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是在李家坡Singapore General Hospital做的,項目齊全。
頭部核磁共振、肺部加強CT……林林總總百餘種檢查、化驗全部正常。
看完報告單,吳冕忍不住笑了。
“陶老闆,馮老闆,Singapore General Hospital的病歷裡沒寫主要病情,這是怎麼回事?”吳冕道。
“主要病情?”馮明軒問道。
“嗯?”吳冕疑惑,“老人家的病情很簡單,按說Singapore General Hospital不應該做出錯誤的判斷。”
他看了陶若和馮明軒一眼,見兩人表情有些古怪,心念一動。
“沒什麼事情。”吳冕微微一笑,“要是有難言之隱,那就去我辦公室說吧。”
陶若看了一眼馮明軒,馮明軒點了點頭。
車隊一路開向八井子,吳冕也沒多詢問情況,只是和楚知希輕輕說笑着。
來到機關樓,幾人下車上樓,路過門衛的時候,陶若看見一名光頭壯漢坐在桌後,目光如炬,看得人心裡發慌。
不過有吳冕帶着,沙礫沒有阻攔,一直目送幾人上了電梯。
“吳老師,您這位門房怎麼這麼兇?”陶若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他長吁了口氣,笑着說道。
“哦,去香江給莊家的老爺子看病,遇到一起車禍,我順手把他撈回來。”吳冕說道,“後來他出院就跑到我這兒來,估計是不想欠我人情。”
“吳老師,您這安保力量真強。”馮明軒笑道。
“馮老闆,進了這個門,說話沒什麼忌諱的。”吳冕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說道,“中建五局的隊伍重新裝修,我檢查過,沒什麼監控設備。”
“……”馮明軒忽然有些猶豫,那些秘密屬於他和他父親,這麼多年來也沒和誰說過。
今天真是昏了頭,被陶若一說,竟然就飛過整個華夏,從南到北了,來求醫問藥。
“老馮,要不我來說吧,撿我知道的說。”陶若說道。
“好。”馮明軒想了想,也沒什麼好辦法,便點了點頭。
進了辦公室,各自坐下,陶若簡單講述了馮明軒家老爺子的傳奇經歷。
“吳老師,大概是這樣。老馮對這事兒一直守口如瓶,我和他屬於患難之交,直到他抱孫子那天喝多了纔跟我說這麼多。”
吳冕苦笑,微微搖了搖頭,“陶老闆,馮老闆,老爺子該不會是這麼多年一直沒看過病吧。”
“病?”馮明軒的臉色忽的一下子嚴肅起來。
吳冕看着兩個國內鼎鼎大名的老闆,無可奈何的笑着說道,“可能事情有湊巧,但老人家的情況比較明確,是癲癇。”
“……”馮明軒壓抑着憤怒,看了陶若一眼。
“吳老師,吳老師,您別……”陶若連忙說道,“據我所知,老人家從來都沒抽過羊癲瘋。”
“馮老闆,我問您幾件事。”吳冕看着馮明軒說道,“老人家每次愣神的前後,會不會有些不舒服。”
馮明軒嘴角微微揚起,這種江湖套話的路數他再熟悉不過。年輕的時候被人騙過,記憶猶新。
吳冕見馮明軒不說話,便直接說道,“那我問,您說是或是不是,這樣可以吧。”
“按照陶老闆的說法,老人家從來都沒有過抽搐,但不是所有癲癇都會有抽搐的表現。在發作前,患者會有心慌氣短、上腹部不適的症狀。”
馮明軒怔怔的看着吳冕,一句話都沒說。
“癲癇發作的時候有愣神、咂嘴、雙手摸索等等動作,呼之不應。每次發作約持續1 分鐘左右,可自行緩解,平均1~2天發作1次。”
“……”馮明軒有些信了,不過他隨即想到或許是剛剛在機場的時候這位吳醫生看到父親愣神,按照症狀編出來的也說不定。
“發作後感覺周圍環境改變,類似夢境,偶爾於勞累或停服抗癲癇藥後出現全面性強直-陣攣發作。”
類似夢境!
一句話擊碎了馮明軒所有的想法。
“我估計老人家的病情比較輕,沒有治療,也沒有出現全面性強直-陣攣發作。是不是最近癲癇……這麼說吧,最近愣神的次數越來越多,發現周圍環境變化、進入詭異夢境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可是卻什麼都回憶不起來,所以老人家才覺得自己已經油盡燈枯?”
“……”馮明軒無意識的長大了嘴,驚訝莫名。
只是在機場見了一面,握了一次手,吳醫生怎麼像是陪着父親很久,熟悉到了骨子裡呢?
“吳老師,老爺子體檢沒發現有任何異常。”陶若解釋道。
“陶老闆,您不是搞醫療的。”吳冕笑着說道,“癲癇不是器質性病變,磁共振查不出來的。如果患者家屬隱瞞病史,醫生觀察患者狀態的時候沒看見癲癇發作,也無法做出判斷。”
“那……”
“需要做腦電。”吳冕說道,“馮老闆,現在您信了吧。”
“不可能啊。”馮明軒喃喃說道,“吳醫生……吳老師,的確像您說的一樣,一點都不差。我父親在經歷‘夢境’後偶爾會畫點東西……”
情急之下,馮明軒把實話說出來。
“哦?有畫麼?”吳冕好奇的說道,“這種情況不常見,我只見過2例。”
“呃……”馮明軒沒想到自己保守了一輩子的秘密,在吳老師這裡竟然不算什麼。
猶豫了片刻,馮明軒講述了深發展的故事。
“還有麼?”吳冕問道。
“91年我賣掉深發展的股票,琢磨乾點什麼。正好趕上88年海南成爲省,樓市瘋漲。我拿着錢去海南,全部買了房子。”
“當時房價一天一個樣,我開心的像什麼似得。後來92年年底,我父親又給了我一張素描,畫的是……”馮明軒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出來,“一堆爛尾樓。”
“哦。”吳冕點了點頭,笑呵呵的看着馮明軒。
“我想了三天三夜,感覺像是房地產要崩盤,可那時候海南繁花似錦,全國的熱錢都在那。當時我真是猶豫了好久,才選擇相信我父親的話,在93年崩盤前,把所有房產都出掉。
您知道,這讓我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