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
“啊——”
......
街上的路人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盯着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兩位女子,看直了眼,忘記了呼吸。
天吶,好美的姑娘,他們還從未見過如此天仙般的女子。
一位身披大紅輕紗,逶迤拖地,大朵大朵的牡丹鑲嵌其上,楚楚動人,嬌豔欲滴,腰間一條同色織錦束帶,將那不堪盈盈一握的纖纖楚腰緊緊包裹住,上好的絲綢料子隨風微動,宛如牡丹初綻,未見奢華卻見恬靜。內襯一件硃色抹胸,頸間一條晶瑩剔透的水晶項鍊,愈發稱得鎖骨清冽,長髮垂肩,用一根髮帶束好,血色玉簪輕挽,簪尖垂細如水。她盈盈站立,遺世獨立,一身火紅,卻顯一份天然去雕飾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眼間的氣韻,雅緻清高,觀之溫婉,卻透着幾分淡淡的緊張。
另一位,一襲白色煙籠梅花裙,外罩淡紫色緞繡紗衣,袖口繡着幾隻精緻的金紋蝴蝶,揮翅震動,翩翩欲飛,裙襬一層淡薄如清霧絹紗,伴着步伐輕輕移動,長裙散開,觀之雨意縹緲,頓覺水氣撲面,神清氣爽。腰繫一條金色玉帶,貴氣高雅而顯身段窈窕,內襯粉色錦緞裹胸,上面鉤出幾條蕾絲花邊,俏皮可愛,三千青絲束起,一根玉蘭簪緊縛,任由其垂至纖腰,宛若一掛瀑布,飛流直下。額前散落的劉海,不經意的遮擋住眉宇間的稚氣,水色的雙眸清澈見底,盈盈秋波,似燦然的星光,顧盼生姿,動人心魄。微風陣陣,衣袂飄飄,煙花飄渺,虛無絢爛,她恍若一位誤落凡塵的仙子,似要乘風而起,踏雲遠去,遙不可及。
兩位女子皆以輕紗遮面,聘聘嫋嫋,仙姿動人。街邊路人們癡癡的看着她們,恨不得衝上去揭下這層礙眼的面紗,探個究竟,看看這美人生得如何的傾國傾城。
滄海明月與滄海鋆各自摟過心愛的人,小心翼翼的護着,踏入了戰王府。
“吱呀”一聲,厚重的大門關閉,阻斷了衆人好奇與探究的目光,徒留一地惋惜之聲,哎!還是沒見到美人的模樣!
一門之隔的戰王府,水清淺與紅鸞皆揭下面紗,露出了真容。
儘管有兩位女子站在面前,但是知女莫若母,水玲瓏一眼就認出了水清淺,激動地抓過她的手,熱淚盈眶,哽咽出聲:“水兒,水兒......孃親好想你,這麼多年了......我們一家人......總算是團聚了......”
水清淺癡癡地看着面前這位貴婦人,她有着與自己□□分相似的眉眼,溫柔安詳,靜默留香,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裡噙着淚珠,透漏出迫切的思念與激動。
“孃親!”水清淺喚了一聲,頓時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她跪倒在地,又看向水玲瓏身邊眼眶通紅的滄海夜,呼喚道,“爹爹!”
“唉!”水玲瓏答應一聲,久忍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
“嗯。”滄海夜迴應一句,擡起袖子抹了兩把眼淚,趕忙上前扶起水清淺,“水兒,快快起來,小心跪壞了身子。”所以說當父母的,看着女兒剛剛跪下就心疼了。
夫妻兩人將女兒扶起來,細細打量着,越看越高興,自家的女兒長得真好看,真是便宜了那小子,瞬間看向滄海鋆的目光不善,活像他把自己家女兒給怎麼了似的,惹得滄海鋆很是無語,也萬分慶幸,還好他們沒有圓房,否則......掉層皮也不爲過。
爲了逃脫困境,滄海鋆趕忙上前摟過水清淺,溫柔地幫她擦着眼淚,好好表現一番,安慰着:“淺淺,都回家了,別再哭了,啊?”看看,他還是很愛護他們家的女兒滴。
戰王夫婦見此,心裡總算有了幾分安慰,只要女兒幸福,比什麼都重要,但是,滄海鋆拐走了他們的心肝寶貝,就是看他不爽。
水清淺心情漸漸平靜,停止了哭泣,這才意識到兩個人的姿勢過於親密,頓時羞紅了臉,一把推開滄海鋆,小聲的警告:“睿寒,爹孃都在呢。”
“呵呵......水兒害羞了。”滄海夜一個大男人,哪裡懂這些女孩家的小心思,當下笑出了聲,惹得水清淺更加不好意思了,低着頭不敢看爹孃了。
“呃......”突然,滄海夜腳上一陣劇痛傳來,趕忙閉嘴了。
水玲瓏狠狠地踩了滄海夜一腳,登了他一眼,又走到女兒面前,拉起她的手,溫柔地安撫:“水兒別理你爹爹,他就是大粗人一個,走,隨孃親進屋吧。”說着就要拉着她進屋。
“孃親,等會兒。”水清淺打斷她的滿腔熱情,“水兒要跟爹孃引見一個人。”
紅鸞在一旁看着這一家團聚的情景,越來越緊張。戰王夫婦那麼喜歡傾國公主,都不給九皇子好臉色看,那自己呢?他們會喜歡自己嗎?紅鸞心中一陣忐忑,急促不安。
就在紅鸞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水清淺拉了過去,推到了戰王夫婦的面前,隨後便聽到她熱情的介紹:“爹爹,孃親,這是紅鸞姐姐,怎麼樣,漂亮吧?”
“嗯,夠然是個美人胚子!”水玲瓏讚歎出聲,雖然不明白水兒爲何會把她介紹給他們,但還是熱忱的聯絡了起來,“姑娘家居何處?與水兒是如何相識的?”
“呃......”被問到的紅鸞不知所措,求救的眼神瞥了一眼滄海明月。
有貓膩,水玲瓏窺見紅鸞的小動作,笑眯眯地走到滄海明月面前,調侃着:“明月,不給爹孃介紹一下嗎?”
被欽點的滄海明月責無旁貸,當下走上前,拉過紅鸞的手,說道:“爹,娘,這位是金紅鸞姑娘,也是你們未來的兒媳婦。”
“什麼?”滄海夜大喜過望,一拳頭朝滄海明月打過去,“你小子終於開竅了,不簡單吶!”
“咳咳,紅鸞不一樣,她是獨一無二的。”滄海明月捱了一拳,捂着胸口說道。
話落,紅鸞紅着臉,朝着戰王夫婦行了一禮:“小女子金紅鸞見過戰王、王妃。”
“呵呵,紅鸞,這名字好,人也美。明月,你眼光不錯,豔福不淺呦。”水玲瓏繼續誇,婆婆看兒媳婦,越看越滿意,當下好奇的問起,“不知紅鸞是哪裡人氏?”
紅鸞一聽這話,立馬不安了起來,按理說她可是罪臣之女,戰王夫婦會不會嫌棄自己?滄海明月見到心愛的人這般忐忑,投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開口了:“紅鸞是前任金洲太守金達天的女兒。”
“金達天?嗯,剛正不阿,一身正氣。”滄海夜在腦海裡搜尋着這個人,給出了八個字的評價,“只可惜......”
紅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面臨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後果,她已經做好了最壞了打算,只是等來的卻是——
“明月,既然是你的媳婦兒,那這件事交給你去辦,記住,一定要爲你的岳父大人平反,還他一個清白,明白嗎?”滄海夜嚴肅的朝兒子吩咐道,說完又轉過頭來,笑眯眯的看着紅鸞,一臉的和藹可親,“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但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以後戰王府就是你的家了。”
紅鸞鼻頭一酸,奪淚而出:“謝謝戰王。”說完就要跪下。
“傻孩子,別跪,跪壞了身子娘可是要心疼的!”水玲瓏及時的扶起了紅鸞,拿着手帕幫她擦拭眼淚,“以後就喚我娘,喚他爹,知道沒?”說着指指一邊的滄海夜。
“嗯。”紅鸞眼淚漸止,朝着戰王夫婦脆生生喚出了口:“娘,爹!”
“嗯,都進屋吧,進屋吧,別在院子站着了。”滄海夜催促着衆人。
於是水玲瓏一手一個,拉着兩位姑娘,笑得合不攏嘴了。滄海明月陪在紅鸞的身邊,水清淺挽着滄海夜的胳膊,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進屋去了。後面被撇下的滄海鋆極度的鬱悶,爲什麼同樣是姻親,紅鸞這麼得寵,他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呢?
進得大廳,滄海夜朝劉風吩咐道:“劉風,你吩咐下去,今晚府內任何人不經傳喚,不得到前院來。”
“是,老爺,老奴即刻去辦。”劉風領命而去,郡主身份特殊,不能有半點怠慢,當年的知情人,去的去,走的走,如今已經所剩無幾了。若要讓郡主與府中的所有下人正式見一面,還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而兩日之後的中秋節,就是一個天賜良機。
“水兒,紅鸞,跟孃親一起來準備飯了。”水玲瓏將兩位姑娘叫走,留下三個男人討論一下軍政大事,滄海鋆和滄海明月離開西關雲霧城可是已經太久了,正好要向滄海夜探討探討。
廚房內,紅鸞看着眼前忙來忙去的兩個人,一臉的不好意思,她不會做菜。前些年她一直忙着父親的案子,女工廚藝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唯有舞技過人,勉強吹得了笛子,還算拿得出手。
水玲瓏忙裡忙外的,突然撇到角落裡面色緊張的紅鸞,頓時明瞭是怎麼一回事,放下手中的活計,拿了把大蔥和幾顆蒜頭,上前來對紅鸞說道:“紅鸞吶,這些蔥和蒜你清理一下啊,等會兒娘要用的。”
紅鸞頓時投去感激的目光,接過來開始剝起皮來。
“呵呵,紅鸞吶,以後若是想學做飯,娘來教你哈。”水玲瓏一臉的興奮,以前女兒不在身邊,她也沒個人教導,這下好了,她有徒弟了。
“嗯,謝謝娘。”紅鸞感動不已,戰王妃既沒有嫌棄她,也沒有跟她擺臉色,她頓時放下十二分心來。
半個時辰過去了,滿滿一桌子菜也終於上完了,十菜兩湯。
圓桌之上,不分主次,水玲瓏一邊坐着女兒,一邊是兒媳婦,她今天別提多高興了,不但與分別十五年的女兒相聚了,而且兒媳婦也有了着落,嘴角一直翹着,忙活着爲她們夾菜布湯,滄海夜也是心情甚好,多喝了幾杯,然後惹來妻子的警告,便乖乖的放下了酒杯,識時務的招呼起來兩位姑娘。
滄海鋆獨自飲着酒,無人問津,悶悶不樂,他至此還是想不明白,爲什麼他跟紅鸞的待遇差這麼多?
終於,老天開眼,水清淺瞥見滄海鋆沮喪的樣子,好心的施捨了一口菜給他:“睿寒,快嚐嚐,這道菜是我做的。”
滄海鋆頓時眼睛一亮,鬱悶一掃而空,管他呢,只要淺淺心裡想着自己就好了,其他人無所謂。於是精神抖擻了起來,忙着給水清淺剝起了魚刺。
水清淺吃到親親夫君的愛心魚肉,開心不已,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條小縫,又好心的幫他夾了一筷子菜葉,感動的他“老淚縱橫”。
戰王夫婦見此,安慰了幾分,但一想到這小子要把他們的心肝寶貝娶走,頓時壓下心裡的好感,又給他擺起了臉色。
一頓飯吃完,天色也不早了,滄海夜看着滄海鋆,提醒道:“九皇子,天色已晚。”意思是,你是不是該回宮了?
“......”
滄海鋆無語問蒼天,他這是招誰惹誰了?不爽的起身,走了,剛走兩步,又停住了,回頭看看滄海夜:“戰王,雲霧城還有些事想要向您叨擾。”那意思是,您也隨我一塊出去吧,他今天勢必要弄明白,爲什麼他跟紅鸞的待遇差這麼多,他有哪裡做的不好嗎?以前也不見戰王夫婦這麼不喜自己呀。
戰王府門前,滄海夜拍拍滄海鋆的肩膀,語重心長爲他揭開了答案:“九皇子啊,一個是嫁出去,一個是娶進門,差別很大的好不好?”說完轉身關上了大門。
滄海鋆這下算是弄明白了,原來岳父岳母是不爽自己娶走他們的女兒,他慢慢地走下臺階,猛一擡頭,看到了對面的破廢府邸,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