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子。”浮月是個急脾氣,她這一聲尖銳的叫喊,把大廳內所有的人都吸引了過來,“你那日第一次見我家小姐,就用火熱的眼神緊盯着她不放,對你這樣的登徒子、好色之徒,難道我們會告知你我家小姐的真實信息,任你行不軌之事嗎?”
這話說的可是嚴重了,若這是真的,那這陸公子可就坐實了好色之徒的鼠輩頭銜了。
陸遠風沒想到會被反將一軍,想起自己那日的眼神的確是有幾分火熱,趕緊放下身段賠禮道歉:“姑娘切莫生氣,那日陸某初見貴府小姐,一見傾心,故而眼神有幾分興奮,唐突了貴府小姐,還望兩位‘姐姐’多多見諒,陸某絕對不是那樣不堪的人。”
“陸公子言重了,我自是知道陸公子不是那種人,是我的丫鬟們太過大驚小怪了。”水清淺識大體的站出來,解救了這尷尬的場面。
聽完這些,陸遠風算是徹底弄明白了,既然這件事情是個誤會,看來這位“張小姐”確實不是有意欺瞞他的,正好,借今天相遇再跟她好好的“交流”一下,沒準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呢。
不怪陸遠風都要成親了還有這等心思,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何況他這個陸家的少主呢?陸遠風心裡打着小九九,想着等她及笄之後就去府上提親。雖然是做妾侍,但他一定會好好待她的,不讓她受一點委屈。他是絲毫不覺得一個妾侍的身份就已經委屈佳人了。
暗香浮月看着陸遠風那副花癡的傻樣,心裡誹謗一番。該死的登徒子!
“不知小姐這次可否告知芳名?”陸遠風主動提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哦,我姓水,家住城東,有父有母,還有一個哥哥。”水清淺照着他上次的問題,從善如流的回答了一遍。
“小姐!”暗香浮月想制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但即使這樣,這個叫陸遠風的登徒子也休想打小姐的主意,當她們兩個丫鬟是擺設嗎?
“不知水小姐來這天賜良緣可有看上什麼東西,若是不嫌棄,在下來買單,以表歉意如何?”陸遠風無視那兩個丫鬟的不善眼神,繼續跟水清淺套着近乎。
“不用,我來這是想挑禮物送給你做新婚賀禮的,順便答謝你的一飯之恩,怎麼能讓你破費呢?”水清淺謙遜的拒絕了他的好意。
陸遠風見水清淺說道“新婚”一詞時,臉色一派正常,他不由眼神暗了暗,哎!看來這個小姑娘對自己絲毫沒有意思啊,但是不要緊,她還小,只要自己繼續努力,相信早晚能夠打動她的芳心的。
水清淺在婚慶店裡走走停停,最終挑選了一對玉如意。
“陸公子,這對玉如意就贈與你與新婚夫人,祝你們事事如意,夫妻恩愛,白頭到老。”水清淺雙手奉上玉如意。
“多謝水小姐。”陸遠風慎重的收下禮物。旁邊的陸離要過來接手,卻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既然賀禮送到了,你新婚那天我就不去了,小女子還有事,先行告辭了。”水清淺辦完了正事,打算走了,她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當然要玩個盡興。
“水小姐且慢,在下也有一份禮物要贈與小姐。”陸遠風說着,走向櫃檯,拿起一對乳白色的玉佩,它們通體透亮,溫潤異常,一看就非凡品,“這對玉佩就贈與小姐,從此我們就算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天曉得他在打什麼主意,他想現在把這對玉佩送給她,等將來她嫁給他之後,再一人一塊,白首不離。
“小姐,這玉佩好漂亮啊!”暗香“誇張”地驚呼一聲,同時朝浮月暗中使眼色。
“是啊是啊,小姐,真的好漂亮,浮月好喜歡。”浮月也驚奇的讚歎。
水清淺莫名其妙的,在她看來,那玉佩也就一般般啦,這倆丫頭吃錯什麼藥了?但是想來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既然這樣,不妨——
“陸公子,我將這對玉佩贈與我的兩個丫鬟,可以嗎?”反正水清淺也不是十分喜歡那玉佩,乾脆就送給這倆丫頭吧。
“呃......”陸遠風沒想到會遇到這樣情況,這完全不是按照他的劇本發展的好不好?但是佳人相求,他也不好拒絕,最終一咬牙,無奈的妥協了,“好吧,隨小姐高興。”
“謝謝小姐!”暗香浮月奸計得逞,心裡一陣歡喜。哼,該死的陸遠風,別想讓我們小姐收下你那含有定情之意的玉佩。
“那陸公子,小女子告辭了,再次祝您新婚大喜。”水清淺盈盈一拜,翩然離去了。
哎!出師不利,但看下次了。陸遠風悶悶不樂的,陸離也不打擾他,公子從沒追過女孩子,第一次向一個女子示愛就鎩羽而歸,可見對他的打擊必然不小,讓他好好的靜一靜吧。陸離心想,既然上次的事是個誤會,那他也不應該揪住不放,況且是公子的無禮嚇壞了佳人,怪不得她們。
午後,陸離提醒陸遠風:“少爺,東西置辦的差不多了,該回府了。”
陸遠風回過神了,不知不覺都到這個時候了,看來自己真的是被那位水小姐奪了心魂,哦,對了,還有一事。
“掌櫃的,你可知那位水小姐的芳名?”她只告訴他姓水,但並未告知全名。
“她呀,在我們城東誰人不知,歐陽振東老先生的入室弟子,淼淼涺的水清淺,說起這位水清淺姑娘,那可真是才貌雙絕,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知書達理,氣質出塵,貌似天仙......”掌櫃的誇誇其談,恨不能把水清淺的所有好都誇一遍。
“哦,原來她叫水清淺。”陸遠風喃喃自語,聽着掌櫃的誇談,又陷入了沉思。
“少爺,快到傍晚了,該回府了。”陸離不得不再次打斷少爺的遐想,提醒道。再不回府,老夫人會擔心的。
“回府!”陸遠風收回心神,開了尊口。
今天的水清淺在外面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整天,實在是累壞了,她回到家,看到書桌上那一摞摞的書,頓時頭痛萬分,她要想個辦法才行,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被逼瘋的。
晚上沐浴時,她坐在浴桶裡左思右想,終於靈光一動,有了好主意。
第二天。
“暗香,小姐我要學刺繡,你去繡紡店幫我請個師父回來。”
“浮月,你去市集上買些刺繡所需的針線和布料。”
......
暗香和浮月一陣不解,小姐爲何突然想要學刺繡?但即便是心裡有疑問,也要辦好小姐交代的事情。
學刺繡,正是水清淺想出來的計劃,她記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三從四德里面,有一項是,合格的大家閨秀是要會刺繡的,如果穿着自己親自繡的嫁衣嫁到夫家,那就會獲得夫君的疼愛,得到幸福。
她可是大家閨秀,當然要學刺繡了,也好從那堆令人頭痛的書裡解脫出來。這樣即便是那位小九責問,她也有理由回覆。水清淺想到她將來要穿着自己繡的嫁衣嫁給小九,臉上就禁不住陣陣羞澀。
中午時分,浮月回來了,買了一堆的刺繡用品,擺滿了書桌。不久暗香也帶回了一個婦人,四十出頭的年紀,五官端正。
“小姐,這位是瀲裳樓的張媽媽,刺繡一絕,在瀲裳樓那是數一數二的,水城的高門貴府紛紛搶着要請她,我也是以重金聘請她來的。”暗香說道,“小姐你既然決定要學刺繡,就一定要跟張媽媽好好的學。”
“安啦安啦,我會的。”水清淺心想,爲了逃離那要人命的三從四德,更爲了她將來的幸福,她是一定要好好學刺繡的,想着想着,臉又禁不住紅了。
“小姐,小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生病了?”浮月關心的問道,小姐的身體一向很好,很少生病的,莫不是昨天逛街累着了?
“哦,沒事沒事,嗯,浮月你先帶這位張媽媽下去吃飯吧,暗香先留下,我有事問問她。”水清淺趕緊趕人,不然浮月肯定會問個沒完沒了,總不能告訴她,她是因爲害羞才臉紅的吧?
浮月帶着張媽媽下去用膳了,一路上跟她說了說府裡的規矩和小姐的情況。這邊水清淺向暗香詢問了一些張媽媽的情況,得知張媽媽的丈夫是瀲裳樓的一個二級管事,兒子開了家酒館,跟兒媳婦過的不錯,孫子今年10歲了,在家請了私塾先生,想着做做學問,期望將來能考取功名,光耀門楣。
午膳過後,學刺繡的課程正式開始了。
“暗香浮月,你們也跟張媽媽學學刺繡,姑娘家的別整天舞刀弄槍的,小心將來嫁不出去。”水清淺打趣着她們。
“小姐!”倆丫頭紅了臉,不知說什麼好。
“呵呵,被我說中了吧?害羞了。”水清淺不依不饒。
“小姐,你再這樣,我們就不理你了。”暗香跺着腳說道,浮月也是一臉的不好意思,低着頭不說說話了。
“好了好了,都做過來吧,跟我一起學。”水清淺知道她們臉皮薄,饒過了她們。
張媽媽看見暗香浮月入座,兩人也沒什麼不自在,她稍稍放心了。她初接到這個活計時,想着對方肯出大價錢請自己過來,定是高門高戶的千金小姐,她來時還擔心了一路,剛纔跟這位水小姐的丫鬟們聊天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成想這位小姐完全沒有嬌蠻之氣,對待下人也這麼隨意,遂安心不少。
三個姑娘坐在一起,跟張媽媽學起了刺繡之道。
“刺繡是用針將絲線或其他纖維、紗線以一定圖案和色彩在繡料上穿刺,以縫跡構成花紋的裝飾織物。它是用針和線把人的設計和製作添加在任何存在的織物上的一種藝術。刺繡分爲......”張媽媽的講解聲迴盪在屋子裡,三個姑娘聽得津津有味。
大約晌午時分,張媽媽終於講完刺繡的基本知識了。
“好了,姑娘們,接下來該講針法了。”張媽媽喝了一口水,接着開口。
“張媽媽。”水清淺打斷她的話。“您看您家住城西,而我們這裡在城東,您今天不妨早點回去,跟家裡人商量商量,看他們是否同意您住在我家,這樣也省的您天天來回跑,挺麻煩的,您看呢?”水清淺詢問着張媽媽的意見。
“太好了,小姐,他們肯定會答應的。”張媽媽喜出望外,本來她還爲這事擔憂呢,一聽小姐這話,當下答應了,“小姐,我今天就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再來。”
“嗯,浮月,送送張媽媽。”水清淺吩咐道。
浮月一邊爲張媽媽引路,一邊安慰她說:“張媽媽,想必您也看出來了,我家小姐待人寬厚,從不苛刻下人,您以後儘管放心。日後若是家裡有什麼事情,可以提前向小姐告假,小姐會諒解的,當然了,工錢照付。”
“多謝浮月姑娘。”張媽媽恭敬地答謝。
“張媽媽,到了,您自己搭艘船早點回家吧。”浮月將張媽媽帶到淼淼涺的門口,看着她離開了纔回去。
晚上,水清淺沐浴完,看着桌上的繡花針,滿臉好奇,想到平日裡穿的衣服上那些漂亮的圖案,都是這些繡花針繡出來的,頓時感到不可思議。她越看越好奇,便拿起一枚繡花針和一塊布料試了試,沒成想——
“嘶——”
力度過大,繡花針扎破了手指,滴滴鮮血涌了出來,疼的她眼淚都涌了出來,淚眼汪汪的,好不可憐。
突然,一滴鮮血滴在了頸前的碧綠玉佩上,頓時兩個鮮紅的字顯現出來:睿寒。
睿寒?水清淺也顧不上疼了,想了想終於想到小九曾提到過,這枚玉佩上隱藏着他的名字。
這麼說,“睿寒”就是小九的名子了?
原來夫君叫睿寒。
睿寒,睿寒,睿寒......
當晚,水清淺呢喃着這個名字,甜甜的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