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鳴沙共振;高亢的秦箏,在那月牙泉邊蕩起無盡的蒼涼;
如果不是周圍那有着胡楊標徽悍馬車隊圍着,那這便是一曲大漠悲歌;
此時離那場暴,亂已經過去幾個月時間,可這大漠卻並沒有回覆到從前的平靜;
在汗庭的那場暴,亂之中,那世突的精銳力量雖然被漠府給炸成了廢墟,可那世突的狂熱的宣揚,卻讓整個西域諸胡都開始有些不再那麼的安穩,不斷的挑起與漢人之間的摩擦,甚至還劫掠商隊;
爲此,這幾個月以來,漠府的力量全撒向了那遼闊無邊的大漠之中,而這漠府的新任家主李歆,更是四處奔走,玩着那彈壓的大戲;
而李理作爲這漠府的嫡親成員,這都在汗庭設立了駐守,還親自座鎮;這也是給逼得沒轍了都,那麼一場暴,亂,徹底的將這大漠的局勢進行了改變;
原本的三大勢力,那世突可謂是全軍覆沒,再無法組織起力量;而那席建宗,這在江湖道上看着還算是個人物,可在那喪失秩序的暴,亂之中,那生命也是脆弱不堪;
席建宗是想得挺美的,或者說放下了身份,向漠府尋求庇護;只是從他席建宗的地盤要逃到楊崇的地盤,這幾乎要穿過整個城市;而那暴,亂之中,就那麼幾個人想要平安的穿過整個城市,或者說穿過整個暴,亂區域,那無異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儘管席建宗的身邊還有着那麼些江湖道上成名的人物護持着,可在面對那些暴民的時候,還是給死得梆硬;當漠府平息暴,亂之後,這便着手於善後事宜;而正是在這個過程之中,找到了那已經血肉模糊的席建宗;或者說如果不是看那席建宗的隨身物品,誰也無法將那麼一堆爛肉與那也算是威震大漠的席老大給聯繫到一起;
而隨着席建宗的死亡確認,原本其屬下的勢力也隨之煙消雲散;漠府甚至連將其收入門下的想法都沒有,畢竟這與席建宗也是明爭暗鬥了那麼些年,這漠府上下與那席建宗也算是有些恩怨;這沒有落井下石的將其殘餘勢力給徹底剿滅已經算是仁至義盡,誰還會有閒心去管那如喪家之犬的曾經的敵對勢力;
這對於李歆來說,算是喜憂摻半;喜的是隨着席建宗的死亡而導致的其勢力的消散,那這大漠便只是他漠府存在,也算是真正的切實了漠府在這大漠那實際統制者的名望;而這憂的是,這暴,亂所遺留下來的事務全都給壓在漠府的肩上;
當然,這也是因着李歆初掌漠府,便經歷着這家族內亂,又是這大規模的暴,亂,還有那些心懷想法的二帥們,這些都讓李歆有些難以理清脈絡;
爲了解決這樣的局面,李歆也是有此將頭都抓大了;而偏偏在這時候,這又傳來諸胡部族異動的信息,這讓李歆更是有些煩躁;
還好,這有李理與伍標在外面撐着,否則的話那局面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模樣;
雖然那些二帥們在平息暴,亂時表現出了對漠府的忠誠,可在平息暴,亂之後,這李歆卻將他們手中的三分之一的力量給抽調出來,歸屬於伍標直接統轄;而這樣做的理由是,處理善後事宜;
而實際上是李歆在明白過來漠府倒底有多強的時候,這一邊也是有那麼些豪情壯志的,可另一邊也是看到了隱患;
漠府確實有那統制大漠的強勢力量這是不假,可這些力量卻分屬於下邊的二帥們直接管理;而漠府每遇到事情的時候,這都需要下令調動;
本來這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那震懾諸胡是需要有足夠的力量的;而這些駐守各個城市的二帥們倒也算是稱職;可這同時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漠府的直屬力量不夠,這也是從家族內亂才發現的;
本來那老爺子將其精銳給集中在漠府,編製成爲侍衛隊;可這數量上的不足,再怎麼精銳,那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當然,在這之前,以老爺子的個人威望,那倒是沒有多大的漏洞;可這老爺子一旦勢弱,這其中的缺陷便顯露了出來;
李歆爲了彌補這樣的缺陷,這便想到怎麼去彌補;而這最好的彌補方式,或者說是應急的彌補方式,那便是將下邊的二帥人的力量進行抽調,按比例抽調出三分之一;
這樣一來,這比例不算太高;那些二帥們依然有着足夠的力量去完成他們的駐守任務,同時這些抽調出來的力量給集中起來,那便會超過任何一個二帥手中的力量,或者說對於那些有着其他想法的二帥們便擁有了絕對的優勢力量;
用李歆的話說,披甲過萬,橫行天下;就算是橫行天下還有些誇張,可這要橫行於大漠,或者說至少足夠震懾住那些有想法的二帥們;同時李歆也改變了這支力量的防守範圍,不再調回漠府的本部,而是駐守在汗庭;
其原因是,這汗庭是西域行省的行政首府,這樣的暴,亂只這一次便足夠了,絕對不能再發生第二次;因此,爲了防止這樣的事件再次發生,這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去駐防;
同時,也是因爲漠府的位置更靠近關內一些;而這關內的局勢更加複雜,因爲就在靠近那邊關的不遠的城市,便有着天朝的一個國家級的軍事戰略研究中心;而爲了這個研究中心的安全,這周邊的駐軍是遠遠超過其他城市的;
這樣一來,如果這漠府本部的位置駐紮這樣一支力量,那肯定會引起關內的注意,甚至還可能會引火燒身;
而那汗庭雖然是西域行省的首府,可離關內還遠着呢;同時這西域對於天朝來說,還是採取類似於諸胡自治的方式進行管理,儘管在這西域也設有軍區,官方的行政大員也是漢人,可這還真不怎麼幹預這西域的事兒,或者說只要能夠維持住西域的平穩局勢,那便由着這西域諸胡玩着所謂的自治;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這西域行省的官方可以與漠府和作,默認着漠府擁有獨立於官方之外的武裝力量,用來維持這西域的平穩局勢;
以李歆的謀劃,這汗庭是西域最大的城市,而且以汗庭的地理位置來說,其輻射的範圍達到了整個西域的大半,因此在這裡駐守可謂是好處多多;比如說可以防止這般大規模的暴,亂在汗庭再次發生,還可以最快的方式出動力量彈壓其他地方的暴,亂,還可以震懾下邊的那些二帥們,而且還能夠就地補給;
正當李歆這樣謀劃着的時候,那世突的影響便開始顯現出來;那些大大小小的部族,這便得有些不安;
對此,李歆是有着女人天生的敏感的;或者說當伍標與李理說起這關於這些部族的不安的時候,只是認爲那是平息暴,亂的過程有些血腥,或者說這場暴,亂本就是血紅的;因此,這些部族做些防備,那也可以算是正常的範圍之內的;
可在這李歆看來,那絕對不會是因爲這場暴,亂所附帶着的血腥讓他們不安而有些異樣的躁動;
而在這時候的諸胡部族之後以表現出異動,那只是因爲那場暴,亂給影響的;或者說這時候的李歆也已經知道那世突所宣揚的是什麼樣的一個妄念;雖然看上去那不過只是一個笑話,可這樣的妄念要放在那些部族之中,那便不會再只是笑話;
而且那些部族的不安,並不是在少數;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而不採取任何的動作,那麼接着可能發生的事兒,那也不會再只是一場暴,亂,或許會真的演變成爲那世突所宣揚的那般,獨立爲國;
而到那個時候,便再不是他們漠府可以處理得了;只是軍區出面,才能夠平息;而這軍區一旦出面,那這漠府也會隨之覆滅;畢竟這漠府在這大漠擁有着怎樣的力量,這幾乎是人所共知的;特別是官方的人員,更是清楚不過的;
這之所以可以默許漠府這樣的勢力存在,只是因爲漠府可以維持住這大漠的平穩;而當漠府喪失了這樣的作用,或者說再無力維持這大漠的平穩局面,那便再不會有存在的價值;
對於這樣的說法,伍標與李理也是找不到理由可以反駁,而這仔細想來,好像也像是那麼個事兒;
於是這便由着李歆決斷,由李理坐鎮汗庭,伍標帶着這新從二帥們收裡抽調回來的力量去進行彈壓,同時她李歆則奔走於各城市之間,以震懾住那些有想法的二帥們的動作,同時也可以就近調動力量進行彈壓;
雖然對於李歆這樣的決斷,伍標與李理都有些不太贊同;畢竟李歆是漠府的家主,這隻帶着那麼幾個親衛便奔走於各城市之間,這如果有個膽肥的二帥想要實現想法,那他們是連搶救都來不及的;
可是,除了李歆之外,還有誰夠資格去震懾這些二帥呢?沒有,只有她李歆這個新鮮出爐的家主纔夠資格;
於是這在李歆與伍標和李理的爭吵之後,這便默認了李歆的決斷;只是李歆不能只按着她自己的想法,帶那麼幾個侍衛;至少得按漠府侍衛的編制,將整個侍衛隊給帶上;這樣的話,就算有點什麼事兒,那也可以撐到救援的到來;
而李歆也算是與伍標和李理各退一步,將漠府一半的侍衛給抽調到了身邊,然後再補充一半,將漠府侍衛隊的編制給填滿;而這樣做,那也算是不得已;畢竟那漠府本部是不能放棄的,而且現在老爺子還在漠府裡邊呢,這也得留下些人手時行照應不是;
隨着李歆的佈局完成,這便各幹各的事兒;這伍標帶着這新組建的漠府護衛團直屬營開始敲打那麼鬧得最兇的諸胡部落,而李歆也開始奔走於各個城市之間,李理則守着汗庭,眼巴巴的看着這大漠的風起動涌;
從那個仲夏開始,這大漠裡便橫行着那帶着胡楊標徽的車隊,不斷在城市之間來來往往;然後這些部族之間便開始傳出一些流言,比如說某某部族首領被人滅門,某某部族給人搶掠之類的,就像那沙塵暴來臨一般,弄得整個大漠都有惶惶不可終日,偏還夾雜着那麼些濃郁的血腥味;
而在這整個大漠都有些惶恐不安的時候,這漠府裡倒是一邊安寧祥和,那渝閒整天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守着文黎;同時羅嫫的傷勢也得到了控制,也在逐漸的好轉;只是在羅嫫清醒之後,這抱着渝閒那是傷傷心心的痛哭了一場,弄得連渝閒都忍不住的給哭聲出響;
同時,隨着文黎與羅嫫的傷勢好轉,這渝閒也放鬆不少;只是那逝去的羅嬗總是讓渝閒有些揮之不去的悲傷;
而這樣一來,當文黎與羅嫫都能下地行走之後,這倒是反過來安慰着渝閒;這或許便是所謂的女人總是比男人堅強的原因之一吧;
不過,也就這樣了;渝閒帶着那麼些揮之不去的悲傷,卻也沒有顯得過於激動;而這其間李歆回過漠府一次,看着渝閒的那般模樣,這也是找不到該說些什麼,只是從庫房裡找出一張秦箏扔給渝閒,就算了事兒,便又做她自己的事兒去了;
要說呢,渝閒這一生總得來說,還算是應該知足的;有他最愛的人相伴,還有一幫知己陪着他;而這李歆作爲渝閒的知己,或者說如他們這般的世家子弟,這悲傷的時候要玩些什麼才能好受些,這大都差不多;
雖然李歆扔給渝閒的秦箏是有些古老的,不是現在通用的古箏,而是那已經失去傳承的秦箏,七絃的秦箏;可這李歆就是知道,那渝閒只會玩這個;這也是他們這般看着食古不化的老頑固纔會有着的通病,總是與這個時代脫節;
對於文黎來說,雖然已經知道渝閒的一切,可卻不這真沒見過渝閒玩秦箏這類的玩意兒;這也是有些興趣的看看渝閒這小子倒底還有什麼事兒是她所不知道的,或者說也是爲了讓渝閒擺在羅嬗所帶給他的影響,這便有些頗有些起鬨架秧子的味道,哄着渝閒彈給她聽,還吵吵着要學;
實際來說,文黎這般的哄着渝閒,還是有些作用的;當然,那也是渝閒老彈着那悼亡的曲子之後,這強烈要求渝閒換個曲子;其說法的原因是,這悼亡的曲子太難學,她學不了;
同時,文黎也是在能夠外出行走之後,這便拉着文黎出去玩,到處逛逛,以減輕渝閒那混蛋脾氣,或者說是擔心渝閒老帶着那麼些的輩傷,這怕陷得太深;
與文黎的看法一樣,羅嫫也看出了羅嬗的逝去對渝閒有着怎麼樣的影響;這也是在渡過她唯一的親人逝去的悲痛之後,明白這世間還是有值得她去在意的人的,比如說渝閒;
於是這渝閒便在文黎與羅嫫的鬧騰之中,這也是給拉着到處閒逛;不過還好,文黎與羅嫫也知道這時候不是去體驗西域風情的時候,但這除開西域風情之外,這邊關附近也還是有地方可去的,比如說那人類文明的曙光;
在這秋風悲涼的時候,渝閒隨着文黎與羅嫫到這聽聞已久,卻從未來過的月牙泉邊遊玩;而那時候的月牙泉邊還不似後來那般的人堆着人,還算是相對的安靜;再加上那隨行的侍衛們一個個兒的凶神惡煞,這也還算是清靜;只是,如果沒有那般凶神惡煞的侍衛跟着,這會玩得更暢快一些;或者說是那般凶神惡煞的侍衛給破壞了氣氛;
而到這秋風蕭瑟的時節,李歆也算是盡忙得差不多了;或者說李歆這聽到渝閒出去外面閒逛,這也有些擔心他的安危;雖然這時候的大漠已經逐漸的平穩下來,可這總是有些不那聽話的人;同時,這也算是順路;
畢竟那關內的幾個城市也是屬於他們漠府的,這雖然有着李遴的掌控,但這時候的李遴已經從這大漠裡消失;而這時候的漠府也算是渡過了那所謂主少國疑的時期,這自然便要將關內的這原本就屬於漠府的城市給重新掌控在手裡;
而在李歆處理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之後,這想到渝閒與文黎還是羅嫫正在這邊關附近瞎轉悠,這便趕過來看看;或者說李歆自己也想放鬆些,這幾個月實在太累了;
當李歆趕到的時候,渝閒正在玩着那張秦箏;實際來說,渝閒玩秦箏的技藝可不怎麼樣,只是這本身會玩的人就少,於是這在李歆聽來,還真有那麼些許的感觸;
曾幾何時,她也會有這般閒暇時間玩秦箏的;只是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這所經歷過的事兒太過繁雜,以至都有些忘了那些無聊的玩意兒;
或許吧,因着渝閒與文黎那般的隨意,這李歆也是彈奏了一曲;所謂有比較纔會顯出高底,這李歆剛上手,便顯現出了與渝閒不同的技藝,引得文黎與羅嫫在那兒不斷的調笑着渝閒;
而這樣的隨意,也感染着已經很是身心疲憊的李歆,也跟着瘋了一把,玩了個儘性;只是當李歆難得的玩這麼個儘性的時候,這卻被那像是死了親人一般的,是那般撕心裂肺的呼喊聲給打斷,真恨不得將那小子給一腳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