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窮途末路,繾倦情深,我不是神(6000+)
在聽見霍晉升說的話後,溫雋涼並未流露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僅是那深邃的瞳眸中一凝,暗如黑夜。此時,他亦是想起了那日簡元思的話來,他對唐奕的病無能爲力,難道就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就淡出了衆人的視眼裡,摒棄了榮華富貴、大好前程?
能讓簡元思都沒有辦法的病症……
想到次,溫雋涼的手亦是慢慢的攥緊了起來。他在霍晉升的目光中站起了身來,他睨了眼霍晉升,道:“多謝霍總的如實相告,溫某先失陪。”
說完,溫雋涼便邁開了步伐向外走。霍晉升此時亦是站了起來,看着溫雋涼離去的背影,那眸光亦是一沉,他問道:“如果她以後也像她母親一樣,溫總準備怎麼做?”
溫雋涼卻道:“她不會。”
霍晉升繼續追問道:“我是說如果。”
此時溫雋涼微微轉過了身來,霍晉升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僅是聽他說,“就算是如果也不會有。”
這樣的回答,卻是讓霍晉升立刻怔在了那,直到溫雋涼走出辦公室後,他才慢慢回神了過來,晦暗不明的臉上卻是慢慢有一絲苦笑,他沒想到他的回答竟然會是那般的乾脆,絲毫沒有遲疑。
絲毫沒有遲疑!
這一仗,註定是他輸了,是他輸了!
——
溫雋涼離開陌遠後,並未在皇城多作停留,便直接飛回到了虞城。回到虞城後,溫雋涼便去了溫氏,期間並沒有提起任何事,傅容素來秉持着老闆的事不會多問,一直是溫雋涼吩咐,他便照辦,自然更不會去多想。
回到溫氏後,溫雋涼打了個電話給沐笙,問了一些許夏木的情況後,就掛了電話,一切都顯得很淡。
傍晚十分,溫雋涼帶着傅容便是再次去了郊外的醫療站那。兩人剛下了車來,便是看到簡元思正在鎖醫療站的門,在他鎖好門,轉身時,看見身後的兩人後,便是立馬想要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
傅容直接上前攔住了簡元思的去路,道:“不好意思,我們溫總有請,您不能走。”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我說過了我不會幫任何做任何手術,我現在已經不是國醫,我只是一個山野郎中而已,也只會看感冒和發燒之類的病症。”說完,簡元思便是直接揮開了傅容的手。
只是他剛踏出一步,溫雋涼的聲音便是從他的身後傳來,不高不低,道:“許夏木是唐奕的女兒,今天凌晨她暈了過去,難道這個簡國醫也不關心?”
話剛說完,簡思元卻是突然的大步走到了溫雋涼的面前,一下揪住了溫雋涼素來系得一絲不苟的領帶,副惡狠狠的模樣道:“你都對她做了什麼,她不能受刺激,你這個丈夫到底是怎麼當的!”
聞言,溫雋涼卻是一笑,慢慢拂去了簡元思扯住他領帶的手,道:“果然,那天我來過之後,你就知道了我是誰。”
“是!我當然知道。溫家新任的掌舵者,四大財閥之首,這樣的光環誰不認得。”簡元思似乎帶着一點聲嘶力竭的說道。
“那麼現在,簡國醫可否跟溫某去車上一坐,有些事想要請教簡國醫。”溫雋涼說着便是揚起了一隻手來,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簡元思遲疑了一會,隨後便是冷哼一聲,然後向着停在那石子路旁的勞斯萊斯走去。傅容快速的上前,爲其打開了車門……
安靜非常的車廂裡,溫雋涼與簡元思對立而坐,兩人臉上的神情皆是高深莫測,好似誰都不想讓對方臆測出任何想法。如此狀態卻是持續了好一會,溫雋來才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再怎麼說溫某也算是晚輩,而且是她的丈夫,之前有些行爲不妥當,還望您見諒。”
“別跟我拐彎抹角的,我沒有你那麼多彎彎腸子,我只想知道夏木現在的情況怎麼樣。”簡元思卻是絲毫沒有耐心,張口便道。
溫雋涼卻不惱,僅是一笑,道:“沒什麼大事,或許是太累就暈了過去。”
聽到溫雋涼這樣的回答,簡元思卻是帶着質疑,道:“只是因爲太累才暈過去?”
“不然還是因爲什麼,因爲跟她母親一樣的病?”溫雋涼卻是突然的反問道。
聽見溫雋涼說這樣的話,卻是讓簡元思一下子驚訝了起來,道:“你都知道了,你竟然都知道了還來找我做什麼。”說完,簡元思便想打開車門下車,只是那手剛觸了上去,便是被溫雋涼攔住了。
溫雋涼盯着他,道:“唐奕到底是什麼病,你都束手無策的病症是什麼,你說過你連你心愛的女人就救不了,說的就是她的母親,唐奕?”
“知道了又有什麼用,人都死了,能有個屁用。”簡元思亦是吼道。
溫雋涼卻是道:“簡國醫如果您不將唐奕生前的具體情況告知,或許我也會將您是他父親這件事情告訴她。我想到時候她會更加難以承受,原來她的父親一直在她身邊,可是卻不肯跟她相認,您讓她怎麼接受得了?”
“溫雋涼,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我是她的父親。她姓許,她的父親是許慕天。”簡元思卻是反駁道。
溫雋涼卻是淡淡一笑,道:“在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許慕天並非是她的親生父親。”
突然,簡元思微微一愣,道:“她竟然知道了!”
“紙包不住火,當年你們決定隱瞞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說着,溫雋涼的眸光亦是暗下去了幾分。
或許是溫雋涼剛纔的話語起到了作用,或許是一些其他原因,簡元思卻是重新坐了回來,他絞着雙手,微微低垂着眉眼,似乎是在沉思,過了許久後,才道:“正如你所知道的夏木的母親,也就是唐奕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她的發病時間是在二十歲的時候,最美好的年華,可是她卻是得了這種病。我查過唐家上任幾代都沒有這種情況,起先我排除了遺傳性這一項,但是漸漸的看着她的情況,卻跟遺傳的越來越接近……”
簡元思說道這,似乎已經難以再繼續往下說,頓了一會,才繼續開口道:“從起先的無緣無故暈倒,然後再是出現幻覺,跟幻覺裡的人對話,有時候可以一天都不說話,精神狀況極度萎靡。有時候卻是異常的興奮,總有說不完的話。開始,我用藥物幫她壓制,漸漸的,藥物似乎不管用了,我就給她加大了劑量,到最後她已經完全對任何藥品免疫。一直時好時壞,有時候正常,有時候不正常……在夏木十幾歲的時候,唐奕已經不認識身邊的人,有時候連夏木她都會忘記。在夏木十五歲的某天夜裡,唐奕等夏木睡着後,就割腕自殺。”
說道這,簡元思的雙眼中亦是充斥了一股紅色來,他看向了溫雋涼,道:“你是永遠都不會明白,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早晨醒來,掀開被子看見的卻是滿身是血的母親躺在身邊的感覺,那時候的唐奕卻是還有一口氣,送到醫院後,立即進行了搶救,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之後便是回天乏術。那一次之後,夏木承受不住打擊一度抑鬱,完全封閉了自己,卻又是在某一天突然她就自己走了出來,像是不治自愈一般,然後考上了大學,順利的畢業,之後應該就是遇到了你……”
聽着這樣的過往,溫雋涼的腦海中卻是浮現了那一張明媚的笑顏,他啓脣道:“她遺傳到的可能性有多少?”
簡元思嚴肅道:“不知道,這些都是未知數,夏木現在已經二十五歲,但並沒有出現任何不好的現象。”
說完,簡元思亦是想起那一日許夏木專程來找他,關於會不會隔代遺傳的問題,此時想來他不該那麼說,真是不該那麼說。
還未等簡元思反應過來時,傅容卻已經發動了車子,直接駛離了衛生院的小站。
簡元思惡狠狠的瞪着溫雋涼,道:“你是要帶我去哪裡,就算你帶我去了虞城,我也不會幫你給那人做什麼手術。”
溫雋涼卻是笑了笑,道:“你總會答應的。”
如此勝券在握的語氣,卻是讓簡元思的心更是沉下了一分。
——
仁廣醫院的病房裡,楚曼婷坐在病牀的一旁,正在給躺在牀上的楚曼寧削蘋果。而,楚曼寧的臉色似乎看上去更加蒼白了不少,她看着楚曼婷手裡的動作,便問道:“阿衍很久都沒來看我了,他是不是不想見到我,那個晚上我衝動的把過去那些事情都說了出來,他肯定是怨我了。”
聽見自己姐姐這麼說,楚曼婷便是連忙安撫道:“你也不是故意的,畢竟當時那樣的場面……姐!你別怪自己,你說的那些都是事實。”
“我知道,可是我就怕阿衍會怨我。婷婷,你不知道當時阿衍看我的眼神,那麼冷!”楚曼寧說着,便是想起了那夜溫雋涼看着她的眼神,不禁心裡便是一片淒涼了起來。
聞言,楚曼婷的手亦是一滯,她看向了楚曼寧,道:“如果溫雋涼真的跟他的妻子離婚了,你是不是會千方百計的再跟他在一起?”
“婷婷,還有這種可能麼?還有嗎?”楚曼寧卻是問道,那眸光中有着抑制不住的神采來。
看間楚曼寧滿是希望的眼神,楚曼婷便說道:“不清楚,不過現在外面有很多傳言說,溫家大少要跟他的妻子離婚。無風不起浪,這消息傳來肯定是有了苗頭纔會傳的。”
這樣的消息,在楚曼寧便是有了另外一層意思。
她剛說什麼,此時那病房的門卻是被打開,陸允辰揪着眉頭走了進來……
“怎麼了,剛纔檢查的結果怎麼樣?”楚曼婷看間陸允辰臉上的神情後,便問道。
陸允辰看了眼楚曼婷,隨即視線便落在了楚曼寧身上,道:“情況不是很好,如果再不及時手術的話,可能這輩子都沒有痊癒的可能。”
楚曼婷一下便是激動的站起了身來,說道:“怎麼會這樣,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嘛,也沒有出現什麼其他病症。”
比起楚曼婷的反應,楚曼寧卻是淡定了許多,她握住了楚曼婷的手,道:“這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如果註定我這輩子就這樣了,那我也認了。”
聽見這樣的話語,楚曼婷連忙反握過去,安撫道:“姐,你不會有事的。你那麼好,怎麼會有事呢!那個溫雋涼不是說給你請國醫嗎,你也知道溫家的勢力,不會有問題的,一定會萬無一失的。”
話音剛落下,溫雋涼便是出現在了門口的位置,他淡定的瞳眸看了眼病房的人,隨即便是看向了陸允辰,然後就再次消失在了門口。
楚曼寧看見溫雋涼突然的出現,便是不禁了一些欣喜來,本以爲他已經不管自己了,卻是又這麼意外的出現了。
陸雲辰此時亦是走了病房,他看見溫雋涼站在迴廊裡,依舊是負手而立,那模樣看上去似乎即便是天塌下來,他都能頂得住的樣子,這樣的氣魄無人能與他匹敵。
在陸允辰走上了前去後,溫雋涼才緩緩開口道:“那個人找到了。”
聞言,陸允辰卻是滿臉的驚喜,道:“真的找到了,實在是太好了,阿寧的手術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溫雋涼卻道:“不過,他說他不會再給人做任何手術,你也別高興的太早。”
上一刻還在天堂,此時卻是跌進了地獄般,陸允辰的臉上立馬愁雲慘霧起來,他揪着眉頭道:“那怎麼辦?難道連你出馬都不行嗎!”
溫雋涼此時卻是靜默着,並沒有回答。
陸允辰繼而道:“今天剛給阿寧檢查,她的情況並不樂觀,如果再不及時手術的話,或許就一直這樣了。你那麼有辦法,難道就找不到那人的軟肋嗎?
此時,溫雋涼卻是慢慢的側過了身來,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向了陸允辰,半晌後纔開口道:“我會處理好的,等有消息後,我再通知你。”
說完,溫雋涼便想離開,卻是被身後的陸允辰直接喚住道,“阿衍,你已經很久都沒來看她了,現在來了,你難道都不進去看看她?那天的事,她不是故意的,也只是當時的環境,所以就衝動了。”
略微停頓了會,溫雋涼淡淡道:“我並沒有怪她,讓她好好休息。”
“阿衍,我最近聽到傳聞,你真的要離婚?”陸允辰卻是突然問道。
這樣的一個問題,便是讓溫雋涼立刻定住,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純屬子虛烏有。”
不等陸允辰的反應,溫雋涼便是直接踏步離開。
夜晚,溫雋涼回到溫園的時候,沐笙便在大廳裡等他,看見他回來後,沐笙便立馬走了上去,略微擔憂的問道:“阿衍,夏木是怎麼了?怎麼會好端端的暈倒?”
溫雋涼神情卻是溫漠,他慢條斯理的解開了袖釦,道:“可能是這陣子太累了,她晚上非要親自照顧果兒,白天還要上班,能不累嗎!”
“阿衍,你知道現在外面都在傳什麼嗎?”沐笙擰着眉頭,問道。
溫雋涼淡淡問道,語氣似乎完全都不在乎,“傳什麼?”
“外面都說你爲了爲初戀治病,尋遍了名醫,還說你要跟夏木離婚。”沐笙說道。
此時,溫雋涼卻是搖頭一笑,“阿笙,你什麼時候也喜歡聽這種小道消息了,是什麼樣子的,你不是很清楚嗎?”
沐笙亦是個爽快人,此時便是直接說道:“是!我是很清楚。可是外面既然傳了,那肯定是有緣由的,你這段時間確實爲了給楚曼寧找個醫生費了不少心思,連我看着心裡都會不舒服,何況是夏木呢!不管怎麼樣,她是你的妻子,就算你們的感情不深,但是面子你還是要給她的,你這樣光明正大,任誰都會難受。”
溫雋涼卻是停下了腳步來,他的眸光中閃過一絲陰冷,看向了沐笙,道:“阿笙,你這是在教訓我?”
“沒有,我只是說一下我的想法。你從小到大做事都有分寸,就算起初會有人會覺得你的做法是錯的,但是等到了揭曉結果後,再往回看,你永遠都是對的。”沐笙說着,亦是想起了小時候的點點滴滴,那心裡的崇敬更是發自肺腑。
溫雋涼從小就是在稱讚中成長,不管是學習還是身手,或者是其他方面,他都站在最爲頂尖的位置上,可是這樣的高度有時亦會讓人疲累……
在沐笙沉浸在過往中時,溫雋涼便開口道:“阿笙,我不是神,我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
這樣子的語氣明明那麼淡,可是聽到沐笙的耳裡卻是那麼的重。在看着溫雋涼離開的背影,卻是有一絲恍惚起來,即便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吃過同一碗飯,睡過同一張榻,但是或許她從未真正瞭解過他。
他承受的實在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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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雋涼上樓後,並未去主臥,而是先去了果兒的嬰兒房。他輕聲走了進去,本以爲會看到與之前一樣的畫面,一大一小正在酣然的睡夢中。不想,此時看到的卻是兩個奶媽陪侍在旁,而果兒一個人躺在牀的中央,側翻了小身子,小嘴微微張口,正在睡覺,那模樣卻是無比的香甜。
又怕驚擾,所以溫雋涼在看過之後,便立馬退出了門去。然後,他向着主臥的方向走去,心裡卻是帶着一絲無法比擬的心情……
他在門口定了定神後,才慢慢打開那扇房門。
房內,有着依稀的昏黃燈光。在進入房門後,便看見許夏木正躺在牀上,依舊是以前的姿勢,牀那麼大,她卻是隻睡了一小塊,一隻手緊緊的抱着被褥。
見此,溫雋涼連忙走了過去,他順着她的姿勢躺了下來,伸手將她攬入了懷裡,她柔軟的髮絲不斷碰觸着他的下顎,卻是如此的安靜乖巧。
只是不一會,那原本安靜睡覺的人兒卻是發出了一聲低啞的哭聲來,隨後,溫雋涼便聽見她喚道:“媽媽……媽媽……夏木以後會乖……夏木再也不打架了……夏木會好好學習……媽媽……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溫雋涼感覺到她在哭,她的眼淚似乎打溼了他的襯衫,那摟着她的手便更是緊了幾分,似乎要將她揉進骨血中,想要分擔她此時做的噩夢。
他的手亦是一下又一下的安撫過她因哭泣而顫抖的背部,道:“夏木一直都很乖,一直都很乖!所以媽媽不會怪你,不會怪你!”
或許是感受到了溫雋涼的安慰,許夏木慢慢便是止住了哭聲,那原本緊摟着被褥的雙手,此時將被褥甩在了一旁,在睡夢中微微蹭了蹭溫雋涼的胸前,然後緊緊的貼了上去。
此時的溫雋涼卻是異常被動,他不敢亂動,只能任憑對方將他視作抱枕,然後將她散亂在頰邊的碎髮理了理,在感覺到她慢慢放鬆身體後,他才微微挪開,從牀上輕手輕腳的起身。
從櫃子裡拿了睡衣後,溫雋涼看了眼在睡夢中的許夏木,隨後才進入了衛生間。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去洗澡的時候,那睡夢中的人兒,卻是出聲喚了兩個字,“阿衍。”
題外話:
更新完畢……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