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主任想跟着吳冕一起去,貝拉克教授瞪圓了眼睛盯着他,把陳主任嚇了一跳。
“貝拉克,你今天瘋了麼。是兩年前吃的瘋牛肉感染了朊病毒,導致你腦子變成漿糊了?”吳冕皺眉斥道。
“boss,我想偷偷問你幾件事。”貝拉克教授小聲說道。
“一會我看完片子的。”吳冕道。
“可是我等不及。”
“要是沒這個患者怎麼辦?”吳冕問道。
“我會去酒店找你。”
吳冕聳了聳肩,不搭理這貨,拿着病理標本,由陳主任帶路趕奔病理室。
……
病理科,兩名醫生忐忑等待。
一個姑娘快速按照標準流程查閱了一遍,但還是不放心,拿着規章制度本一遍一遍的看着。
“就是個術中冰凍,你這麼緊張呢。”另外一人問道。
“陳主任說是外地支援的專家要來看病理。”
“別鬧,肯定是你聽錯了。現在咱們所有力量都在控制疫情上,怎麼可能有外地的大牛來做手術。再說,就算是做手術也不是沒可能,我聽說來支援的醫生裡面有很多外科醫生。可帶着病理科的醫生來咱天河,確定腦子沒問題?”
“病理科有什麼奇怪的,華西還帶着氧氣管道的工程師來呢。”
“那是人家怕出問題,帶病理專家幹什麼。”
“主任特殊打的電話,還是小心點,萬一是哪家醫院的大牛來呢。你沒聽說麼,有一個外國白教授在手術室支援,做急診手術,水平特別高。”
“白教授?”
“白求恩唄,”
“不可能……”
正說着,她看着門口怔了一下。
陳主任大步走進來,他身後跟着一個滿臉“疤痕”的年輕醫生。在他身後果然跟着一個外國醫生,貓着腰,小心謹慎的樣子。
“小劉值班啊,林主任和你說了吧。”
“陳主任,說過了。”一個醫生站起來,小心的說道,“我都準備好了,病理我來做。”
陳主任回頭看了一眼吳冕。
“要是不違反制度的話,還是我來吧。”吳冕笑道,“惡性萎縮性丘疹病比較罕見。”
陳主任知道吳老師只說了一半的話。
這病罕見,以三院的水平能明確診斷的可能性並不大。到時候報告裡打上一個“?”,還不夠噁心的。
類似的事情經常發生,術中冰凍打“?”,外科醫生都不知道是該切還是不該切。
你說切吧,病理沒有確診;不切?人家寫着惡性。
這個“?”就是噁心人的標誌。
不過沒辦法,病理科也有自己的難處,尤其是術中冰凍的陽性率比石蠟塊低一些,水平不夠的人肯定看不出來。
“這位是吳老師,第十版《診斷學》的副主編。”陳教授簡單介紹,“吳老師要親自做病理,你們準備一下。”
兩名醫生怔怔的看着吳冕。
這人看着倒是年輕,只是臉上有深深的勒痕,像是被人砍了幾刀被毀容了一樣。第十版《診斷學》?是他編纂的?陳主任確定沒開玩笑?
一名醫生手腳麻利的開始準備,貝拉克教授拉了吳冕一下,“boss,我有事想問你。”
吳冕把病理標本交接給病理科醫生,歉意的和陳主任眯了眯眼,和貝拉克走出病理科。
術中冰凍是指在手術檯上取下的組織放到冷凍機裡面-20度左右凍成硬塊,製成切片用於快速診斷。冰凍時間要5-10分鐘,吳冕也沒着急。
“貝拉克,你想說什麼?”出了病理科,吳冕問道。
此時的三院冷冷清清,要是沒有必要的話,沒人會在這時候來醫院。
貝拉克做賊一樣前後看了兩眼,湊到吳冕身邊,卻被吳冕一腳踢中。
“保持距離。”吳冕皺眉道。
“boss,你們簡直太厲害了!我想了一天終於想明白你們要做什麼。”貝拉克教授說道。
“要做什麼?”
“你們是不是擔心引起恐慌,現在還在強行逼着醫生護士來支援天河?”貝拉克教授一臉我都懂的表情,“其實你們專家組的人都知道情況已經不可能逆轉!”
“一定是這樣的,他們要走只需要一架飛機!”
“你想象力真豐富。”吳冕鄙夷說道。
“可是爲什麼你們還故意讓昨天的數據看起來那麼嚇人呢?難道不應該……我知道了,讓普通人滿滿習慣、接受。這是天罰,一定是!”
貝拉克教授嘴裡胡亂說着。
“你說什麼呢,給你30秒,我回去做冰凍。”吳冕冷聲說道。
“boss,那些來支援的醫生護士是不是被槍指着來的?要不然就是用錢!肯定是這樣,他們不知道這筆錢根本花不了,你們叫什麼來着?”
“冥幣。”吳冕的臉陰沉的要滴出水。
“對!就是冥幣!其實那就是冥幣。”
“貝拉克,我想這是華夏和山巔之城的區別。”吳冕吁了口氣,耐心說道,“我要來支援的時候,你也在場。”
“那是曾經,所有人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病毒,還以爲是很普通的那種。”
“是這樣,要是說錢的話,來支援的醫生護士可能會給一點補助。但這筆錢能不能發下來,還要看醫院的領導當不當人。這一點來支援的醫生護士心裡都知道,但他們還是來了。”
“什麼意思?”貝拉克教授疑惑的看着吳冕。
“我估計能有30%的人領到補助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這筆錢不多,至少和穿着防護服,面對未知病毒戰鬥相比並不多。我問你,要是在美國發生這種事情,要你去重症,你要多少錢才肯?”
“boss,解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你是終身教授,可能並不在意這一點。”
吳冕聳了聳肩。
“這麼說吧貝拉克,我沒說假話,現在的局面的確在一點一點的好起來。而那些來支援的醫生護士也不是爲了錢,更不是被逼的。
他們可能接到消息後會嘆氣,好麻煩的一件事;或者會罵娘,那幫狗日的院領導怎麼不去一線。但輪到自己頭上,很少有人會慫。”
“真是一種古怪的價值觀。”
“這就是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