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福明有些搞不懂陸逸塵是個什麼意思,剛纔已經同意陶江濤爲醫院引進吻合器,回過頭來又問自己對吻合器是什麼意思?
包福明看看陸逸塵,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陸逸塵苦笑道:“包主任引進吻合器肯定是必然的,我就是想問問你個人對吻合器是個什麼看法,畢竟吻合器主要是你們腫瘤科來使用,其他科室也就普外科偶爾會用到,其他科室基本用不到。”
包福明想了下道:“這東西我早就聽說過,在國外也早就普及了,現在咱們醫院能有這種醫療設備,確實對患者來說是好事,畢竟是可以縮短手術時間的,可這價格有些貴啊,一個就要五千那。”
說到這包福明苦笑道:“並且這東西沒進醫保目錄,不報銷,全是患者自費,這可不是一般家庭能用得起的啊,尤其是農村百姓,他們連醫保都沒有。
咱們東安市又是有名的窮市,市裡窮,村裡就更窮了,這麼貴的醫療器械,老百姓真用不起啊,太貴了。”
陸逸塵點點頭道:“沒錯,確實這東西太貴了。”說到這陸逸塵站起來來到窗前,看看窗外的藍天白雲,他突然轉過身道:“所以我今天找包主任就是想談這個事。”
說到這陸逸塵停頓下,隨即道:“既然我答應了陶江濤引進這種設備,那麼接下來這家國外醫療器械公司在咱們國內的代理公司,很快就會找上門來,找你包主任,找你手下的醫生。
目的很簡單,希望你們向患者推銷這種醫療器械,甚至希望你們放棄傳統的腸管吻合術,改用吻合器。
我想他們會提供給你們一個很好的回扣價格。”
這話一出包福明臉上便滿是尷尬之色,感覺陸逸塵說話也太直接了,雖說藥品回扣、醫療器械回扣在院裡早就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可你這麼大一個院長,直接跟我挑明瞭這件事不好吧?
陸逸塵卻不管這些,繼續道:“包主任我就一個意見,能不使用吻合器就不使用吻合器,除非是患者身體狀況很差,不能耐受過長時間的手術,這種情況我允許你們使用吻合器。
否則一概不許使用,一旦被我發現有人爲了回扣,向可以不使用吻合器的患者推銷吻合器,甚至是強制患者使用吻合器,立刻開除,永不錄用。”
最後這句話陸逸塵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聲音異常的冰冷,竟然嚇得包福明打了一個哆嗦。
陸逸塵的態度很明確,我可以答應引進吻合器,但這個吻合器是用於救治那些身體條件差,不能耐受過長手術時間的患者的。
而不是讓你們徹底拋棄傳統的吻合手術方式,全部採用吻合器,誰爲了錢,爲了利益這麼做,那就從醫院滾蛋,不管是誰。
包福明額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伸出了一點汗水,眼前這個院長確實年輕,但身上那股子威嚴卻並不那些大領導差分毫,尤其是他決定一件事,讓手下的人去完成的時候,更是容不得下邊的人打半分的馬虎眼。
包福明點點頭道:“陸院長我知道了,您放心,回科裡我就開個會,跟他們說清楚,讓他們按照您說的辦。”
陸逸塵嘆口氣道:“包主任不是我不通人情,不想讓大家多賺點,可賺這個錢,你要老百姓怎麼看我們?
就不怕被老百姓戳脊梁骨嗎?
目前大環境是這樣,我們基本工資太低,沒有藥品回扣的話,大家日子確實過不下去,可什麼錢該拿,什麼錢不該拿,大家心裡應該有一杆秤。
我們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不是商人,不能什麼錢都賺,爲了多賺錢,看着老百姓爲了治病賣房子、賣地、到處去借錢,就算是這病治好了,這家也基本是毀了,我們能忍心嗎?”
包福明低着頭沒說話,他長長嘆口氣,突然仰起頭情緒很是激動的道:“那爲什麼國家就不能跟國外似的,弄個全民醫保那?就不能提高下醫生的待遇,我們賺的錢足夠養家餬口,誰還會去拿那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的藥品回扣?”
陸逸塵苦笑道:“包主任,我們的國家太大了,人口太多了,國家真的負擔不起全民醫保,目前這個政策……”
說到這陸逸塵沒往下說,說實話他並不認這個以藥養醫的政策適合目前的華夏,就好比是計劃生育這個政策一樣,當時感覺很符合國情,人口確實太多了。
可過了若干年後那?仔細想想當時那個政策是不合理的。
但這些跟包福明解釋也沒什麼意義,這個政策陸逸塵改變不了,他也只能隨波逐流。
陸逸塵笑道:“好了,包主任咱們就不聊這些人了,按照我說的做,吻合器只給需要的患者用,不需要的患者依舊採用傳統的手工縫合方式,別怕麻煩,我們多麻煩點,就能爲老百姓省最少一萬塊。
這可是一萬錢啊,在咱們東安市很多人幹了一輩子了,可能連一萬塊都拿不出來,別讓患者揹負太大的負擔,也別讓一場病,就讓好端端一個家就那麼毀了。”
包福明重重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陸逸塵,我現在就回去給他們開會。”
陸逸塵點點頭道:“去吧。”
包福明直接轉身離開了,陸逸塵則是來到窗前再次嘆氣,吻合器只是衆多昂貴醫療器械中的一種,隨着時間的推移,會有越來越多昂貴的醫療器械進入到醫院中。
這些其醫療器械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爲患者解決了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也極大增加了患者的負擔。
不知道多少家庭爲了治病,而變得支離破碎,同時這樣的情況也迅速的把醫生推到了患者的對立面上。
醫患關係也逐漸演變成了一個隨時都可能爆炸的特大號火藥桶,不知道哪天就會炸掉。
包福明剛到自己辦公室門口,陶江濤的聲音便在不遠處傳來:“包主任,你這幹什麼去?會不是早結束了嗎?怎麼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