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只是一年,就香消玉殞了,太善良,對於民間女子是美德,對於後宮女子,是催命符。傾姿沒有想到,今晚的一個意外反而加速了她的計劃,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早就覬覦很久的靜夫人腹中的孩子還有皇后的寶座。只是她實在想不透,究竟是誰,殺了靜夫人於無形之中。
入夜十分,林傾姿還沒有躺下,丫鬟來報,說是靜夫人生前宮中的一位宮女找她有事情。因爲疑惑太多,她也無心思睡覺,所以便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讓小丫鬟帶着那位宮女進來。
來人身着暗色大袍,在夜色中實在是看不太清楚,進屋,先行了跪拜之禮,因着聖意已經封她爲皇后,雖然還沒有行冊封禮,但是來人也是按照皇后的規格行的跪拜之禮。
讓這名宮女擡頭,瞧着她的模樣是熟悉,在靜夫人的宮中見過幾次,只是不是貼身侍奉的,所以總是印象不深刻。“深夜找本宮,有什麼事情?”
傾姿知道,入夜十分,打扮的這麼隱秘而來,一定是有目的的。“娘娘聖明。奴婢此次前來,是向娘娘表忠心的。”
來人嘴角微微上揚,傾姿心下一緊,竟是她!雖然在她的計劃之中,最後也是除掉孫靜佳,理所應當地撫養孫靜佳的孩子,所以在此之前,她讓孫靜佳好好養胎,而且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孫靜佳,
因爲這個孩子就是她以後的依靠了,所以不能有任何的閃失。但是沒想到有人快了她一步,提前除掉了孫靜佳。
傾姿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這個宮女的名字,負責院子中澆花的張馨子,只是之前因爲太過於普通所以沒記住。“本宮有些乏了,沒能理解什麼意思。”傾姿慵懶地躺在貴妃塌上面,吃着新近進貢來的提子。
味道微微有些酸,所以眉頭不自覺皺起。張馨兒也是擅長察言觀色,從桌子上拿起杯子,沏了一杯柚子蜂蜜茶,柚子稍微少了一些,蜂蜜多一些,然後給到傾姿,“娘娘,提子雖好,但是產於西域附近,終究不上檔次,不若蜂蜜,溫和,卻最是不缺。”
孫靜佳祖籍西北,所以性子裡沒有了堃軒中原女子的溫婉和煦,多了些直言直語,多了些無拘無束。張馨兒在她身邊許久了,這些不可能不瞭解。
“奴婢仰慕娘娘已久,雖則奴婢只是負責花草的粗使奴婢,但是有一個道理奴婢卻知曉,那就是花草若想長得繁榮必須得修剪,多餘的部分再好看,也得剪掉,不然終究影響大局。
娘娘是牡丹,靜夫人是芍藥,雖然色澤鮮豔,但是終究要讓位給牡丹,成就牡丹的花中之王的地位。”
看來以前終究是小看了後宮的這一衆女子,眼光只放在了這些主子身上,沒曾想這些不入流的角色,也開始蠢蠢欲動。“本宮是否是牡丹,全在於皇帝賞識,不在於其他。”“但是自古雙王豈可並蒂而生呢?”
“本宮自幼曾經誤入冰窖,所以怕冷,一年四季,只畏懼寒冷。所以寒冷曾經差點奪取本宮的命。”“娘娘無需擔憂,奴婢來自江南,最是炎熱,定能將那份寒冷給消除掉。”
夜深了,張馨兒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亡。皇后娘娘有所需,而她有所求,所以最適合結合在一起。
又過了兩天,詩嫿的情況還是不好,身上只是出了一些痘痘,但是不多。半夏懷疑詩嫿所染上的也可能根本就不是水痘,而是一種不知名的病,這種病和水痘很相似,所以才欺騙了她。眼下詩嫿的情況不樂觀。
整個人陷入了昏迷之中,她身上可以當掉的首飾都給了那個侍衛,可是那個侍衛只是認錢不認人,這些天她打點的首飾夠這個侍衛在京城過中等人家的生活一輩子了,可是他根本就不知足,
第三天半夏身上實在沒有首飾了,那個侍衛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又是一副木頭人的樣子。好歹詩嫿也是婕妤,這次半夏終究是惱火了:“婕妤娘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皇帝定會砍了你們的頭的!”
“皇帝?呵呵,這位姐姐,你可別說笑話了,眼下宮中接二連三地出事,皇上帶皇后出宮祈福去了,最快也要五日後才能回來。你們主子要是能撐到那個時候,你再來找我算賬啊!”
半夏從惱怒中清醒過來,才聽清侍衛說的是皇上帶着皇后出宮了,記得當初娘娘剛入冷宮的時候還沒有皇后呢,“敢問這位大哥,你說的皇后娘娘是?”這些個月後宮風雲變幻,究竟是誰爬上了權利的頂峰呢?
“就是你這位娘娘的好姐妹啊,當初的淑妃娘娘。”雖然半夏一早就懷疑是她,可是真正從侍衛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驚了一下,沒想到那個女子,真的是有這個手腕。眼下
皇帝出宮,這可怎麼辦,娘娘的病要是再拖下去,真的就是有生命危險了。
回到小屋中,看着詩嫿氣若游絲的樣子,半夏說不上來的心痛,第一次她痛恨自己這麼沒用,連娘娘是什麼病都不知道,也無從下手,皇帝這架勢分明是要將娘娘困死在冷宮中,如今他有了淑妃當皇后,真的不要娘娘了。
望着詩嫿蒼白的臉,半夏心疼地流下了眼淚。誰還會心疼娘娘呢。不顧一切了,做最後的殊死搏鬥,半夏從衣襟上撕下布條,咬破手指,血書給遠在邊疆的江王,希望江王能夠及時趕回來,救下詩嫿的命。現如今能這麼做的,只有他了。
寫好後,她悄悄用暗語聯繫上信鴿,將血書綁在信鴿的腿上,然後放飛鴿子。之後她也沒有坐以待斃,燒水,爲詩嫿擦乾淨身上,防止那種像水痘似的痘子破掉化膿,然後將江王給到的藥丸又悉數讓詩嫿服下兩枚。希望這些能夠延緩一下她的病情吧。
從那日被宮女送回,詩嫿的身體就呈現昏迷之中。但是她的意識卻格外的清醒,她知道自己已經躺了兩天了,刺骨的寒風呼呼的掛着,她很想起身將被子裹住,可是她動彈不得。
好容易盼回了半夏,可是任憑半夏怎麼呼喚,她就是無法做出回答。她也明白自己的這些症狀很像前世時醫學上說的植物人,這次看來是那個人要存心置她於死地。
雖然喊了那麼久的姐姐,可是終究姐妹之情消失殆盡,連同一起消失的,是她對雲楚幽所有的希望,她這個樣子這麼久了,雲楚幽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雲江染在邊境這一代已經待了一陣子了,如果不是朝廷事先有密報,這一代有問題,他真的覺得這裡和世外桃源差不多了,青山綠水,綠水紅花,藍天白雲,
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他的腦海閃過的情景竟然是如果來生有機會,一定和詩嫿來這樣的地方終老,不問世間俗世,心甘情願採桑種田。可是在看到當地一些人的神色的時候,他意識到這些都是假象。
因爲此刻他身着的雖然是便服,但是來自於王室子弟的高貴氣質是在人羣中即便扮演乞丐也掩飾不住的,可是這個邊陲小鎮,人們看到他的眼神竟然和那麼的鎮定自若,即便是衣衫襤褸的乞丐。
所以雲江染當即料定,邊陲一定出事了。在這待的這些天,他看到了一些西域來的胡人,在此經商香料,還有些人,從外貌穿着上來看卻也不知道是哪裡的人,也在經營不同的買賣。
雲江染扮做中藥商人,半個月後終於混入了這個商圈,從一些小商販口中得知此時這一代邊陲小鎮已經不是原來的世外桃源了,一些神秘不知身份的人經常出入,而且經常有人失蹤,都是青壯年。
雲江染覺得此事非比尋常,地方官員從來只有歌功頌德,但是這些真實的事情他們從來都隻字不提。朝廷知曉真相都已經很晚了,某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雲江染一身夜行衣,決定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白天看着安靜祥和的街道小巷此刻已經籠罩在一層陰雲之中。有着一絲神秘,更多的是一些莫名的恐懼。不多時,便看見幾個身手利索的黑影在暗夜裡飛速穿梭,眨眼功夫已經望其項背。
雲江染跟住了這些人,來到一處荒廢的寨子前,這座宅子建的有些年頭了,先帝在世時據說這裡曾經是一座私塾學堂,如今早已經人去屋空了。
一個身影從他身前晃過,片刻間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不爲別的,只因爲這個身影的身手還有體型什麼的他太熟悉了,可是正因爲熟悉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個影子消失了,他跟隨痕跡來到院子深處,兩個黑衣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一番交手,他沒有吃什麼虧,因爲自幼他就喜愛習武,三下五除二摘掉那個黑衣人的蒙面巾,想不到竟然是白日裡市集上一個收泔水的挑夫。真是臥虎藏龍的地方,那個挑夫雖然比較魁梧,但是骨瘦如柴,面色蠟黃,怎麼看都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沒想到暗夜一到脫去白日裡的行頭,竟然這麼有來歷。也可能是方纔的打鬥出了聲音,總之接下來他碰到黑衣人的機會越來越大,一直到最後他幾乎是陷入了層層包圍之中。黑衣人中一位蒙面的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主上命令,瞧見這間屋子的人一律不留活口。”他們招招狠毒,招招致命。好在雲江染武藝不俗,又習得藥性,所以能夠避開一些塗抹了致命藥汁的利器。也許是過來半個時辰,也許是時間更久,漸漸他有些覺察到不對勁,
這些黑衣人數量雖然多,但是功力卻並不深厚,就像是扯線傀儡似的受人控制一般,只是一味地攻擊他,似乎是要將他
所有的體力消耗殆盡。眼見着天快要亮了,再這樣耗下去徒勞無功還會打草驚蛇,
更何況方纔他見到的那個人,那種強烈的熟悉感迫使他一定要在天亮這幫人撤退之前找到答案。使出一招致命的連煥刀,一排黑衣人倒地,他不想濫殺無辜,正在糾纏之間,突然暗處一個明晃晃的利器向他飛來,就在他要躲開的瞬間,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染,怎麼是你?”只是一瞬間的怔忡,本可以輕而易舉躲開的利器就這樣深深地紮在了他的胳膊上,整個人頓時就像被施了點穴似的動彈不得。可是他在意不了這些,因爲那個聲音分明就是黎詩嫿,她不是在冷宮嗎?
怎麼會在這個邊陲小鎮呢?隨即他便失去了知覺,恍惚之中他覺得只看見了一道白色綢綾從面前晃過,接着腰上一緊,然後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傍晚了,他的身體自幼很好,從來沒有過生病虛弱的時候,這次昏迷一天一夜已經實屬罕見,由此看來那個利器上的毒藥挺厲害。
“白芷,你什麼時候到的?”昏倒之前面前的那個白色綢綾是他手下白芷常用的武器,白芷、白朮、白薇,白薔是他的貼身護衛,常年隱藏在暗處保衛他的安全,這個是先帝在的時候特意訓練的四個女子。她們一般不出現在明處,除非是雲江染遇到了危險,生命垂危。
“回稟江王,屬下不請自到,暴露了自己,實屬不得已。一則主上身處險境,二則黎婕妤生命垂危。”領頭的是白芷,在四個女子中最是武藝高強,最是心細敏捷。
聽到黎婕妤生命垂危這幾個字的時候雲江染正在喝一杯熱水,一個閃失杯子打翻,杯子碎片四散開去。詩嫿,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不是有半夏照顧着嗎?不是給了她十粒藥丸嗎?怎麼會這樣?“白芷,究竟是怎麼回事?”此刻的雲江染顧不得其它。
“主上,”白芷擔憂地看了一下雲江染的傷口,隨即又覆命,雲江染她們幾個姐妹跟隨了快二十年了,他的脾氣她們都清楚。看似什麼都無所謂,不放在心上,可是對於真正在意的關心的人,他是寧可捨去性命去維護的。
“回主上,屬下在京城外的琅琊山上發現白鴿的屍體,白鴿腿上所綁縛的信箋已不知何處,屬下夜探皇宮,發現皇帝並不在宮中,新封的皇后也不再,可是宮中去守衛更加森嚴,尤其是冷宮,多了好多人把手,屬下疑心有詐,
瞧昏了冷宮一位剛當完值的守衛,在他的身上發現了半夏的很多首飾,屬下擔心半夏她們情況危急,便用我們常用的聯絡暗號,可是半夏傳出的消息卻是娘娘生命垂危。詳細情況屬下沒有再去打聽,便日夜兼程趕到,希望不要耽誤。“
半夏不知道,那天她用血書寫成的書信一飛出皇宮就被秘密監控的人發現了,並且在琅琊山攔截了下來,那封血書已經落入了他人的手裡,雲楚幽遠在寺廟祈福,身旁是陪伴他的皇后林傾姿。這堃軒的天早已經被一片不起眼的雲霧遮蓋,這天,怕就是要變了。
雲江染和雲楚幽就像水火,兩位兄弟根本就合不來,可是在詩嫿的這件事上他相信不是雲楚幽所做的,他再狠毒,也只是對權利感興趣,還不至於將一個女人趕盡殺絕,更何況這個女人是一片 純潔的淨土。
聯繫到之前雲楚幽讓他來到西南邊陲這一代,打探異常的情況,自己在那座古老的院宅中經歷的一切,看來這股勢力已經來到了京城的周圍,很有可能宮中已經有了她們的勢力了。內外夾攻之下,皇宮岌岌可危,詩嫿的生命岌岌可危,想到這裡,他掀開被子,徑直要下地,
可是這一次白芷和白朮一起用綢綾將雲江染束縛住,然後固定在牀榻上:“望江王恕罪,但是江王此次受傷非同小可,若不是常年習武,身體有內功護着,只怕要已經不在人世了。“
白芷和白朮說的不假,這一次雲江染受的傷已經侵入骨髓,雖然沒有了生命危險了,但是若不能靜靜臥牀休養半個月,那麼毒素會隨着骨髓蔓延至全身,最終毒發身亡。
在那座古老的院宅當中,看來對方也是利用了他的心裡,利用黎詩嫿的聲音讓他失去方寸才最終調入陷阱,如果不是白芷她們出現的及時,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真正的黎詩嫿在宮中,那個酷似詩嫿的聲音他已經沒有時間去調查怎麼回事了,這一次回宮他要速速救下詩嫿,而且還要回稟這些天他在西南邊陲所見所聞,讓雲楚幽趕快做出應對,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白芷,你護主之心本王不怪你,但是本王也有自己牽掛的人。“說完這句話,那兩條束縛雲江染的白色綢綾就斷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