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消失之際,從椅子側面的一個玲瓏小門輕輕一動,從裡面滑出一個較小的身影,迅速的竄動到椅子旁,站定之後,眸光一閃一閃的望了望殿門方向,隨即低頭,“殿主,你有沒有覺得虎羽不正常?”
殿主微微扭頭,雙眸伸展,擡眸望去,眉心一皺。
“你這穿的什麼東西?”聲音裡面夾雜着不悅,斥責道。
只見他一身大紅色錦袍席地而落,猶如大喜新郎,正準備拜堂成親,頭髮半挽,額上光鮮亮麗,後半髮絲披在背部。面色白裡透紅,膚色極好,脣瓣還塗油淡紅的玫瑰脣紅,妖嬈澀人。
腰際還懸掛一塊白色玉佩,流蘇下垂,輕輕晃動身子便輕搖起來。
“紅錦袍啊,是不是非常亮眼?這錦袍可來之不易,是我花費了好大功夫才弄來,我……”虎曲眼見殿主眼見直直落在上面,甚是自豪,滔滔不絕,鑼鼓成天的解說起來。
“脫了!”嚴厲慍怒的沉聲道。
虎曲話語終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睛閃了又閃,甚是不明白。
“是你自己脫還是需要我幫你脫?”殿主聲音低沉,聽上去讓人瑟瑟發抖。
“自己脫!”虎曲癟癟嘴,委屈的回道,手上已經開始動作了。
他哪敢勞煩殿主脫啊,殿主要是出馬,他身上估計會一絲不掛,到時候丟臉的可是自己。他向來都是自律之人,絕不做浮誇之事。
快速退去外面的大紅錦袍,不情不願的放在地上。
花費了幾日功夫才弄來,還沒享受夠就脫了,着實不甘心,眼底的委屈誰能夠明白。
憋屈的看着錦袍,不吭聲。
“若是如此喜歡,便與他爲伴,相守七日,不用進食了。”只聽得左耳聲音如魔,迅速將其思維和視線拉回。
“不不不,現在看,確實不好看,殿主就是好眼光,一看便知不適合我,以後不穿這個了。”虎曲立馬正色,着了一套白色裡衫,端立在那,義正言辭,絲毫不覺說出來的話語是多麼的狗血。
拍馬屁能拍成這樣,也確實是有點費腦子。
“你小子近來長進不小啊?”殿主涼脣半勾,斜睨他一眼,輕吐言語,也不知道是誇讚還是諷刺,反正在虎曲的耳裡就是誇讚。
“那都是殿主薰染得好!”虎曲諂媚一笑,快速回道。
“對了,殿主,你有沒有覺得,虎羽最近怪怪的?”虎曲怔了怔色,壓低腦袋,剛好離扶手一尺左右,眸色蠢蠢欲動,紅脣全開。
“怎麼怪?”
“你難道就沒發現她似乎對你傾慕不已麼?”虎曲牙尖的說道。
他眼神忽閃忽閃,一副消息能者,觀察牛逼的樣子。
殿主脣角微動,只見他手臂微動,便聽虎曲慘叫一聲,抱住自己的腦袋,就地翻滾。
“看來你最近太閒了,腦子都有點不禁打了。”殿主邪魅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虎曲頓時大驚,快速爬起來,委屈的憋了憋嘴,諂媚道:“屬下這不是爲殿主終身考慮嘛!虎羽看似長得好看,可動機不純,不能作爲殿主的另一半。殿主的另一半必須是溫柔嫺淑,清麗可人,美豔動人,傾國傾城的俏佳人
!”
“看來給你的教訓太輕了!”殿主發話,沉浸在想象中的虎曲,身形快速閃動,消失在大殿內,聲音迴旋,“記住了,還有事兒,屬下先告退了!”
昏暗的洞內看不到絲毫光線,全是沙塵落下,砸出悉悉索索的響聲。
沙塵撲來,將地面足足掩蓋了一尺厚,依舊在慢慢加厚,似有滴水石穿的意志。
地面躺着兩人,靠裡的人身影魁梧,仰躺在地上,腦袋被遮住了半許,再等半響腦袋或許會被掩埋在黃沙之中。
靠外的一人,身形嬌小,下半身被沙塵掩埋,沙塵迅速襲擊她的上半身,漸漸聚集,蓬鬆而來。嬌小身影紋絲不動,連沙粒敲打在身上也無動於衷。
良久,靠裡的男人微微動了動。
咳咳咳……
嗆鼻的味道撲來,睜開猩紅的眼眸,輕掃一圈,頓時坐直了身子,動作迅速,快速的爬向外側,來到嬌小身影前,寬大的手掌迅速推動覆蓋在她身上的沙粒,將她整雙腳暴露在空氣中。
“雪兒,雪兒?你醒醒,醒醒!”焦急的聲音中夾雜着喘息聲。
寬大手掌在嬌小臉蛋上輕拍數下,依舊沒有迴應。手掌伸過她的脖頸,拉住脖子和她的背部,將其扶起來,靠在自己的懷中。
“雪兒,醒醒,醒醒!”渾厚帶着磁性的聲音再次迴盪在這個漆黑的洞內,他清晰明亮的眸子死死鎖住懷中女人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靜靜的矗立,雙眼緊閉,臉色蒼白,沒有絲毫生氣,如一個隨時會碎的瓷娃娃。
右手食指和中指探向她的鼻息,微弱的氣息平復了他此時複雜的心情。
活着便好。
快速觀察洞內的情況,瞄見了一處較爲隱蔽的地方,可以阻擋風沙襲擊,快速的抱起嬌小身體,奔向那個隱蔽的地方。半跪下去,輕柔的將其平放在地上。
眼神掃過眼前的環境,轉眼看了看依舊緊閉雙目尚未動身的上官蕊雪,眉心緊了緊。
這裡是個半封閉的地方,洞內漆黑一片。但是這個洞應該是有縫隙的,只因爲沙粒鋪撒和噴射,纔會導致裡面漆黑入夜。
他們不能長時間停滯在這裡,否則會出現窒息死亡。
赫連燁快速的思索和迂迴,仔細的觀察整個洞內的細節,希望找到一丁點線索出去。
“咳咳咳……”地上的人兒突然輕咳起來,似乎十分的難受,將赫連燁的思緒拉了回來。
扭頭望去,只見她緊閉的雙目緩緩睜開,眼底似乎閃爍着點點淚花,興許是沙粒入眼,覺得難受纔會溢流。
“雪兒,可覺哪裡不舒服?”赫連燁的聲音有些沙啞和梗塞,深眸緊緊鎖住她的眼睛和臉蛋,急切的詢問道。
“咳咳……我……”上官蕊雪只覺自己的咽喉像是被卡住了一般,除了咳嗽和急喘根本發不出聲來。
難受的感覺襲上腦門,似乎要窒息一般,甚是難受。
她感覺自己的生命漸行漸遠,眼神也慢慢模糊。明明是初醒的她卻感覺眼皮沉重如砝碼,越加越沉。
赫連燁輕喚幾聲,沒有迴應,暗叫不好,伸手探向她的手腕。纖細不贏一握的手腕握在他溫暖的
大掌之中,竟莫名的冰涼,探向脈搏。
只是把一會兒,他的眉頭便皺了皺。
脈搏凌亂微弱,眼觀她模糊的臉蛋,以及那本該明亮渾源的大眼睛已經緊緊閉上。
意識渙散,漸行漸遠,生命垂危。
赫連燁收回探索的手掌,探向上官蕊雪的髮鬢之中,準確無誤的將一支髮簪拉扯了過來,低眉看了看昏睡的上官蕊雪,髮簪迅速舉起,快速落下,只在電閃雷鳴之間,便見那黑暗之中,一股殷紅緩緩流淌。
赫連燁收好髮簪,右手托起上官蕊雪嬌小的腦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將左手手腕快速遞到她的脣瓣前,手臂用力,便見流淌的殷紅順着潔白的皮膚緩緩低落,落在那略顯乾涸的脣瓣之上。
殷紅液體滴答滴答,每落一下都使整個山洞異常響亮,那是美麗的交響曲。
過了許久,上官蕊雪感覺咽喉處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腥味兒籠罩,卻潤澤咽喉,感覺舒爽了不少,可適應不了這腥味兒,雙眼眯了眯,閃了閃,模糊萎靡交織。
這個味道,她怎會不熟悉,向來在腥風血雨之中徘徊的她,對這股味道早已刻骨銘心。
戰勝時,那是甜美的味道。
失敗時,那是惡臭的味道。
它至始至終都只會在她的鼻尖遊離,可今日,竟流淌在咽喉處。
艱難的睜開蒙鬆的雙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卻是枉然。漆黑一片,難以捉摸。
“我……”哽咽的發出了半個音符,又一滴溼潤的液體順着乾涸的脣瓣緩緩溜進她櫻桃般的脣角,腥味兒再次席捲咽喉。
“沒事兒,再撐一會兒,一會兒就好!”赫連燁渾厚焦急的聲音盤旋在上空,充斥在耳際,如一縷暖陽照亮了她的眼睛,睜開模糊迷離的眼睛,近在咫尺的是一隻潔白健碩的手臂,上面一道暗紅映入眼簾,那暗紅似一股溫泉,正肆意釋放泉水,順着手臂流淌,低落在她正對的脣瓣之上。
斜睨,赫連燁模糊不清的模樣照入眼角,太黑,看不清表情,只能聞到他身上那迷人的檀香味兒,便覺一陣溫暖,頓感安全。
他這是在用自己的血喂她?
她深知沙漠缺水的苦惱,以及廝殺。
執行任務間,她曾目睹沙漠中行走之人因缺水互相殘殺,用同伴的鮮血澆灌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存活下來。
她曾一度不恥這種行爲,可是她也深知這是生存的辦法,這是強者的挑戰。
想要站在最高點,便會踏着屍體而上,這是她經過n次與隊友pk活下來的心裡總結。
她活下來了,可卻延誤這種存活方式。
可事情總是不會那麼美好,就如她成爲那一批訓練唯一活下來的那個人,她不也是踏着屍體而上,纔有了後來的她嗎?
活下來的她,更知道廝殺的厲害,可她絕不會用他人的鮮血換回自己的命,這是她在沙漠目睹後的決心。可此刻……
她的小手微微上揚,艱難的觸及那本就近在咫尺卻似遠在天邊的手臂,雖然毫無力氣,可依舊堅持。
輕輕晃動了兩下,拉扯不下,嘴裡吃力的吐出幾個字,“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