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暖花開的季節,萬物復甦,百花爭豔,一切美好的開始,而李歆卻不得不去接受這讓人難以接受的離別;只是在這離開之前,李歆還是沒有忍住她這想了整個寒冬的話,儘管她也知道這些話是不該說出口的,可是真的不想看着渝閒就這樣給廢了;
李歆在渝閒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所提起的事,其實要說起來也挺簡單的,只是那也像是個極度荒誕的笑話;
以李歆的說法是,如果他渝閒有意天下的話,那麼她們漠府或者說她李歆將全力以助;
這確實是李歆想過很久的一個想法,或者說從李歆看到渝閒那般因爲文黎以及那麼些親人逝去之後的頹廢或者說一幅死人模樣,這李歆還真是心痛得緊;而在渝家成功拿下整個西南之後,這有些莫名的就想到了關於這個天下的問題;
自古以來,能得西南半壁,那便擁有了去拼一把的資本;雖然這時代已經與之前所有的歷史都不在相同,可是這坐擁西南半壁,那也可以說是擁有着這樣的資本的;而且這李歆也知道渝家有着怎麼樣的家世*,或者說她李歆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知道如同他們這樣世家所擔負的是什麼;
或許吧,在那個夏季之前,這無論是李歆還是渝閒,對於他們身上所擔負着怎麼樣的責任,這還真的只是那種明白現實的無奈,而將那麼些對他們來說真正的以生命卻傳承的責任給刻意的忽略掉;
在經歷過那年夏季之後,這渝家擁有了整個西南,可以說開始擁有着了那樣去爭一回的資本;而且這渝閒在經歷這麼多的死亡之後,這看着是很是悲傷,可是這要換一個角度來說,那也未必不是一種磨礪,一種對於擁有資本去一爭天下的人那種心智上的磨礪,親人愛人的死亡讓他可以變成一個堅毅無情的人,也是那一爭天下所必備的心智;
只不過呢,這渝閒的弱點太過明顯;也就是爲那愛人親人的去世而導致的死志已現,似乎在渝閒的心裡邊,這隻有愛人親人這類的情感纔是最重要的,那所謂的天下所謂的傳承所謂的責任所謂的爭心所謂的權勢所謂的成功,這些都不過只是鬧着玩的而已,並不能夠成爲他生命之中最爲重視的東西;
特別是渝閒在送文家兄妹三人的骨灰回去的時候,竟然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來做出爲他的愧疚而埋單;說真的,在李歆看到渝閒自殺的時候,真的很心痛,痛得都快沒有人了都;還好,大姐將渝閒給狠揍了一頓,這纔沒有鑄成那最壞的結果;
而後這渝閒隨着李歆回了大漠,在漠府裡養着傷勢;在這段時間裡邊,以李歆自己的心思來說,她是幸福的,可是也同時是痛苦的;
因爲可以陪伴在渝閒的身旁而讓李歆感覺到幸福,可是這渝閒雖然是可以陪伴在身旁,卻也是註定會離開的;特別是這渝閒雖然是很平靜的接受着她李歆的照顧,可這渝閒的心裡卻並不是就是接受了她,反而是那種對什麼都無所謂的一種表現;
無論是李歆是他渝閒的友人,或者是這李歆有着怎麼樣自己的心思,這對於渝閒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是這無論是誰那般去照料渝閒,對於他來說都是沒有什麼分別的;
以此,李歆也是想過許多;而讓李歆最後形成的那麼一種想法是,渝閒失去了他最愛的女人,同時也失去了那麼些一起長大的兄弟,還有那般生死相依的友人,這心裡有着悲痛,那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這渝閒卻有些悲痛過度了些,因爲這時候的渝閒已經什麼都不再會去放在心上;或許吧,正是因爲李歆有想過這些,便自顧的想着,如果讓渝閒有着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說一個爲之去拼爭的目標,那麼應該會重新的找回他自己;
而關於讓渝閒有一個活着並且去拼爭的目標,這其實並不算太難以找得到,只是這目標如果太像個笑話的話,那就沒意識了,或許還會讓渝閒將她李歆看輕;這李歆想來想去,便想到了她自己的身上,進而以此聯繫到渝閒也與她擁有着同樣的責任;
天下,這是他們這樣家世*所擁有着的一份責任;儘管在李歆與渝閒這般的人來說,或者說是這現實的原因,這樣的責任或者也可以說是他們以生命卻爲之拼爭的目標,這早就只是一個玩笑,一個無聊到極至的玩笑;可是,這偏偏就是他們活在這世間所必須去擔負的責任,也是造成他們這樣生活着的原因;
在這時候的李歆看來,雖然那只是他們這人生所必須擔負起的一人玩笑,可是現在似乎或許也不是那麼無聊的一個玩笑;
因爲這時候的渝家已經擁有了西南,雖然這時候也不能夠算是真正的擁有了;可是以這渝閒和李理他們的能力來說,這最多十年便可以真正的將西南拿在他們渝家的手裡;而且以這時候渝閒這才雙十出頭的年齡,這再用十年的時候去經營西南,那麼在那個時候也算這一個男人一生之中最爲值錢的年齡,或者說那而立之年正是一個男人最爲巔峰的年齡;
或許吧,這看着有那麼些癡人說夢的味道,這都什麼時代了都,還想這些;可是在那個冬季裡的李歆來說,這想着想着,還真就有那麼些心跳了都;
如果能夠渝閒從那般的悲痛之中給拉出來的話,那麼再給渝閒以十年的時間去經營西南,那是肯定能夠坐擁西南半壁的;或許這坐擁西南半壁,這還不足以去爭這天下,可是卻絕對夠那資格;
如果再加上他們漠府的實力,或者說如果能夠讓渝閒重新的振作起來,用十年的時間去經營西南;那麼以她李歆的自負,這十年之間也是肯定能夠讓漠府給更進一步的,或者說她李歆有着絕對的自負能夠在現實漠府所擁有着的大漠西域的基礎之上,向中原再進一步,繼而坐擁這整個大西北;到那時候以渝家坐擁西南半壁,以漠府坐擁着的西北半壁,那這天下便已經有了半壁江山;
以他們所坐擁的這半壁江山,那不敢說絕對的可以贏得天下,那也是有着足夠的資本去拼一回的;而以他們這樣的世家來說,或者說他們身上所傳承着的責任來說,到他們這一代能夠擁有去拼那天下的資本,甚至是真的去爭一回,那也算是此生再無遺憾,也不枉費他們這打小所過着的非人的生活;
有時候呢,這人就是喜歡做些無法實現的夢,也就是所謂的癡心妄想;而在那個冬季裡邊,李歆便是在那兒發着癡情做着妄想;而且這李歆所想到的還不僅限於此,甚至是這李歆還想到這十年的時候,那麼渝閒與鬱林清堡之間的關係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有所改變;那麼,這便是再得助力;
以鬱林清堡的實力,這已經是那草原的實際統治者,並且還擁有着那片地域裡最強的實力,已經足夠與一國抗衡;就算是這十年間不會再有什麼大的實力增長,可是隻要能夠保持着這樣的實力,那麼到那時候便是從東北崛起的助力;
以渝家坐擁的西南,以漠府坐擁的西北,以鬱林清堡坐擁東北,那麼這天下的大半便已經在他們的手裡了;以此算來,這天下也未必就輪不到他們來坐,而他們那傳承上千年的責任也可以在他們的手裡實現;
李歆在渝閒離開的前一天將她在這整個冬季裡所想到的東西,毫無保留的全告訴了渝閒;當然,李歆選擇在這時候說給渝閒聽,那還是因爲在這個冬季裡邊,這渝閒太過悲傷,那麼與渝閒扯這些東西,那完全是對牛彈琴;
而現在呢,從渝閒對她從剛開始到漠府到現在的一個變化,讓李歆開始找到那麼些可以讓渝閒重新振作起來的希望;當然,這更重要是,渝閒已經提起要離開漠府;
對於這渝閒提出的離開,李歆在那一剎那還真的是有那麼一種天塌了的感覺;不爲別的,只是這渝閒如果離開的話,或許再也不會回來的;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那是因爲李歆看着渝閒從那個夏季再到冬季裡這其中的變化的;
以此,李歆明知道渝閒在這時候並沒有走出那麼些悲傷的心緒,可還是忍不住想說,或者說這李歆想要去賭一把,賭這渝閒在經歷過那麼些磨礪之後,這心境倒底有着怎麼樣的變化;
渝閒呢,在李歆全盤的將其想法給托出的時候,在那一剎那還真的有動過心;不爲別的,以一個男人的本性來說,權勢始終是有着極大的誘惑力的;儘管他渝閒有着那麼些難言的經歷,可是這時候的渝閒畢竟還年輕,更何況這還是關於天下的;
天下,這也是渝閒自己曾經有想過的東西;只是與李歆差不多,因爲那麼些現實的東西而將其看作是一個永遠實現不了的玩笑,而卻又偏偏是他這一生必須去傳承的責任;
現在呢,這李歆按着她的說法,竟然說的跟真的似的,這不由得渝閒在那一剎那間有着心跳加速;可是,也僅此而已;
或許這便是渝閒與李歆不同的地方;李歆是打小便出身在漠府,從學走路的年齡便接受着那麼些教育,雖然在成長的過程之中也是經歷了頗多難言的經歷,可是這畢竟是出身在溫飽不缺的環境;
而渝閒呢,打年幼的時候卻只是街面上的一個小乞兒;以一個人從幼年起便遭受過無數的冷漠,而只爲一碗飯活着的經歷,那麼這無論有着怎麼樣的變化,可是這心裡的陰影也是會影響到他的整個一生的;
所以呢,這渝閒似乎從來都是心無大志,或者說從來都不爲自己而活着;這隨着老爺子回去之後,再到江湖裡的紛爭,那不過是因爲老爺子對他好,讓他知道家的溫暖,所以這答應過老爺子的事,他必須要去做;
而後遇到文黎,讓渝閒知道什麼是愛情,知道什麼是生死與共白首相隨;也是因爲如此,文黎的離開,讓渝閒那般的悲傷;特別是在渝閒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的時候,他的心思其實是除了那麼些悲傷之外,也是有些無情的;
在那時候渝閒的心裡,關於老爺子對他的好,他已經做到他過答應過的事,而同時他也與文黎許下過永遠的誓言;
什麼是永遠?或許這個還真是有些難以說得清楚;而在渝閒心裡的永遠卻很簡單,那就是陪着文黎過完這一生,直到生命結束;現在呢,文黎的生命已經結束,算是過完了這一生;那麼他渝閒隨着文黎而去,便是完成了他的誓言,結束生命完成這永遠的誓言;
以此,這渝閒對於李歆的說法,也算是有着一個男人在面對天下這個詞的時候所應該有的心動,可是這渝閒卻也有着他致命的弱點,感情;所以呢,這渝閒也僅僅是那麼一剎那的心動,卻不會去真正的將他代進去,按着李歆的說法去思考;或者說,至少在那時候的渝閒還不會去思考,而當渝閒真正的去思考的時候,已經沒有用了,已經屬於那種真正的癡心妄想般的瘋癲的思維;
或許是因爲那時候渝閒的心思跟本就不在這上邊,所以對於李歆的說法,渝閒所報以的只是那麼實話實說的只是剎那的心動,卻也僅此而已;不過呢,這渝閒倒是與李歆有說過關於她的這個想法的可操作性的問題;
以渝閒的說法是,李歆這樣的想法,那確實不錯;可是這真要操作起來,這其中卻是有着無數的變數以及難以堅持的環境;
按李歆的說法,他們渝家需要十年的時間去經營西南;而以這樣的時代大環境來說,他們渝家能夠拿下這西南的地下秩序,已經算是萬中無一的僥倖;這以官方或者說時代來說,一個江湖勢力竟然能夠控制着整個西南五省的地下秩序,這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關注;
特別是官方肯定會萬分的上心,或者說絕對不會容許這樣一個江湖勢力存在;或許以眼前來說,官方暫時不會有什麼動作,可是這西南一旦開始穩定下來,那麼官方的那幫官僚肯定會利用手裡的所有力量來逐步的將其給打掉;
因爲李歆的說法也是說的他們渝家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來,經營西南,而非現在就能夠用;十年也,這其中的變數太多太多;沒有人能夠保證他就能夠還有十年的時間活着,那就更甭掉其他的了;
而且這漠府是不是還能夠存在十年,這渝閒雖然說得挺模糊的,可是這意思卻很明確;不過呢,這渝閒倒是沒有提關於鬱林清堡這十年之後會怎麼樣;當然,這也是渝閒不想去想,至少在那時候不想去觸碰,因爲那是還沒有結疤的傷口,如果去觸碰的話,渝閒有些不敢去想自己會怎麼樣;
其實呢,以渝閒這些亂七八糟的說法,那其實也是挺粗糙的,因爲這其中還有着其他更多的變數,不過呢以那時候渝閒的心思來說,能夠想到這些就不錯了都;而李歆呢,對於渝閒的說法也是早就想過的,只是她選擇去相信渝閒,或者說被她自己那份對渝閒的感情而沖淡了其他的現實問題;
或許吧,李歆與渝閒談論這些事的時機也沒有選對;或者說如果再過幾年與渝閒談這些東西,那說不定還真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穫;只是這世間他本就沒有如果,所以這也只能是錯誤的時候談了些無聊的話題;
只是這李歆真的就是那般的不知道輕重,不會選擇時機與渝閒談這些問題嗎?關於這個,不得而知;唯一能夠知道的是,李歆與渝閒所談論的這個癡夢沒有任何的結果,也沒有能夠阻止渝閒的離開;
不過呢,這有時候轉回來想想,這李歆與渝閒之間談論的這個癡心妄想的話題,那是不是真的就只是癡心妄想呢;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說那只是個癡心妄想的話題,那是因爲這天下確實太過宏大;而當時的渝閒與李歆,他們都沒有這樣的資本;或者說以時代來說,談論這些話題跟本就是合適宜,這也算是他們這些世家的那所謂的頑固不化;也可以說說是,這明明就知道現實是怎麼樣的,卻偏偏還去談論這些玩意兒,還真是有那麼些癡心妄想的瘋癲;
如果說不是呢,那倒是也可以說不是;因爲這時代的變化,人們早就淡化天下這個詞;或者說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這人們所談論的大都是所謂成功,而在他們所謂的成功也就是一種物質上的東西;而對於李歆與渝閒來說,他們已經站在了常人眼裡的成功的層面上,是屬於高高在上的雲端上的人物;
這倒不是這些平民之中沒有那種心懷大志的人,只是這時代讓他們磨滅了那種以天下爲志的思維,也不知道這是平民的悲哀還是時代的悲哀;或者說在大多數人的思維裡邊,那天下都是他們不敢去觸碰的一個詞,因爲那太過遙遠太過宏大,不是他們所應該去想的,甚至是去想一想那都是一種罪孽;
以這樣算來的話,渝閒與李歆還能夠去談論天下這個話題,這也可以說不是那麼的只是癡心妄想,因爲他們所站的高度已經是大多數人需要仰望的了;特別是對於渝閒這樣一個出身於貧民區裡的一個小乞兒來說,到這時候能夠有那般去談論天下,也可以算是一種心境上的變化,或者說是渝閒脫離那貧民區裡的小乞兒所帶來的一種心裡陰影的解脫;
不過呢,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或者說可以將這渝閒與李歆所談論的天下這個話題當作是友人離別是那麼一次友人間的閒聊,因爲這一別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聚,所以這瞎扯幾句也屬正常;
只是這友人間的離別還是有那麼些傷感的,在李歆送渝閒離開漠府的時候,兩人什麼話也沒有留,只是擁在一起很久很久;這或許是渝閒與李歆兩個人自相識以來,而能夠那般擁在一起的的時間最久的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
然後渝閒便無情的轉身而去,再沒有回頭,自然他也沒有看到李歆望着他的那離去的背影時,她的那一口噴涌而出的血紅;
腥紅,墨色,夾雜在一起化作了高貴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