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漫長,因爲這炎熱的氣候而變得難熬;現在,因爲這江湖風雨而變得更加的難熬;
小侯爺親自的去南公館回來之後,又對這江湖有着新的想法;
南公館的勢力大,讓小侯爺清晰的認識到這個江湖從來都不屬於自己;卻也看到了這個江湖將再也不會屬於南公館;
原本的小侯爺因爲虎哥的攻擊而認識到自己的悲哀,卻並沒有對虎哥的勢力有更明確的認識,直到看到南公館的架式;
南公館說虎哥由他們來應付,而小侯爺只需要應付姬家就成;同時看着南公館對爲了應付虎哥而動用出來的實力,卻莫名的在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直到回到老爺子那裡去交差,纔算抓住了那一閃而過的念想;
南公館所展現出來的實力,確實讓小侯爺感到震驚,甚至連小侯爺原本還頗爲看重的那些小混混兒,南公館卻視之爲廢物,連參與這場江湖風雨的資格都沒有,或許正是這一點讓小侯爺真正明白了南公館的勢力在這山城有多麼的強大;可這轉頭仔細想來,如此強大的實力,卻只用來對付那個才崛起不久的江湖新秀,虎哥;
兩虎相爭,必有一死;
小侯爺一閃而過的念頭就是這個;
南公館與虎哥這一爭鬥,小侯爺是明看着南公館動用了全力;虎哥就真的有那麼的強?或許是吧,否則南公館怎麼會如此的傾力與虎哥一爭;
兩虎相爭,這必死一威;那麼這剩下的一隻,或許也只能留下半條命;
這半條命的猛虎,還不如一隻狗;這在江湖從來都不存在什麼,虎死威不倒的說法;想那姬老爺子在江湖裡擁有着多高的威信,這剛一斷氣兒,連虎哥這般的江湖新秀就敢動手;甚至在還沒斷氣兒的時候,這虎哥就開始動手了;
所以呢,在這江湖裡邊,再怎麼威猛的猛虎,只要倒下了,那就真的倒下了;什麼虎死威不倒,倒架不倒威,純屬扯淡;
小侯爺抓住了那一閃而過的念想;
南公館與虎哥這一翻爭鬥之後,那這南公館還是南公館嗎?
在這時候的小侯爺,或者說在小侯爺的意識裡,虎哥絕不可能能夠拼得贏南公館,頂天也就讓南公館連半條命都留不下;
所以,小侯爺的想法還只是針對南公館;而這南公館與虎哥一爭之後,那這半條命,或者可以收咱小侯爺給收入囊中;
小侯爺抓住那一閃而過的念想,便再也不肯放手;在回覆老爺子對這趟南公館之行之後,便將自己的想法與老爺子全盤托出;
以小侯爺的計劃是,現在與南公館的合作已經達成,那便順着南公館的意思,讓南公館與虎哥放手一爭;而這解決姬家的事兒,可以拖着,只要能夠牽制住姬家不插手進南公館與虎哥的爭鬥就行,不需要一舉將姬家給按照南公館的意思由一把手來滅掉;
然後就一直拖到南公館與虎哥分出勝負,而以小侯爺的猜測,贏的肯定是南公館;但這南公館也頂天算是慘勝,那麼就趁着這時候南公館慘勝的虛弱,一舉將南公館給蕩平,到那時候,這山城便是小侯爺的了;
而關於南公館資金上的支持一把手爭取這個官位留任,也就不用再看南公館的臉色,只要是吃下南公館,那這南公館的一切就是小侯爺的;
對於小侯這樣的想法,一把手確定是動心了;
雖然南公館勢大,可一把手也相信小侯爺的判斷,因爲小侯爺畢竟是一把手自己的仔兒,而且也在江湖裡打混這麼多年了都,所以這小侯爺的判斷,應該不會錯;
而一把手相信小侯爺的判斷的原因裡邊更重要的是,一把手自己也感覺到了南公館對這場江湖風雨的重視;以一把手在這山城裡的官場上打混到這一把手的位置,對於這山城的勢力也是有着非常透徹的瞭解,否則他是坐不上這個一把手的位置的;
以一把手看來,南公館如此的動作,確實是從未有過的,以此便能看出南公館現在確實是如臨大敵;
那麼,這肯定將會是兩強相爭;既然是相強相爭,那就會必死一方;江湖這地方,沒有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的說法;傷?江湖裡的爭鬥從來沒有傷,從來都是你死我活;
當然,作爲這山城的一把手,畢竟還是得有所顧忌的,也因此這一把手明是看出了南公館在這場江湖風雨中會是個什麼結局,卻也沒有動過要吃掉南公館的念頭;
現在,小侯爺的這一分析,又是自己仔兒,或許真的可以去想一想;
畢竟,這南公館再怎麼的支持自己,也不如自己的仔兒要來得親密;
在這小侯爺的一再而三的遊說之下,一把手終於是下定了決定,就按小侯爺說的辦;當然,並不是這時候就辦;
與南公館說好的,由一把手對付姬家,那麼這武裝警力還是得過江的,只是不再按照原本的計劃,一舉將姬家給滅了,先看看這南公館與虎哥到底會爭成個什麼模樣;
對於小侯爺的這個計劃當中沒有姬傢什麼事兒,其實並不是沒有想到,而是有其他的考慮;
以此時小侯爺對自己的重新審視之後,他再沒有以往的狂妄;至少不會狂妄到在趁南公館虛弱的時候將其吃掉的同時,還要吃掉姬家;
以小侯爺的算計是,先吃掉南公館,那這半個山城就是他的了;而這姬家,再慢慢的收拾;所以呢,這時候在小侯爺的計劃之中,姬家還是先不要去招惹爲妙,等這半個山城到手之後,再做計較;
就此而言,小侯爺確實較之以往,對這江湖事以及對自身的認識,確實有着天壤之別,可這畢竟醒悟得有些遲了;
計劃是好的,卻已經慢了江湖好些步子了;
當這夏季的霓虹開始閃爍的時候,一把手也按照小侯爺的計劃,將這武裝警力進行了集結,卻沒有搶先動手,直到傳來虎哥在西九區的邊界上與虎哥交上火之後,才下令武裝警力過江;而在下達過江的命令的時候,同時也多叮囑了一句,不要着急與姬家交火,做好隨時撤回的準備;
那一夜裡,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算計;
對一把手與小侯爺來說,他們的這個算計本身還算是比較周全的,卻也存大着極大的漏動;那就是沒有算到在這一夜還會有人進入中區,或者說沒有算到有人敢衝擊市政廳;
可能有人會趁機玩陰招,除掉一把手;這一點就一把手來說,還算是有算計的,所以這才躲進了市政廳裡;
可這樣的算計卻只是一把手這在官場打混的時間太長,變得太過謹慎;並沒有算計到這江湖的大勢會是個怎麼個走向;同時也忽略了這場江湖風雨之中,很多的江湖規矩,不會再如平常時候的那般遵循;
當然,這不能怪一把與小侯爺;畢竟這江湖人衝擊市政廳的事兒,從沒有發生過,沒有算到也算是慣性使然;
也因此,以至把手帶着人衝進一把手的辦公室的時候,還真是給驚嚇得夠嗆;甚至連這一把手辦公室裡的專用警訊都忘了按下去,而這個警訊的傳遞只需要一把手輕輕的按下離他最近的那部紅色座機電話的任意鍵;
而這時候的小侯爺來說,那真是沒緩過神來,甚至都沒去想這些都什麼人,是誰手底下的人,緊接着就被人按地上給毒揍了頓;
隨着把子的要求,小侯爺倒算是回過神來,猜測這應該是虎哥的人;
這樣猜測到也算準確,因爲這時候也只有虎哥纔會要求武裝警力撤回駐地;
至於原因,很簡單;
這江湖的局面,以姬亦男這接掌姬家之後一系列的動作來看,絕不是那個原因江湖裡傳聞的,只是一個被剝光了的小姑娘,而是一個合格的江湖人;
一個合格的江湖人,手裡掌着如姬家這般大的勢力,那對這江湖的局面也會擁有着清晰的認識,同樣也有着應對;
更重要的是,雖然小侯爺還不知道姬亦男與虎哥已經達成合作,但卻能猜到姬家肯定會知道南公館與一把手的合作;
再退一步,就算是姬亦男不知道南公館與一把手已經達成聯手;可這南公館在那大白天的就那麼大的動作,這肯定是瞞不了姬亦男的;
而南公館這麼大的動作,以姬亦男來說,就算不插手攪和,那也絕對不會無動於衷,肯定會做好應對計劃的;
同時,這做好應對計劃的姬亦男,是不會在這時候進入中區的;要知道那武裝警力就在江邊擺着,這時候要過江進入中區,只要智力不低於五十的人,那都能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以此推測,這敢進入中區,還衝擊市政廳的人,絕對不會是姬家的人;
而這南公館正傾其全力的與虎哥相爭,也不會有空進入中區,更不會來衝擊這市政廳了;而且這南公館剛與一把手達成聯手,這麼快就翻臉的話,那這幫老狐狸的臉皮也太厚了點吧;
那麼,這剩下的就只有虎哥了;
雖然南公館得傾其全力才能對付虎哥,那這虎哥的實力也確實很強;可虎哥的實力再強,那還能強過南公館去?
以小侯爺想來,虎哥是爭不過南公館的;既然爭不過,卻又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這虎哥就真算是給逼入了只能進不能退的地步;
而這給逼急了的人,那是什麼都能幹得出來的;衝擊市廳算什麼?只要能拉着姬家給搭把手,那這南公館就麻煩了;
正是基於這樣的想法,小侯爺在把子要求一把手下令武裝警力撤回之後,便想到了是虎哥;
這時候只要這武裝警力撤回了,那這姬家就成了決定這山城歸屬的決定性力量;因爲虎哥正與南公館打着呢,是沒有辦法抽身的,一直得打到死掉一方纔有可能擺手;
當然,小侯爺對這把子是虎哥的人的猜測倒是大體上沒錯,但這其他的就錯得有些離譜了;
首先,這虎哥不是給逼急了才做出衝擊市政廳的舉動來,純粹是把子個人陷入癲態之後的舉動;同時,把子讓一把下令撤回武裝警力,並不僅僅是因爲要姬家在這時候抽手,而是要虎哥原本的計劃得得以實施;
虎哥原本的計劃就是一次性將這姬家與南公館給攪和進這場江湖風雨,然後再伺機將姬家吃掉;現在因爲虎哥的援手遲到,所以這纔不得不讓姬家給虎哥搭把手,其目的只是要讓虎哥喘口氣兒;
當然,小侯爺是永遠也不會得知這些的,因爲小侯爺已經給這把子這一攪和得有了退出江湖的念頭;
在把子帶着人衝進一把手的辦公室之後,小侯爺在短暫的震驚之後,也回過神來想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兒,而正是因爲想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兒,才讓小侯爺徹底是斷了再在這江湖打混的念頭;
小侯爺着着把子帶着人衝進了辦公室,然後就是一頓毒打,隨後便讓一把手下令,而這命令下達之後,把子便立即將一把手與小侯爺給拖着走了;
這可不開玩笑,衝擊市政廳已足夠震驚江湖了都;可不能再呆在這裡辦公室裡邊玩,不僅不能呆這裡玩,還得趕緊走;走得晚了的話,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這把子之所以能夠輕鬆的衝進市政廳,其原因就是因爲這裡是山城的行政中心,並且江湖人也從未有過沖擊市政廳的舉動,以致這市政廳除了日常的安保之外,沒有多餘的安保,而且也不需要更多的安保,畢竟這衝擊市政廳可是殺頭的買賣,沒幾個人敢幹的;
現在,把子就幹了這殺頭的買賣;雖然很輕鬆的就幹成了都還;可這消息只要一傳出去,也不用等一把手手裡的武裝警力回來了,就這中區的片警也會拼着命將把子這一夥人給滅了;
這都有暴徒衝擊市政廳了都,就算你這中區的片警再怎麼的廢物,都得給拼着命去將這幫暴徒給滅了,要不然這市政廳的威嚴何在,養你們這幫廢物來維持治安有什麼用,到時候連個平頭老百姓都嚇唬不了了都;
所以呢,得趕緊走;
而正是把子這樣着急着走,以至急得連將一把手與把子架着走的想法都給拋開了,直接就拖着走;這樣的舉動在小侯爺看來,卻又是另外一個意思;
江湖人對這市政廳已經失去了敬畏之心,想來就來,想走走,就如同上公共廁所一般;
小侯爺在虎哥進入中區將一把手的武裝警力都給逼出來的時候,小侯爺已經認識到自己只是靠着父親的官位才能在江湖上生存;同時也基於這樣的認識,讓小侯爺對自己有了一翻新的審視,而這一翻新的審視,到也是讓步小侯爺變得比以往更加的適應江湖,甚至還在這場江湖風雨之中看到了機會;
可當這機會就擺在眼前的時候,把子卻將這一切給擊得粉碎;
江湖人都敢衝擊市政廳了,而且現在一把手與小侯爺的小命也在把子手裡捏着;那這機會也就隨之消失了,而隨着這機會的消失,小侯爺爭霸江湖的心也隨之消失;
本來這憑藉着做一把手的老爺子,還有機會去真正的擁有江湖,可眼下這模樣,江湖人都失去了對老爺子的敬畏,那還有希望去爭奪江湖嗎?
答案是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原本自己在江湖裡打混這麼多年,真的是如江湖傳言那般,不過是憑着父輩的關照,這江湖上的人才會有那麼一絲虛僞的敬畏,現在這些人失去了對父輩的敬畏,自己就真的一下就給變得什麼都不是了;
想起這進入江湖以來,什麼都沒有做過;
沒有成爲太子黨大佬的時候,不過就是個官宦子弟,與其他的官宦子弟一樣,整天的逗小妹妹玩,跟人拼個混架什麼的;
自成爲這太子黨大佬以後,還覺着自己是個人物了,整天的耀武揚威的,還樂在其中;而這一切在江湖人眼裡,自己就是一個上竄下跳的猴子,逗樂呢;
更甚者,自己還公然宣稱自己是這山城的領地侯爺,真是賴蛤蟆打噴嚏,好大的口氣;到頭來,真的只是一隻賴蛤蟆;
更可笑的是,就在這場江湖風雨之前,自己還以爲那姬家大小姐是一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小姑娘,可以任人欺負;現在,自己卻真的被人捏在手裡,任由着人高興,便可以捏扁搓圓;而原本以爲可以任人欺負的小姑娘,現在卻擁有着左右這江湖歸屬的力量;
或許吧,自己真的不適應進入這江湖;或許應該按老爺子當年說的那般,好好的唸書,然後由老爺子託些關係,某個公職什麼的,也能有個體面的工作,好好的過日子;
可那時的自己,卻是那般的嚮往江湖,以至於還跟老爺子動了手,非得要進入江湖;而老爺子卻是那般的包容自己,沒有責怪這仔兒對老子動手的大逆不道,還處處關照這初入江湖的自己;
而現在的父親,真的老了;想那時候還能跟正年青氣盛的自己在家裡動手打一架,現在面對這些江湖人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任人毒打,還得陪着笑臉;
父親何時淪落成了現在這樣?還不是爲了自己這個不爭氣的仔兒;
很突兀的就明白了什麼是天下父母心,也想起了已經過世的母親;現在想來,母親正是因爲自己的不爭氣,好好的書不念,非要去江湖裡跟人拼架瞎鬧,給氣得一病不起,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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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把手與小侯爺被把子拖上車之後,一把手才發現自己的仔正看着他,以一種一把手從未見過的眼神正看着他;很複雜的眼神,複雜到連一把手活了這一輩子了都看不懂;
但有一點,一把手卻看懂了;那就是小侯爺的淚水,這淚水不是因爲把子的那一頓毒打給痛的,也不是因爲現在被別人掌握着小命,隨時都可能被宰掉而產生的恐懼,而是那悔恨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