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的叫嚷和孔曼琳的假哭聲混雜在一起,這些就像一曲調好的魔鬼音譜,不斷刺激我的神經。
太陽穴疼得厲害,先前忽略掉的涼意,此刻卻像覺醒了一般,毫無顧忌地侵擾我的每一寸肌膚。
我突然一哆嗦,這才發覺身體已經凍得像根木頭。
剛纔迸發出的能量漸漸消散,而郝容卻越發興奮,眼底的猩紅讓我覺得陌生而可怕。
他到底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
大腦忽的斷了片,我呆呆地看着郝容,下意識鬆開了手……
手腕猛然被緊攥,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和郝容剝離開來,我下意識地擡頭,眼簾裡映入的,是陸啓琛冷峻蕭索的側顏。
他怎麼會在這兒……我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涼風不時刮過,強勁的風力吹起陸啓琛的劉海,卻未拂開緊縮皺的濃眉,五官的棱角令人驚歎的完美,一身沉鬱的黑色將他冷凜的氣質宣泄得淋漓盡致。
他的裝扮像極了索命的黑妖,可此刻在我眼中,卻無異於將我拉出水深火熱的天使。
“表,表叔!”孔曼琳的一聲驚叫,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怎麼回事?”陸啓琛冷冷地詢問,音色比天氣更寒。
我不確定他在問誰,有些尷尬地擡起頭,卻見他眸色沉斂,視線鎖定在我胸前。
順着他的目光低頭,這才發現內衣已露出大半,緊緻的曲線兜不住地往外蔓延。
我趕緊將毛衣領口往上提,臉色滾燙。
或是因爲陸啓琛的氣場太過強大,在孔曼琳那聲驚叫之後,場面陷入一片沉寂。
真沒想到呵,一個吃軟飯的竟然也有這種威懾力……等等!
我突然想起,剛纔孔曼琳叫他什麼來着?表叔?
正想着,臉上忽然拂起一絲涼風,擡眼的瞬間,熟悉的香氣嗆入鼻隙,陸啓琛精緻的下巴離我只有一寸的距離。
他的黑色風衣已經披在我身上,滿荷的全是他的味道。
正當我驚訝於他的迅速時,陸啓琛又擡起我的左手腕,扶進對應的衣袖,而後用力一收,手掌便很順從地從袖口鑽出,就像照顧一個懵懂的孩童一般,認真而細膩。
思神不覺開始恍惚,剛纔所遭受的這些磨難,他的突然出現,都好似一場無法清醒的幻境,虛渺得不真實。
“才一天不見你就這麼狼狽,郝易,你夠可以!”陸啓琛的冷語讓我回過神,這才發覺他的目光落在我再次血肉模糊的大拇指上。
我有些窘,下意識地想縮手,他卻更快一步,修長的手臂擒住我右手腕,然後往前一撥,大掌覆蓋在我的手背,順勢一齊籠過衣袖。
我突然意識到,陸啓琛是怕我的傷口再被觸到,因爲他的手掌離我的傷口有一定的弧度。
可是,這個男人爲什麼要對我如此溫柔?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他卻不管不顧,頎長的身軀半躬,一顆一顆替我係好風衣的排扣。
而此刻,我卻不自覺地被他修長的手指所吸引,細嫩如蔥白,骨節微隆,每一處彎曲都恰到好處,好看得令人窒息。
直以他做完這些動作,周圍依然沒有人發聲,而我已全然不知所措,因爲他的介入,事情的發展似乎偏離了我早先的預想。
就連郝容好像也被陸啓琛的氣場所震懾,唯唯諾諾躲進了狗舍裡。
我暗鬆口氣,興許是因爲他站在我身邊,莫名地就多了幾分底氣。
再轉頭望向孔曼琳,她哪裡還有先前的神采,整張臉完全垮了下來,精緻的面容滿是難以掩飾的慌張。
而肖一凡,手掌緊緊攏着嬌妻的細腰,澤黑的眸底微沉,上齒輕咬住下脣。
這個動作我再熟悉不過,他是在強忍住自己的不爽。
呵呵,是不爽陸啓琛來攪局麼?
“表叔,你,你怎麼會來?”孔曼琳甩開肖一凡的手,急急忙忙走到陸啓琛面前。
“我媽身體欠恙,恐怕沒辦法來參加婚禮,所以讓我把給你的賀禮送過來!”說完,陸啓琛目光下移,落在他腳邊的一個紙袋上。
孔曼琳毫不猶豫地俯身拿起紙袋,掏出裡面的藍色珠寶盒,打開一看,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哎,二姨婆真是客氣了呢!這條鑽石項鍊我看上很久了,可我爸一直沒捨得給我買,還是二姨婆對我最好!”
孔曼琳一臉的喜氣,捧起項鍊開始在脖子上比劃,這條鏈子的吊墜是顆心型的大鑽,從旁是一圈的碎鑽點綴,即使這麼暗的天色,也抵擋不住色澤的璀璨。
“你拿着項鍊的照片在我媽面前說了十幾回,我媽能不給你買麼!”陸啓琛回她的話裡透着冷索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