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詩嫿的去向後雲楚幽的臉瞬間烏雲密佈,第一時間他要衝向王府,風公公及時阻止了,因爲這一去,等於昭告天下貴妃娘娘和江王孤男寡女同在王府待了三天三夜。這件事眼下只有幾個人知道,半夏封鎖了消息,她將紫蘇身亡的消息告訴了雲楚幽,
雲楚幽愣了一下,看來這一次是有人真的要置詩嫿於死地。平復下來,雲楚幽並沒有立即去雲江染的府上,而是去讓風公公派人調查,徹差到底。之後他去探望了還在養身體的黎傾姿以及懷孕過半的柳婕妤。
風公公動用了宮內廣大的人脈,查得出的頭緒直接指向了江一舟。江一舟確實有作案的動機,
雲楚幽閉上了眼睛,印象中那個女子溫柔恬靜,遇到事情總是膽小怕事的,但是這一次,她竟然魚死網破,莫非和前朝有關。雲楚幽相信江一舟只是個執行者,畢竟爲了她的父親她有捏在人手中的把柄。
但是這個計劃的醞釀,卻不是她能想出來的,那麼究竟是誰,眼下雲楚幽決定去牢房看看,從江一舟的父親身上也許會尋覓出蛛絲馬跡。可惜他去晚了,牢房內獄卒喝的酩酊大醉,但是江大人已經屍身冰涼了。所有的線索全都中斷了。
第二日下早朝,雲楚幽換上便服,只帶了風公公來到江王府,江王府一行人已然跪在那裡恭候帝王的到來。雲楚幽並沒有看到雲江染,他徑直走到府內,在丫鬟的帶路下,他在一間屋子外停下腳步。推門進入,雲江染正在給詩嫿換毛巾,夜間開始詩嫿的病情又加重,開始高燒。
整個人本身潔白如玉的肌膚現如今變得泛紅。雲楚幽奪門而入,一把搶過雲江染手中的毛巾,此刻他的眼中能夠噴出火。“你我兄弟二人的恩恩怨怨稍後再算,眼下,詩嫿的情況不妙。”“貴妃娘娘。”雲楚幽執着地糾正。
是的,此刻他就是不理智,他不明白爲什麼雲江染可以陪伴詩嫿那麼久而他要現在才見到。拉過詩嫿的手,手腕太過於纖細,彷彿一下子就會折斷一樣。號脈,然後翻開詩嫿的雙眸,眸底已經微微有了紅色,這樣下去,不出二日,詩嫿會讓體溫活活燙死。“西域的熾焰毒。”
雲楚幽的聲音冷冷的響起,雲江染一愣,自幼他們兄弟二人,加上其他的皇子都在一起學習,只是他更喜歡武功,而云楚幽更喜歡藥理,所以這一次他能夠一招之內讓黑衣人斃命,卻不能即刻判斷出詩嫿的症狀。
這也讓他很是自責。“有解藥嗎?”這一次他沒有和雲楚幽再擡槓,詩嫿的性命高於一切。“朕的玉牀最多隻能夠壓制十日,十日內必須找到寒水,方有希望。”雲江染幼年習武,寒水他聽
過,這是上古神話時期流傳下來的一把寶劍,取自千年苦寒之地的極北,至陰至寒,用它來剋制熾焰之毒不失爲一種好辦法,只是用在女子身上會大大損傷她的身體,終生不育。“黎家是你的心頭大患吧!”雲江染反問雲楚幽,‘’否則爲何你會明知這個方法的弊端,還要試試呢?‘’
“朕的心思果然是瞞不住你。不過黎府是黎府,詩嫿是詩嫿,僅此而已。朕不是昏君。”“我有一個方法救得下貴妃,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在她徹底康復之前,不要讓她回宮。她會變成這樣,你應該清楚原因。”
在聽聞了寒水是解毒的良用之後雲江染已經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手頭有一樣寶貝,也是至陰至寒,用作解毒是良藥,也不會損傷人的身體。但是因爲太過於珍貴,所以只用作解毒確實太大才小用了。父皇之前讓他尋覓的一樣寶物,天山雪女一族的鎮族之寶墨玉。
堃軒皇室一直有個只有皇位繼承人才得到的秘密那就是得墨玉者得天下。那時堃軒老皇帝的確是要將天下給雲江染的,如果沒有發生黎少滄穿越一切都會不一樣。可惜命中註定,有些事情不是按照人的意志爲轉移的。墨玉只在神卷軸中記載,真實的誰也沒見過。
只是卷軸記載墨玉的出現是在和異時空出現交集,有雪女轉世人出現的時候纔會現身。雲江染本也是抱着試試看的心裡,他沒有把傳說當真,只是沒想到在他到達天山打聽雪女消息的時候黎詩嫿正好從異時空穿越而來,卷軸上記載的都符合,他找到了墨玉。
他對皇位沒有野心,之前他反應那麼大也是因爲詩嫿,以及不明白父皇爲何出爾反爾。“皇上,臣有墨玉,可以救下貴妃的性命。”這
次輪到雲楚幽震撼了,沒想到傳聞中的墨玉真的就在雲江染的手裡,更沒想到手握墨玉的他不僅沒要江山反而是用來救下詩嫿。
身爲男人,他嫉妒雲江染,換作是自己,又有沒有這種魄力了呢?“臣知陛下對臣有戒心,臣願交出所有權利,只做一個閒散王爺。臣對貴妃,沒有私情。”雲江染知道,自己這次回京,雲楚幽不會放走他了。畢竟留在眼皮子底下監視要比放在外面放心的多。
最終,雲楚幽答應了這一番要求,他調集了十名影衛來保護詩嫿。這樣以來,也等於雲江染交出來墨玉,私心裡,他是不是就安心了呢!之前只知道父皇讓雲江染去外,卻不知道有這一層,若不是最終父皇改變主意了,那麼他無論多麼運籌帷幄,都無法勝出。
這麼想的時候,他感到一陣陣悲哀。解毒在第二日夜間進行,期間室內放滿了寒冰,詩嫿必須淨身躺下。而云江染也用白布矇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後他取來墨玉,切開自己手腕,用鮮血澆灌,待到血水將玉石全部浸透,他又切開詩嫿的手腕,然後讓玉石侵染的血流入。
漸漸的,玉石在血水中融化,最終和血水融爲一體。流入詩嫿體內,這個方法是在天山找到墨玉的時候墨玉的守護人說的,他說古老的經書記載墨玉會和守護它的雪女融爲一體。眼下,墨玉正在一點一點融入詩嫿體內,也許詩嫿,真的不屬於這個世界。
有了這個念頭,雲江染自己也嚇了一跳。那個守護的人還說,守護墨玉的雪女在和墨玉融爲一體的時候必須是潔淨的身子。否則是對神靈的褻瀆,他心疼的望向詩嫿,詩嫿,當初你義無反顧的嫁給了雲楚幽,可是卻又在堅守完璧之身,這又是何苦呢?你究竟有什麼苦衷嗎?
一切都完事之後,雲江染用絲帕將詩嫿裹住,然後抱着詩嫿臥在寒冰之上。漸漸的,詩嫿的體溫迴歸了正常。醒來的時候是夜半時分,詩嫿覺得自己是在地獄走了一圈,那種滾燙的感覺歷歷在目。放眼四周,並不是熟悉的佈局,想掙扎着起身,卻發覺自己被布裹着。
一雙有力的胳膊正抱着她,那氣息不是雲楚幽。她掙扎着扭頭,驚醒了雲江染,失血過多,再加上寒氣侵體,所以昏睡了過去,詩嫿醒來的時候他一點知覺都沒有。兩人對望着,彼此傾聽着心跳聲,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屋檐上,一個身着夜行衣的男人默默地看着屋內的一切。
百感交集。自己的女人生命危在旦夕,自己卻不能陪。就連挽救生命,也是別的男人做到的。帝王的男人的尊嚴都蕩然無存,生平第一次他恨自己是個帝王,他恨自己爲什麼沒有墨玉。“小姐,淑妃不是答應江美人用她的命去換取她父親的命嗎?
眼下江美人還不知情,她的父親已經…”孫靜佳正在屋內和心腹丫鬟說話,淑妃的答應?淑妃什麼也沒答應,是江美人太傻了。這樣的傻女人,不應該留在後宮。線索只能查到江一舟這裡,往後的,雲楚幽不想看到,風公公也就沒有必要再查了。
臨刑前,江一舟想再見見父親,可是內侍們一通狂笑,然後還沒有等到江一舟反應過來,三尺白綾就繞在了她纖細的脖子上,一條芳魂,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後宮。“娘娘,似乎貴妃那邊是被人救走了。
這些天奴婢留意想容殿,雖然半夏口風很緊,但是奴婢能夠感覺出裡面沒有人。”說話的是淑妃黎傾姿的心腹丫鬟。傾姿半靠在貴妃塌上,眼睛微微眯起,沒有想到孫靜佳找到的毒藥的確不同凡響,但是百密一疏,不曾想別的環節都好,唯獨在那個小丫頭出了差錯。
自從前朝舒雲德妃走後,那個小丫頭對所有後宮的女人都很仇視,怎麼到最後就變卦了,若不是她吞下了那個荷包中的藥,而是按照計劃讓詩嫿喝下,那麼現場就會像被火燒一樣。冷宮着火,誰也不會在意的。眼下死的只是那個叫紫蘇的丫頭,太便宜她了。
傾姿閉上眼睛,思緒回到入宮前的那個晚上。依照堃軒的慣例,這一日妃嬪們還可以向自己的父母跪拜。雖然自己是妾侍所生但是這麼些年黎府提供給她的顯赫的身份和養尊處優的生活環境,她仍然要感激,所以她沒有帶任何丫鬟,去了黎耀祥和錦蓉蓉的房門外,
正準備敲門的時候聽到了裡面的談話聲:“早知道詩嫿可以養大,我們又何苦再養一個非親生的在身邊呢,如今還要分得女兒的榮寵,沒有她,女兒就是唯一的皇后了。皇帝也不用顧全二人的面子。”這個是錦蓉蓉的聲音,傾姿屏住呼吸,繼續聽了下去。
“咳,也怪老夫,這麼些年養育,已經潛意識裡面把她當
成咱們的女兒了。別說別的,就是對外說的她是老夫身邊妾侍的女兒,我自己都信了。那個孩子什麼都好,如果是咱們自己的孩子就好了,可惜啊!若她安分守己還好,若是妨礙了詩嫿,爲了詩嫿,她終究不得不除。”
原來這個就是自己今日一心牽掛要去叩頭儘儘孝心的父母嗎?原來自己在這個家所有的榮寵都是假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都是浮雲,自己的存在就是黎詩嫿的替身,如今黎詩嫿長大了能夠養活了自己就是黎詩嫿的替身。
那一瞬間,仇恨涌上了心頭,之前因爲入宮她已經很不樂意黎傾姿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絕望過,那個時候她痛恨過妹妹和自己要一起侍奉一位丈夫,可是那也僅僅是痛恨,只要最終她能夠當上皇后,妹妹還是她的妹妹。
可是如今呢,自己苦苦守候的親情又是什麼?所以進了宮後她最先針對的
這一夜在堃軒,許多人都是無法睡眠的,每個人都懷揣着心思。有多久沒有這麼安寧過了,如果當初不是自己的入宮,那麼現在也就不會這麼多的痛苦了吧。離開江王是她來到這個時空最錯誤的選擇,可是宿命的原因,明知道前方是錯,也要義無反顧的迎上去。
詩嫿悲哀地想着,冷宮發生的點點滴滴她已經回憶起來了,那個小姑娘已經香消玉殞了,又一個被後宮的爭寵給殘害的女孩子,只是這一次她們的手段太令人髮指了,畢竟那是個小孩子。看來問題出在那個香包上面,
她剛想開口,可是雲江染卻用手輕輕的堵住了她的嘴:“你纔剛剛解毒,不要說話,不然傷元氣。”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樣的方法,不過害她的人顯然已經下血本,那麼這一次,雲江染必然也是心力憔悴。
不想再多說什麼,只是將頭枕在雲江染的臂彎上,感受着一絲絲涼意中夾雜的一絲絲溫暖。這一夜睡得格外的香甜。天亮時分再次醒來詩嫿才發覺原來這一夜自己竟然睡在了雲江染的房中,而且周圍都是冰,而且雲江染一直臥在冰上面,就是爲了給自己祛除熱毒。
間發現了雲江染的臂彎上一道深深的劃痕,前世看過不少武俠電視,雲江染也動用了自己的血來爲她解毒吧,這樣想着。究竟自己前世享受了多少的福氣,今生纔會碰到這樣一個無怨無悔的他。
“娘娘,貴妃她安然無恙。”心腹在淑妃面前稟報着。只聽到啪的一聲,黎傾姿修長的護甲折了。
“香靈,本宮讓你準備的怎麼樣了?”柳絮一邊將手輕輕地撫摸在肚子上一邊詢問自己的小丫頭。“回娘娘的話,該找的人,該辦的事,都穩妥了,那邊回話說萬事俱備,就等娘娘的東風了。”柳絮笑了笑,這麼多年了,總算苦盡甘來。
她自幼生長於堃軒的北地,沒有南方女子的嬌弱,上天空給了她一個很美的姓氏:柳,可是卻沒有給她弱柳扶風的氣質。這些年她尋覓良方,肌息丸,明知像罌粟一樣只可聽聽不可觸碰,可還是禁不住誘惑,用了一點又一點,用了一次又一次。
每次她都告誡自己,再不可碰,可是看着銅鏡內的自己肌膚勝雪,面若桃花,最重要的是走起路來就像是天上的白雲一樣輕盈,那個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經無藥可救。縱然按照偏方上說的,用羊花泡水沐浴,而且是一天三次,
可是看着一個個大夫搖頭嘆息,她便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沒有了後悔。後來憑藉姿色被選入王府做了侍妾,她知道自己的命運開始改變了,在也不是那個貧窮的北地裡毫不起眼的柳絮了。思緒拉回了現在,這些年在王府她特立獨行,根本不和任何人接近。
進宮後也是格格不入,其實她也可望在宮中有能說體己話的人,但是她害怕,怕別人會聞出她身上肌息丸的味道,就這樣,她把自己裝在了套子裡。沒等她緩過神,孫靜佳帶着小丫鬟來她的宮殿了,依然在面部呈現出那樣孤傲的表情,拒人千里之外。
孫靜佳也沒有尷尬,而是坐在她身邊一個不近不遠的位置,剝着葡萄粒,然後一粒一粒往嘴裡放。
“妹妹最近氣色有些不好,是不是太醫院的人太懈怠了?”“多謝姐姐關心,柳兒自幼體質弱,無妨。”“如此便好。姐姐我也是吃完飯後消食,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你的宮中,不嫌棄姐姐叨擾吧!”“哪裡的話,姐姐來看柳兒,是柳兒的福氣。”
兩個人便在那裡不疼不癢,不緊不慢地說着體己話,末了,孫靜佳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一拍腦門“你看我這記性。本來關心有身孕的妃嬪都是貴妃的事情,我這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不叨擾妹妹了,本宮就先告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