的梅姑相去甚遠。
“麻煩梅姑代我轉告你主子,他要的東西,老夫已經在準備了。只是所需的東西,一直緊缺,而且這麼大的量,也不是一日兩日便可籌到的。況且現在因爲邊境戰事不斷,塔木克已經對過往的商人都十分苛察,還請他多多包涵。”
“成國公用心去辦便是,至於時間,我家主子還是蠻寬容的。但如果您敢耍花頭。”梅姑眼中的殺意甚濃,“只怕成國公府門前的那根盤龍柱倒了,砸的整個成國公家族灰飛煙滅了吧。”
成國公忙不迭點頭:“梅姑請放心,老夫自會全力以赴。”
“成國公。”梅姑又恢復了笑靨融融的模樣,“聽說您在北部月氏那邊也有生意?”
“只是一些皮草生意。”
“既然有生意,便好辦了。我家主子希望您能在塔拉幫他安排個落腳點,若我家主子想去關外走一走,也好有個地方住啊。”
成國公頓覺肩上沉重,原是梅姑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對着自己笑,卻偏偏那眼睛裡毫無笑意,反而是充斥着殺意。
“那敢情好。”成國公點點頭。
梅姑一回轉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而出窗外,右手一點,一個小小的瓶子扔回了屋裡:“
這是這個月的藥。如若不出任何問題,下個月的藥準時送到。”
成國公接過解藥,苦笑着塞進了袖子裡的口袋。
“主子,他們的要求真是越來越多了。”
成國公搖搖頭:“別人掌握着生殺大權,而我卻爲刀肉,能怎麼辦。如果不答應他們的要求,只怕我們成國公真的要斷子絕孫了。”
“這藥果真有效果嗎?且只有他們纔有嗎?”
“如果有其他的法子,我還會這般的受制於他嗎?”成國公眼底浮起一層恨意,“總有一日,我要他百倍千倍的奉還。”
正月十五,元宵節,也是太子和丞相府長女北安容的大婚之日。這一日風光日麗,天子腳下一片喜氣。惠帝特意讓整個大都的禁軍都作爲太子迎娶太子妃的儀仗隊,由魏安康率領一路浩浩蕩蕩去了丞相府迎親,前後禁衛軍,中間是金黃綢緞子圍着的十六擡彩轎,等着吉時一到,北安容就由喜娘扶着,從丞相府門口緩緩行出。
看到北安容出來,魏安康就率領着禁衛軍跪下,大聲說道:“臣等恭迎太子妃!”
“起來吧。”喜娘牽過北安容的手,輕緩的扶着上轎,下簾。
“起!”魏安康中氣十足的一聲命令後,迎親依仗開始緩緩前行。
火紅蓋頭下,北安容雙鬢羞澀,紅暈浮現。一顆心,似乎就要透過幾層裹着的嫁衣,從初見宣承恩,雲北安容就千盼萬盼,翹首等待的就是這一刻。而如今,當這一切都呈現在眼前的時候,她是又喜又怕,喜的是終能如願,怕的是一切都如曇花,在綻開最美麗的時候,會一瞬間跌入永不見光的深淵。
“太子,還望你莫辜負的容兒的一片深情。”北安容紅脣輕啓,呼出的氣息,吹拂的紅頭蓋低低的飄起,明珠公主如何?還不是照樣慘死軍營。北惜時那賤人又怎樣,不是照樣被太子利用,棄之如敝履嗎?最後的贏家,只能是她,名副其實的太子妃!
一路上吹吹打打,普天同慶,短短一炷香的路程,硬是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纔到了太子府門口,禁衛軍都已噤聲下馬,一直候在一旁。
“小姐,太子府到了。您到先下來過火盆了。”喜娘笑的喜滋滋的,“入了這道門,就不能叫那您小姐,要叫您太子妃了。”
北安容壓着狂跳不止的心跳,掀簾下馬手搭在喜娘身上,已經蓮步輕挪,走到了太子宣承恩跟前,她伸出雙手,只待太子牽着她走進了太子府的門。
可太子卻看着眼前怔怔的發呆,絲毫沒有伸出手的意思,直到喜娘連喚了三聲太子,他纔回過神來。
北安容蓋着紅頭巾,看不到太子臉上什麼表情,可她總覺得自那日天沐寺祭奠之後,太子對她就好似換了一個人,且不說這段時間都避而不見,就是好不容易見了一次和自己說話時候的眼神和神情都似乎極爲不耐煩,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好在太子還是伸出了手,看似一對璧人,緩緩跨過火盆,走過碎石子路,一路到了正廳,
舉行了拜堂儀式,卻沒想今日很多人都盯準了這成親之日,風波是一波連着一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