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朗幾步跑過去,一把搶過陸大有手裡的酒瓶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隨即悲鳴道:“造孽啊。”
陸大有欲哭無淚的道:“你這外孫女是偵察兵?老子藏得這麼隱秘她都能給找到,還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掉包了,我的酒啊。”
陸正東等人此時卻是哭笑不得,這倆老頭戲是真多。
而此時鐘湘瑞跟着陸逸塵已經到了主路上,夏季的青山鎮是非常熱鬧的,尤其是90年代,路上全是出來遛彎的人,還有整天嚇跑的一羣熊孩子。
在過去一些年,這樣熱鬧的場景也只會存在與人們的記憶中了,銅礦一日不如一日,青山鎮也一天不如一天,最終走想沒落,成了一個幾乎看不到年輕人的小鎮,留在鎮上的幾乎都是老年人,還有年輕人放在家裡讓老人照顧的孩子了。
鍾湘瑞走早路上好奇的左右看着,感覺這個鎮子雖然小,但卻格外的熱鬧,大城市有的東西,這裡也都有,人們的穿着打扮也時髦,不知道這是個小鎮的話,只是走在這條接上,真會以爲自己身處一個大城市。
這也是青山銅礦最後的輝煌,目前的青山銅礦效益還算是不錯,工人們開的多,自然消費慾就強,會買一些時髦的衣服,也會買一些剛出的新品家電。
此時也只青山銅礦人最後的驕傲了,過了兩千年,這個擁有職工就將近兩萬人的全國特大銅礦便會步入黃昏。
鍾湘瑞笑道:“想不到你們這裡這麼熱鬧。”
陸逸塵看着眼前的景象,無聲的嘆口氣,這樣的熱鬧也不會持續幾年了,香港迴歸,澳門迴歸,兩千年後半年青山銅礦宣佈破產。
2001年,本是中央直屬的青山銅礦歸屬與省冶金部,此時青山銅礦進行了破產重組,但職工數量從原來的將近兩萬,直接降到了一萬出頭。
以前從五湖四海聚到青山銅礦的人紛紛從青山銅礦搬離,回到了他們並不熟悉的家鄉。
2004年青山銅礦再次破產,下半年再次破產重組,此時歸屬於東安市,2015年青山銅礦被私人收購,老闆大拆特拆,幾乎拆光了青山銅礦曾將建的所有工廠,先是把埋在工廠下邊曾經的廢礦石進行篩選。
篩選出含銅、鐵品位高的礦石,然後裝車賣掉,拆工廠獲得的破銅爛鐵也全部賣掉。
2016年,青山銅礦徹底破產,所有工廠消失不見了,礦洞封存,曾經輝煌的廠區,此時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不知道多少曾經青山銅礦的老工人看到這一幕淚流滿面,這個銅礦代表着他們的青春,那些廠房,那些設備,有他們太多的回憶。
可他們的青春,他們的回憶,此時已經成了一片廢墟,青春不在了,回憶也隨着這些成爲廢墟的廠房變得模糊了。
陸逸塵此時的眼神深邃而充斥着一股不甘,鍾湘瑞詫異的道;“你在想什麼?”
陸逸塵搖搖頭道:“沒想什麼,走吧。”
鍾湘瑞好看的眉梢稍稍皺起,此時此刻她終於感到身邊這個跟自己年年齡相仿的男子,跟其他人都不一樣,這是個很特別的人。
他身上並沒有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那股躁動、跳脫,他沉穩的就像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人,這份成熟可不該出現在他這個年紀的人身上。
很快兩個人來到了電影院前,這是青山鎮最繁華的地段,白天路旁全是賣菜、賣肉的,到了晚上就全是燒烤攤、夜宵攤,還有租小說的書攤,外加一些賣玩具的小攤位,吸引了不少人過來。
此時電影院前瀰漫着一股子烤羊肉串的香味,不少工人聚在一起正喝酒擼串,一羣熊孩子則是一窩蜂的衝進了電影院。
此時電影院入場前的大廳擺了好幾張檯球廳,兩旁的小房間開了兩家遊戲廳,一家的街機,另外一家是PS、世嘉、土星這些遊戲機。
這羣孩子肯定是奔着這兩家遊戲廳去的,檯球對於他們來說沒多大的興趣,那是大孩子喜歡的玩意。
鍾湘瑞看看眼前這幅熱鬧的場景,她笑道:“我很喜歡你們這個小鎮。”
陸逸塵只是笑了笑,但卻什麼都沒說。
鍾湘瑞突然伸出手道:“再次認識一下,鍾湘瑞,省宣傳辦的一個小科員。”
陸逸塵伸出手輕輕跟她握了下手道:“陸逸塵,醫生。”
鍾湘瑞笑道:“只是醫生嗎?”
陸逸塵笑道:“不然我還能是什麼?”
鍾湘瑞笑道:“總感覺你這個人不像是普通醫生。”
陸逸塵看看逐漸黑下來的天空道:“我還真就是個普通醫生。”
鍾湘瑞笑道:“你說是,那就是嘍。”
省城陸逸塵肯定是要去的,但他還沒想好要就職於那家醫院,省城目前有兩家全省規模最大的醫院。
一是省人民醫院,二是陸逸塵上的大學寧雲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當地人管這叫省二院。
這兩家醫院只要陸逸塵想去,他都能去,以他現在在醫學界的名氣,不管是哪家醫院都很願意接收他,並且給他一個相當不錯的待遇,科室也任由他挑選。
不過陸逸塵還是沒想好到底選那家醫院,他打算去了看看再說,現在還不着急。
陸逸塵不是個話多的人,鍾湘瑞也不是個花多的女孩,於是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只是在小小的青山鎮漫步。
當陸逸塵把鍾湘瑞送到爺爺家門口的時候,鍾湘瑞突然道:“我總感覺很快我們就會再次見到。”
陸逸塵不由是一愣,自己可沒跟她說自己要去省城,這難道就是女人的直覺嗎?
不過陸逸塵也沒想跟鍾湘瑞發生點什麼,也只是把她當成普通的朋友而已,於是他笑道:“下次見到,我請你吃飯。”
陸逸塵也不過是客氣一句,誰系那個鍾湘瑞笑道:“好,說話要算數,我進去了。”
陸逸塵看着她進去,隨即也跟着進去了,跟爺爺奶奶打個招呼也就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一早陸逸塵辭別了父母,帶着沈倚琪做上了趕赴東安市的火車,他們會在東安市住一夜,然後做第二天的火車趕赴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