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終於有長進了!”他輕輕揉着我的頭髮,沉斂的眸底暗蘊柔和的光芒。
我微怔,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似乎被撩撥,些許的酥癢感讓我的眼睛莫名有些發酸。
除了郝容,已經很久沒人叫過我小名了,一聲輕柔的“二丫”,彷彿讓我回到從前,回到那碧水藍天的故鄉……
可痛苦的回憶,也隨之而來,胸腔有些憋悶,我暗暗吸氣吐氣,這才讓自己鎮定下來。
這時,我發現陸啓琛再沒說話,擡眼看他,不知何時他的嘴角已然勾起一抹淺笑,咫尺間的距離讓我很清楚看到脣隙旁的梨渦。
這個男人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不得不承認,心智再一次被他打亂。
“說下去,我還想聽聽你的想法!”終於,陸啓琛幽幽地開了口。
我迅速恢復冷靜,認真思索起來。
看來這傢伙讓我陪林少陽出席高爾夫球場的開業典禮,絕對是有心之舉,他剛纔也說了,孔春從來沒有向上遠金融借過錢,那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的確不怎麼樣,畢竟三年無息貸款很有誘惑力,隨隨便便弄個穩定點兒的投資,就算利低了些,每年穩穩進賬幾百萬肯定是有的,不賺白不賺,都說無利不商,孔春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這個道理當然不會不明白。
估計不是他不想借,而是……
我的目光落到“上遠房產”這四個字上。
“你的意思是,孔氏集團資金的缺口,是林少陽給填補上的?”
這麼看來,孔春和林少陽的合作確實更緊密些,再加上明天他要我參加的這個儀式,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沒錯,不過目前只是懷疑,還沒有確定!”陸啓琛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
“孔氏集團在上遠房產的賬目是單獨覈算的!上遠每年都會從其他地方調動一部分資金,先以其他名義匯入孔氏集團,然後孔氏再以房租的由頭匯入上遠,這一來一往,大家賬面上都好看,而孔氏的實際欠款,也只有上遠房產的核心人物才能接觸!實際上,這根本就是一筆糊塗賬,雖然上遠集團董事長每年都會過目賬單,但也就走個過場而已……”
話說到此,我終於算是徹徹底底明白了陸啓琛的心思。
原來對付孔春只是引蛇出洞,實際上他真正想對付的,是那個比他大兩歲的親侄子。
看來這又得扯出一場豪門恩怨啊……
想問的話在喉嚨裡打轉,我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嚥了回去。
陸啓琛其實已經向我挑明他的目的,我也沒必要畫蛇添足把話說透。
不過這傢伙也的確夠陰,利用我來打擊孔春,再牽出背後的林少陽,若是成功了,他可坐享漁翁之利,若是失敗,他也完全可以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把自己僞裝成被美色誘惑的無辜受牽連者。
高,實在是高啊!
“其實當初你在肖家看到我的時候,就有了現在的想法吧!”嘴角浮起一絲淺笑,我的語氣卻有些冷。
“沒錯!”他倒是回答得格外爽快。
“爲什麼要選我?”我輕輕皺起眉頭。
陸啓琛伸手捧住我的右臉,指尖又在那顆痣上摩挲。
“因爲你的眼神裡有憤怒和不甘心,我覺得可以利用。”他一字一頓道。
呵呵,原來如此!
明明是彼此利用的關係,可不知爲何,聽到他這些話,心裡竟有些莫名的失落。
“所以,明天你想讓我做什麼?”我強行從他腿上起身,走到一旁。
“儘量收集有用的信息!”
“那你明天干嘛?”
“我?明天天氣不錯,我帶郝容出去曬曬太陽!”
“……”
晚上溜回屋,我很詳細地搜尋關於上遠集團的所有資料,包括股權分配什麼的。
不得不說,在交易所上班一週時間,已經讓我掌握到不少頗爲專業的網上檢索本領,沒一會兒,就找到我想要的資料。
在陸啓琛父輩那會兒,上遠還是私人獨資公司,五年前發行股票上市,不過也只增發百分之十的股份出去,剩下百分之九十的股權,還牢牢握在陸家人手上。
陸啓琛的母親白荷,擁有百分之五十的控股權,而陸啓琛和陸珍各佔百分之二十,之後股權變更,陸珍把自己擁有的股份轉移到林少陽身上,也就是說,現在陸啓琛和林少陽持有的股份相同。
毫無疑問,白荷那一半股權的歸屬,極有可能決定整個上遠集團未來的主人,也無怪乎陸啓琛想抓住林少陽的把柄。
可林少陽呢?那傢伙知道舅舅在背地裡算計自己嗎?
我有些懷疑,照目前來看,林少陽除了泡妞還有點兒本事之外,爲人做事感覺都挺二的,特別在他媽面前,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當然,如果他跟孔春在背地裡真幹了些見不得光的勾當,那這些表面上的灑脫和不羈,恐怕都是僞裝。
陸啓琛能把這些資料給我看,那就說明他已經完全信任我,不管怎麼說,我現在跟他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換上新購的服飾,又給自己換了個很清素的淡妝。
上次參加婚宴的時候,我完全一副貴婦打扮,今天換了個年輕很多的造型,孔春不一定能認出我來。
孔曼琳的性情我很清楚,她自尊心那麼強,絕對不可能向她父親透露我就是肖一凡的前妻,否則以孔春的奴才秉性,鐵定會警告她不準招惹我,對她也沒任何好處,反而落一肚子氣。
唯一的麻煩就是林少陽,也不知道他會怎麼介紹我,若如實說我是從陸啓琛那兒借來的,估計孔春會對我起防範心,最好讓他誤以爲我是林少陽自己帶來的女伴,也許能抓住他說話的漏洞也不一定……
到了約定的時間點,林少陽的電話很準時地打了過來。
我突然想起,昨天被那些微信打岔,我好像根本就沒把自己的號碼告訴他。
沒得說,他肯定是問的陸啓琛。
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兒。
收拾妥當,我笑着跟郝容和劉大嬸道別,又轉頭看了一眼陸啓琛緊閉的臥室大門,不覺撇撇嘴,這才昂首離開。
剛一出公寓大門,一輛鮮紅色的法拉利便按起喇叭,餘光瞟了眼車牌號,我直接拉開副駕車門,一屁股坐進去。
“喲,美女,一按喇叭就坐進來,你就不怕認錯人麼?”林少陽笑着問道。
我輕哼一聲,不緊不慢回答:“啓琛的車牌號是lu003和lu004,你昨天那輛跑車是lu008,這輛也是lu打頭的,估計這兩個字母已經被你們陸家給承包了,還怕人認錯嗎?”
話音剛落,林少陽便哈哈大笑起來。
“行啊,郝易!觀察力夠強的……來,給你個獎勵!”說完,他從衣兜裡摸出一個紙袋,扔到我腿上。
“這是什麼?”我好奇地把紙袋打開,居然是條橘黃色的小方巾。
“中醫說過,冬天最好別露脖子,風浸入骨,會引起很多病!”林少陽一本正經道,“昨晚回家以後,我就琢磨着哪兒沒給你配齊,可怎麼也想不起來,沒辦法,只能跑回那家店看了看,又給你挑了條絲巾!”
聽到這話,我竟然無言以對。
裡面的那條長裙是圓領,而外面的風衣又是大擺,根本遮不住脖子,鎖骨那一塊兒的確是露在外面的。
若不是昨夜和陸啓琛的交談,恐怕這會兒我真要被林少陽的細心所感動了。
“喲,真看不出來,林少還這麼貼心呢,難怪那麼招女人喜歡!”我笑了笑,輕聲調侃。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樣!”林少陽聳聳肩膀,“還得看這女人在我心目中的份量!”
“照你的意思,我在你心目中還算有點兒份量咯!”說完,我捂嘴笑起來。
這話裡其實暗含些許不明的曖昧,林少陽不會聽不出來。
既然陸啓琛想讓我從林少陽這兒找破綻,那我也就沒必要拒他千里之外。
果然,聽到我的話,林少陽似乎有些詫異,很快又露出燦爛的微笑。
“那當然,份量還不輕呢!”說着,他笑意滿滿地瞟了一眼我的腰,“嗯,有機會一定要把你抱起來掂掂,到底有多重!”
“討厭!”我故意白他一眼,故作嬌羞地輕罵一句。
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林少陽沒事總愛扯着葷段子,聽得我頭疼,可我也知道,這傢伙明顯是在試探我的底限。
看來這傢伙的確對我有興趣,當然,也只是停留在男人對女人最基本的那種興致。
既要保持和陸啓琛之間的男女朋友關係,又能不動聲色地和林少陽維持一種似有若無的曖昧,這無疑又是一門學問。
還好,一路順利抵達高爾夫球場那條大道上,遠遠地便望見前方彩旗飄飄,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法拉利開至球場門口,汽車剛一減速,孔春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跟個保安似的,親自指揮起林少陽停車。
這馬屁拍得可真到位啊,我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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