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後悔了,提前的四百多年,也許改變了太多。
逍遙此時沒見一點頹態不說,反而因爲他們的種種,讓歸藏界各宗一齊把同情給了人家,明裡暗裡的照顧。
這些,也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查過逍遙弟子,與盧悅一代的逍遙人,可以說天才輩出,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飛靈師兄卦像上所說,三百年後人才凋零!
到底哪裡出錯了?
北辰長長嘆了口氣,他和春潮一致把原本應該給盧悅的墮魔海資料給忘了,可是一天天的,他們就是沒等到流放牌回來,時間越推越長,那丫頭現在肯定早在墮魔海站穩腳跟了。
除了沒長輩所賜的保命之物,據說須磨一直是富養徒弟的,她身上的東西只怕也不差什麼。
沒有後顧之憂,那他們給她的流放牌,與任務牌有何不同?
聽說那丫頭特別能打架,百年後,再出來時,光核只怕都不止五千之數……
北辰使勁揉額,早知道會是這樣,那當初他們還不如把資料給她,讓她記一下天地門的好。
現在……哪怕他們終將把逍遙門變成天地門的逍遙峰,人家只怕叛出去,也不會認他天地門。
他喜歡這種什麼時候,都把宗門放在最前面的弟子,可惜天地門要失之交臂了。
等到一衆修士的盧悅,接着讓安巧兒開千機椅,她在後面,該修煉,修煉,該畫符,畫符,反正忙得很。
時間對她很緊,她要掙光核,還不能拉低修爲,恨不能爭分奪秒。
安巧兒也不管她,反正她已經跟那些人介紹過,相不相信的,她現在管不了,因爲事實更勝雄辯。
一羣人浩浩蕩蕩趕往明珠城,自然吸引了好些在青魔地,早就發現魔獸數量不對的其他修士。
“快看,那麼多魔獸?”
好些修士都看呆了,上萬的魔獸,哪裡是他們這羣,不到兩百人的隊伍就能打得下的。
“安道友!”
雖然很多人對安巧兒的話表示懷疑,可魔獸就在眼前,他們到底報了些希望在那個一直不露面的人身上。
“嗨!該你出手了。”
安巧兒真是暈了,這丫頭明明知道到了地界,怎麼還能在那裡努力完成最後兩筆。
“嗯!催命鬼似的,離魔獸攻過來還早着呢。”
盧悅完美畫下最後一筆,又一張劍符成功,把所有畫符工具一把收了,當着衆修士的面,施施然從千機椅中出來。
“吱……”
原本興沖沖,正要拿修士出出氣的魔獸,看到它們的魔星來了,幾乎在同時止住腳步。
“噗……!”
安巧兒實在忍不住,好些魔獸是前面的停住了,後面的還沒發現,還在往這衝,然後就一個擠一個,發生了不小的踩踏事件。
盧悅白了她一眼,“還等什麼?殺啊!”
話音剛落,她自己已經衝出去了。
既然不能再拿大家的提成,她當然要多掙一些。明珠城這段時間的成績在墮魔海不可能重現,更難再找一個鳩魔,讓它發出那種死命令。
那一個個浮起來的光核,讓一衆修士眼紅,有一個衝出去的,當然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很快,他們就發現,這裡果然如安巧兒說的那般,有那人震懾,魔獸哪怕再多,也無法對他們形成合圍之勢。
等着明珠城的秦亦爾幾個,終於又聽到外面魔獸暴動的聲音,那樣大規模的叫囂,顯然是他們要等的人回來了。
果然沒等半個時辰,發現盧悅帶着一羣人,一邊打魔獸,一邊往明珠城這邊退,且戰且走間,居然是趕路掙錢兩不誤。
“回來了?”
秦亦爾第一個迎上去,大半個月沒見,他有些想念這個好像就在他們中間,卻始終遊離在外的女孩。
盧悅點點頭,朝城牆上那個萬年鐵青臉的伊澤齜齜牙,一個旋身上到城牆。
“伊道友要失望了。”
伊澤雙眼暗沉,“哼,我有什麼可失望的?盧道友千金散盡還復來,幹我屁事!”
“啪啪啪!”
盧悅連連爲他鼓掌,“希望伊道友記住今天的話,我盧悅的事,與你伊澤屁關係都沒有。”
兩人凌厲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可謂火花四濺。
“咳!盧悅,這是你一路殺的光核!”安巧兒適時插進來,雖然已對伊澤死心,可人家倒底救過自己一命。
如果現在他們打起來,只會是兩敗俱傷之局。
伊澤不能死,盧悅當然也不能受傷,所以安巧兒深覺她這個滅火隊員不好當。
“……還有,他們已然全部答應我的條件,兩成份額是你的。”
說這個時,安巧兒還朝她眨了眨眼。
秦亦爾一衆,人家已經用實際行動,收了所有人的心,爲放長線釣大魚,可以再不賺他們的錢。但這些新來的,盧悅想要他們幫忙,暫時就不能當濫好人。
“多謝姐姐爲我調解分憂到這般周到。”盧悅笑了,也明白她的意思,拱手接過絲囊,瀟灑走人。
兩個拿着大把光核的人,當着他的面,又說白得之事,實實讓伊澤氣怒得不行。
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他終於後知後覺,發現到安巧兒的不對了,她再不是第一時間粘上他,現在只如普通朋友一般,眼裡再無一點流動的情意!
這……
怎麼可能?
伊澤攥緊了拳頭,現在他什麼都失了,再不能失了安巧兒。
雖然一直以來,他非常想避開安巧兒,卻也明白,憑安家人脈的強大,還有安巧兒本身的資質,她配得起他。如果想更進一層,有安巧兒相助,如虎添翼!
她爲他追到墮魔海,爲他組隊,讓他得大頭,一直在背後爲他默默付出……
現在……怎麼?
安巧兒看到伊澤此時才露出來的吃驚羞惱之色,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裡面,是吃驚的多,還是羞惱的多?
安巧兒在心裡嘆口氣,正要轉向的時候,一聲低喝在身後傳來。
“站住!……我讓你站住聽見沒有?”
伊澤的羞惱更甚,“你是怎麼回事?聽盧悅放什麼屁了?明明知道我和她是敵對關係,她的話,你怎麼能信?”
才第一次見面,在飯館,盧悅就那般一針見血,那臭丫頭,只怕一直在背地裡,離見他和安巧兒。
“伊大哥,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你很清楚,爲了天才之名,你在背後付出過多少。……她也同樣,一時一刻比我們看得還重,沒時間想你想得那些無聊事!”
安巧兒嘆氣,“是我……是我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在這裡跟你說聲抱歉,以後我不會老追在你屁股後面,成爲你的困擾!”
什麼意思?
是鄙視他一個大男人在背後說一個女修的壞話嗎?
“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困擾!”
咬牙的聲音,怎麼聽怎麼假。安巧兒苦笑,原來她以前那麼笨,在他面前,如飛蛾撲火到一點眼色都沒有。
“這話……你對着以前的安巧兒說吧!”
清冷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嘲諷,安巧兒緊盯他的眼睛,“我是笨,是傻,可我也是人,我的心是肉做的。”
“你什麼意思?”
伊澤覺得她簡直瘋了,“你的心是肉做的,難道我的心便是鐵做的?一直以來,你陪着我,哪怕我……,現在也早適應了你。”
爲了他大男人面子,也認爲她要趁他現在處於低谷期,拿捏於他,適應二字,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謝謝你的適應!”安巧兒聲音低沉,轉身走人,“以後……你不用再委屈自己來適應我。”
伊澤心沉谷底,不是欲擒故縱,是來真的嗎?
望望周圍偷着看戲的一衆,伊澤連咬了幾次牙,終於慢慢往千機椅走去。
他的女人,原先怎麼也說不走的女人,不過跟她出去一趟,回來就這麼對他,若這裡面沒盧悅的影子,打死他都不信。
“姓盧的……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再說一遍,天地門不欠你的,若沒天地門,你以爲你能到墮魔海來,能這樣大把大把掙光核?別他孃的做夢了。”
世上居然有這樣不知感恩的人,伊澤越說,越覺得自家全是對的,越覺是盧悅對不起他天地門。
盧悅望着伊澤,深覺自己智商被拉。
“你沒話說了吧?是不是?是不是你在安巧兒那說什麼了?我伊澤哪點對不起你?請你吃飯,讓你訛了萬多靈石還不夠,你還要讓我衆叛親離!”
伊澤頸間的青筋暴起老高,顯然正處於激動之中,“就算是我北辰師叔算計了你,與我何干?姓盧的,今天你是要不給我個交待,我跟你沒完。”
沒完?
你跟你女人吵架,怎麼能賴到我頭上?
盧悅要被他氣樂了,飛起的一腳,伊澤早有準備,衆人只聽兩聲咔,就知道壞了。
雙腳互碰時,撞起的氣流,甚至斷開百米遠的一堵磚牆。
偏偏這兩個人還腳對腳,哪一個都不退。
安巧兒奔來的時候,分明看到他們額角都在滴汗,好在沒更進一步。
伊澤心驚,他用了十成功力,只爲擋格,按理來說,至少要把她反踢回去纔對的。
盧悅心思百轉間‘嘶’了一聲,看着伊澤,嘴角卻慢慢翹了起來,“伊道友果然厲害,我的腿斷了。”
秦亦爾等人面面相覷,腿斷了,那他們怎麼辦?
外面的魔獸若沒有盧悅掠陣,他們根本出不去。
伊澤額角跳了跳,這女人……
他的腿也斷了。
可恨他更明白,現在不能動,稍動一點,幾處斷裂的骨頭肯定移位。
他眼睜睜地看着人家連服兩粒正骨丹,剛要拿丹藥,自己也服的時候,人家居然就那麼翹着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回千機椅,那椅子‘咔’的一聲,伸出一個長長的擱腿來,她就那麼把腿放到那上面了。
伊澤慢慢收回自己有腿,裡面的骨頭已經移位。
“這就是你給我的交待?”
“對!”
聽到某人咬牙的聲音,盧悅感覺自己疼得都輕了些,“我這人從來不受冤枉氣,喜歡有火當場發。安巧兒,你摸着良心說,我有挑撥你和伊澤的關係嗎?你當我和你們一樣閒?要在這墮魔海談情說愛?”
“伊澤,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安巧兒撫額。
“別放那些亂七八糟的屁,姓安的,你連個話都不會說,我的腿斷了,你說怎麼辦吧?”
安巧兒暈!柿子撿軟的捏,她不能殺伊澤,所以找到她了?
“所有人都說你安家人的信譽好,這裡在坐的,有大半因爲你而聚在這明珠城,”盧悅嘴角含笑,扔出一個絲囊,“接着吧,這裡面是剛剛你給我的,八百三十六塊光核,你幫我帶到歸藏的修真分盟去。”
安巧兒算是被這臭丫頭搞敗了,這是明晃晃的拿她開刀啊。
“你的腿真斷了嗎?”
“不信?那你來摸摸。”
盧悅欲哭無淚,她的腿真的斷了,她用事實來證明,伊澤果然不是省油的燈,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做到反攻的所有到位動作。……只能說,是她大意了,活該!
“再加一點……,你在我手上還有一百塊光核,再加六十四塊,到時我送一千整數。”
人家都把苦肉計用到這種程度上了,安巧兒覺得她要是不給她這個面子,接下來的日子,她肯定不好過。
盧悅高高興興地朝飛來的絲囊,放剩下的光核,“各位道友,正好休息一個月,把鎖魂柱的事解決了。”
剛吃到甜頭,就這樣被人打斷了,實在是……
伊澤能感受到四衆惡狠狠的問候,“姓盧的,若沒我天地門,你以爲你能在這裡收買人心,大把的賺取光核?”
盧悅把目光放到他那條有些抖的腿上,聲音徹底冷下來,“照你的意思,我應該對天地門感恩待德?”
“難道不是嗎?”伊澤哪能退縮。
“哼!回頭你問問你的兩個好師叔,他們有沒有把墮魔海的資料正好忘了給我?……我兩眼一抹黑的傳送進來,若不是運氣好,流放牌當天,就回到他們手上了。”
盧悅冷笑,若是原先,她還想凡事留一線,只從北辰那摳點補償得了,現在也無法忍這伊澤的自以爲是,“沒我,就沒乣魘玉,當年那個被天地門弄壞的傳送陣,便不能修復。天地門用我跟獨枯老魔換乣魘玉,還想我感恩,是你腦子有病,還是我腦子有病?”
伊澤後背冷汗淋漓,雖然他不想相信她的話,可事實上,他非常明白,盧悅不可能拿這樣的事,來騙他。
北辰和春潮師叔……
原來他們一早就覺出這盧悅不能留,早知道……
不對,現在也還不遲,伊澤徹底冷靜下來,當着衆人的面,吃他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