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無數次在夢中幻想的場景,如今都這麼逼真,人品好像好到不行,腦海裡想到什麼,四周立馬就出現什麼,看着依舊在我身邊快樂的撥弄着河水的解憂,這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真的?也許,情到深處,夢也就是真的了。
魚的香味靜靜的飄散在空中,經過我這幾天對她的培訓,她已經能眼疾手快的跟我搶魚吃了。還時不時的跟我開個玩笑,做幾個惡作劇,看着面前安靜吃魚的解憂,覺得她就像天地之間孕育出的一塊美玉,絲毫沒有經受紅塵的洗禮,保持着最初最完美的狀態。
“解憂,你知道如何從這裡出去嗎?”我含了一塊魚肉,頓時燙的舌頭麻麻的,嘟囔的對他說道。
她搖了搖頭,走過來輕輕的拍着我的背,一邊將竹筒裡的水送到我的嘴邊,略帶生氣的道;“又沒人跟你搶,幹嘛吃那麼急。”
那一夜,四周靜的很,除了旁邊篝火噼噼啪啪的響了幾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我睡不着,爬起來向河邊走去,望着那淙淙的流水,無聊的打着水花,聽着他們的聲音,看着他們消失在黑暗中,我當時是多麼的無聊,無聊到靠這來打發時間。
不知坐了多久,天已經有了些光亮,我拍拍屁股向屋內走去,剛進去,解憂猛的將我撲到在地,我心想“不會吧,要來硬的。”就在我考慮是順從還是反抗的時候,一滴滴的淚珠滑過了我的脖子,耳邊傳來一陣哭泣的聲音。“我去哪裡了,我還以爲你自己拋下我一個人走了。”
我越聽越覺的奇怪,我跟你現在貌似還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這話說的,感覺我正在拋棄妻子似的,頓時剛纔順從和反抗的鬥爭一時間煙消雲散,就在我開始對她政治教育的時候,她還真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剛開始還是雙臂撐地趴在我的身上,這下好了,乾脆把我當枕頭,怎麼舒服怎麼躺,順便還很配合的咬了我幾口,一咂嘴,還說了句;“這魚怎麼沒洗乾淨就烤了,一股臭味。”
我“。。。。。。。。。”
一覺無夢,只覺得全身痛,睜開眼睛的瞬間,看到解憂雙手抱着腿,哭着坐在我的身邊,活脫脫一副受害女子的形象,還時不時的瞥我兩眼,難道昨晚我犯錯了,隨後轉念一想,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昨晚明明是我吃虧好不好。
她挪挪了屁股坐在我的身邊,拉着我的衣角道。“你知道嗎,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出現,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消失了,”她看了我一眼,繼續道“也許想我這樣的人,即使消失了,也沒有人會在意,我現在身邊唯一能陪我說話,解悶的只有你,我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說過一句話了,或許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就沒說過話,我也沒有名字,是你給我了一個名字,我才覺得自己現在在這個世間是有那麼一絲絲存在的價值的。”
她說着便哭了起來,我知道她什麼意思,她不想說,我也沒揭穿,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無能爲力,“你的出現我無能爲力,但你存在的每一天我可以奉陪到底,不要再說你的存在跟這個世間沒有一絲絲的關係,最起碼你還有我。”
她猛的擡起眼睛,一副你終於知道的表情看着我,我說我能猜到下一秒她將嘴脣對上我的嘴脣的情景嗎?本以爲我可以抵制誘惑,但當誘惑來臨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應該忠於師姐,果斷的將頭扭到了一邊,接着上面的那句話,慢吞吞的說道“你還有我這個朋友。”
本來是安慰的話,卻沒想到一語成箴,真的是走不了了,即使要走,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那裡去,茫茫的天地間,彷彿被裝進了一個牢籠中,自己就像一隻無腳的鳥,永遠也飛不出着牢籠。
上一眼的樹木鬱鬱蔥蔥,轉眼間卻一片焜黃,淙淙的河水變了味,魚兒爭着跳到岸邊,好像自盡都比在水中快樂,鳥兒更是 飛着飛着就不經意間的落在你的腳邊,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揭示着一個事實:“瘟疫來了。”
看到這裡,我就納悶了,好端端的怎麼就鬧起了瘟疫,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一般,突然就想到自己本身就在夢裡,於是安慰自己沒事的,可當我看到身邊不停有飛鳥落下的時候,心臟還是不安的跳動了好幾下。“這是禽流感?”
解憂這幾天明顯的忙壞了,又是採草藥,又是研究古書典籍,還時不時的從山腳下帶回幾個病人,弄得本來就很擁擠的空間更是狹窄,看到這裡,覺得身爲男子的自己應該做一些事了,但每次都被解憂一腳踹出,“離風,這裡很危險的,搞不好會被傳染的,你離我遠一點。”這搞得我很被動。
儘管我和解憂幾乎是傾盡了我們的所有,但還是在這場災難面前無能爲力,每一天都有新的病人被擡上來,也每一天都有新的病人死去,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會感嘆生命的脆弱,但慢慢的就變得習慣了,不是麻木了,而是沒有時間去感傷,因爲就在你對着這具剛剛死去的屍體流淚時,也許另一人卻應爲沒有得到及時的護理而死去。
每帶上來一個人,解憂都會在門口的大樹上繫上一條紅絲帶,同樣每離去一個人,她就會扯下一條紅絲帶,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聽到她一個人蹲在那個樹下哭泣,哭的很痛很痛,我沒有上前去安慰她,因爲我知道,她現在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對於內心的一點慰藉,因爲她善良,她不忍心看着她身邊的生命就這樣一個個離去,而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也許哭出來,心裡會好受點,這世間最痛苦的還是曾經單純過的,還有依舊單純的人們。
疫情越來越嚴重,我們不得不把病人分成幾類,每次將他們對號入座的時候,我的心裡就特別的難受,但解憂一直都是笑嘻嘻的,依舊對每個人悉心照顧,不會因爲你的病情輕,而盡力醫治,也不會因爲你已毫無希望,而讓你獨自呆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靜靜的等死,她說過“現在感染這種病的人,幾乎不可能完全活下去,他們希望的是公平的對待他們,讓他們在最後的日子裡,覺得自己是有人愛,有人關心的,讓自己在愛中離去,而不是孤孤單單的死掉。”
她的笑容是那時我們活下去最美的希望。
我曾問她;“他們真的都會死嗎?”
解憂笑着的臉漸漸的凝固,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站在人羣中靜靜的流淚,我也無話可說,靜靜的抱着她,給予她我所能給她的最大力量。
木子是被我從山下抱來的一個女孩,我發現她的時候,她的家人都已經死了,本以爲她是已死之人,卻在我將要放棄的時刻,用自己顫抖的小手拉着我的衣角,笑着告訴我;“大哥哥,你的笑容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