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眼見父子兩人越聊越僵,在一旁忍不住心急如焚,丁西城從小就比一般的孩子早慧懂事,只是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總是喜歡和明亦涵較勁,她到底是身爲母親,心思更加細膩一些,於是一邊拉住丁默,讓他不要在氣頭上亂說話,一邊試探着丁西城的口風:“西城,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丁西城低垂着眼簾,嘴角緊緊地抿着,不回答,也不做反駁。
白月見狀就接着說了下去:“我們是很喜歡亦涵,亦涵是你爸爸妹妹的兒子,跟我們有親屬關係,人也很孝順懂事,雖然有點張狂,但是瑕不掩瑜,我和你爸爸疼愛他,是長輩對小輩的疼愛。可是你是我們的兒子啊,哪有跟亦涵親過和你的道理呢?你爸爸平時總提起亦涵,也不過是因爲希望你越來越好,一天比一天優秀而已,並不是說,他在我們心中的位置,就比你更高了,你纔是我們的親兒子。”
她的聲音溫柔,態度不急不緩,很有鎮定人心的作用,不禁丁西城的心裡平和了些,漸漸的擡起眼來,就連丁默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一樣,閉口不言了。
難道,兒子越來越荒唐,竟然是覺得受到的關愛少了?
白月的話入情入理,很有說服力,丁西城只覺得心思略微鬆動了一下,彷彿一股暖流緩緩溫暖了他,然而……
“你的心思我們能理解,可是西城,婚姻是人一輩子最大的事情,是很重要的,不能兒戲,你不能因爲對亦涵不滿,就專挑他的女朋友來搶,這對亦涵,對人家姑娘,對你自己,都是不負責任的,你不能這麼自私。聽媽媽的話,不要再跟甄開心來往了,她和亦涵最後能不能在一起,是他們的事情,你不要因爲一時之氣……”
“夠了。”丁西城揚起頭,突然發現自己剛剛的動容是那麼可笑,他原本以爲父母還是在意他的,還是有跟他交流的願望的,可是聽到這裡,他覺得一顆心漸漸的又冷了下來。
他們認爲的,只是他們的想法,從來沒有設身處地的替他想過。
“你也覺得我是爲了給明亦涵添堵,才和甄開心在一起的?”丁西城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月:“在你心裡,我是這樣的無聊和幼稚,一次又一次重複着做這樣的事情,跟明亦涵根本沒法比對麼?”
“西城,我……”白月欲言又止,急切的臉上滿是無奈,不可否認的是,她的確是這麼想的。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丁西城一貫與明亦涵不睦,之前甩掉羅纖纖,不過是爲樂讓明亦涵難受,她想當然的以爲,這次丁西城和甄開心走在一起,又是同樣的原因。
“你們真是夠了。”丁西城想到剛剛在停車場,明亦涵也是這麼勸他的,讓他不要爲了跟自己較勁,而抓着甄開心不放。
爲什麼這些人都自以爲很聰明?
“我喜歡甄開心是真的,就算她從來不認識明亦涵,我也喜歡她。”丁西城的語氣中滿是堅定,目光在白月和丁默臉上嘲諷的掃過:“你們口口聲聲說愛我,卻根本不願意站在我的角度去思考,張口閉口,還是來替明亦涵說話的,我的爸媽對我真是不錯。放心,我不會拿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去跟明亦涵賭氣,未免把我想的也太蠢了,我會跟我愛的女人結婚的。”
說完,丁西城也沒有再看白月和丁默的表情,轉身就向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去,冷聲吩咐傭人:“把包紮的東西送到我房間來。”
丁默看到丁西城這副冷漠隨性的樣子,氣得擡腿就要追上去,還是被白月一把拉住了,他喘着粗氣攥着拳頭:“你別攔着我,我要去好好教訓教訓那小子,你看看現在說的都是什麼話,怎麼可以跟你那樣說話……“
白月知道丁默是氣得狠了,這麼放任他過去找丁西城,估計父子倆只會不歡而散,弄得更加難堪,只能拼命拉住丁默:“你別衝動,你現在跟他去說,他什麼也聽不進去的,我看他是真的喜歡甄開心,既然這樣的話,我們也不能直接拆散他們……”
“你怎麼也說這種糊塗話?”丁默蹙起了眉頭,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一貫明理大方的妻子。
白月抓着丁默的胳膊搖了搖,輕輕的嘆了口氣:“這情情愛愛的事兒,是能管的明白的嗎?如果能,我這就跟你過去,好好的痛罵西城一頓。你和我都是過來人,還不懂嗎?這種事別人要管,根本就是隔靴搔癢,白費力氣,還壞了咱們跟西城的感情。我知道你心裡生氣,可是西城有一句話說的對,他纔是我和你的兒子啊。”
“那他也不能……”丁默咬了咬牙,覺得再這麼下去,實在沒臉面去見唐寶,哪有哥哥的兒子跟妹妹的兒子搶女人的?
也沒法去見羅家人,甩了羅纖纖,又盯上了明亦涵的女人,這賭氣的痕跡不要太明顯,自己的兒子成了什麼了?
專業挖牆角的?
可是白月的話,卻也有些道理。
白月擺了擺手,把丁默沒說來的後半句話直接逼了回去:“這談戀愛,是你情我願,如果甄開心喜歡西城,他們自然就在一起了,要是喜歡的是亦涵,西城就是再動腦筋也沒用,所以事情怎麼樣,還沒個定準呢,真要是成了,那不是你和我能攔得住的。這孩子們的事情,咱們還是少管,如果西城就此定了心,我相信,亦涵和西城都喜歡的女孩子,也能夠進我們丁家的門,就這麼簡單,你個局外人跟着着什麼急?”
丁默還想再說什麼,然而嘴脣動了動,終究是閉上了嘴。
這情情愛愛,他活了這許多年,也多少有一些心得,白月說的沒錯,如果兩情相悅,是無論如何都拆不散,如果只是一方勉強,那無需外力,自己就會分開。
一個模糊的影子在他腦中閃現,不知道怎的,這會兒他的眼前,就緩緩浮現出那一年的夏天,一個嬌小的女孩子捂着傷口癱軟在自己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