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 滄海鋆一夥人行至幽州官道,一輛馬車擦身而過。滄海鋆不經意間朝旁邊一撇,貌似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等他再定睛一看, 卻發現什麼也沒有。他當時也沒有往心裡去, 頭也不回的繼續趕路。
馬車前, 多倫見雲雪慌里慌張的躲了進去, 納悶的問:“珠兒姑娘,你怎麼了?難道那夥人裡面有你認識的人?”
馬車裡的雲雪沉默一陣,然後傾吐紅脣緩緩說道:“嗯, 帶隊的人就是我們滄海當今皇帝的第九子,睿王滄海鋆, 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主子。雲雪最終都沒有勇氣說出這兩個字, 一方面她不想讓多倫知道她跟睿王有牽連,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讓雲煥知道, 自己曾在青樓裡面呆過。
他是你的未婚夫吧?多倫心裡想着,駕着馬車朝傲雲帝國駛去。
十月初三,巳時,滄海鋆一隊人馬終於抵達了帝都城西。他望着遠方的城門,策馬揚鞭, 亟不可待地直奔戰王府而去。
來到戰王府, 滄海鋆撲了個空。戰王滄海夜告知他:“水兒去了皇宮, 找皇后娘娘嘮嗑去了。”
皇宮坤寧宮, 滄海鋆又撲了個空, 倒茶的宮女告訴他說:“皇后娘娘與傾國公主去御花園賞花了。”
滄海鋆低咒一聲,又匆匆趕到了御花園, 卻仍舊沒有見到佳人的芳蹤。滄海鋆有些抓毛了,隨手叫過來一個守門的侍衛。那個侍衛顫顫巍巍的回稟道:“皇后娘娘和傾國公主去了御書房。”
於是滄海鋆又火急火燎的跑去了御書房。令他抓狂的是,他的父皇,星邏帝又告訴他說:“哦,你母后回寢宮休息了,至於水兒嘛......”星邏帝說道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果然看到滄海鋆的臉色更黑了,他忍着笑又繼續道,“水兒回戰王府了,剛剛纔離開的。”
滄海鋆忍着砍人的衝動,黑着臉就要告退,豈料——
“小九,既然回來了,就先跟父皇說說雲霧城的事吧,說完再去找水兒也不遲啊。”星邏帝發話了,叫住了滄海鋆。
天曉得滄海鋆此時還有多少耐性,他忍着心裡的毛躁,對着星邏帝扔下一句:“父皇等六哥回來了再細問他吧,兒臣先告退了。”滄海鋆說完,撇下星邏帝扭頭就走了。
“你個臭小子,有了媳婦兒忘了爹。”星邏帝咒罵一聲,也任由他去了。算了,人家一對小夫妻小別勝新婚的,他就成全了他們吧。
只是......
兒子,祝你好運!星邏帝爲滄海鋆默哀一陣子,收回了心神。
老六?只要一想到平王滄海錦,星邏帝頭就大了,哎,那個孩子更不叫人省心。星邏帝滿臉的憂心忡忡,思索着接下來要怎麼做。
戰王府,滄海鋆直奔水清淺的傾城苑而去,中途卻被滄海明月攔住了去路,告訴他說:“睿寒,別進去了,水兒去逛街了,到晚上纔回來。”
逛街?就現在?
滄海鋆望望天空,看看時辰,直到這時,他才發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現在可是午時用膳的時間,淺淺不是腦袋裡出了問題,就是吃飽了撐的,閒的沒事非要現在跑出去逛街。
滄海鋆很懷疑淺淺是不是在故意整他,他皺起了眉頭,看看身邊的好兄弟,問道:“明月,淺淺是在整我嗎?”
答對了!滄海明月投給他一個“孺子可教也”的眼神,說道:“睿寒,水兒說你犯了錯,要懲罰你,大婚之前堅決不允許你見她。”
犯了錯?除了上次的不告而別,滄海鋆實在是想不出他還犯了什麼錯。
至於嘛,就這麼一個小錯誤,淺淺非要這麼的折騰自己?況且他都寫信跟她道過謙了,淺淺爲什麼還要懲罰自己?
“來來來,睿寒,你看看,這上面羅列的可都是你的罪狀。”滄海明月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紙,展開,又繼續囉嗦道,“這些可都是我跟紅鸞通力合作才從浮月口中打聽到的內部消息,可是沒少花銀子,你可要好好的謝謝我們啊。”
羅列?都?
聽起來還不止一條?
他什麼時候犯了這麼多的錯,他自己怎麼不知道?滄海鋆帶着疑惑,接過信紙來看:
罪狀一:不告而別。
嗯,這是不爭的事實,他承認。
罪狀二:結交了個青梅竹馬,還對她特殊關照。
青梅竹馬?是誰?滄海鋆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究竟是哪個女子跟他青梅竹馬來着。
淺淺是不是搞錯了?滄海鋆帶着疑惑繼續往下讀。
罪狀三:隱瞞暗香跟六哥平王的事,知情不報。
滄海鋆皺眉了,淺淺怎麼會知道六哥和暗香的事情?
除了第二條滄海鋆不認同以外,剩下的兩條他都無話可說。尤其是最後一條,水清淺可是把暗香和浮月兩個丫頭看做自己的姐姐,捨不得她們受一點兒的苦,吃一點兒的虧。現如今滄海鋆瞞着她,暗香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淺淺沒有叫着喊着要拿刀砍了他就算是萬幸了,眼下只是略施懲戒,他已經謝天謝地了。
滄海明月同情的看着這位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搖搖頭,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兄弟,數罪併罰,你好好保重吧!
眼下要怎麼辦?滄海鋆苦着臉尋思着,大婚之前不能見淺淺,這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得采取點兒措施才行。
“明月,你知道淺淺去哪裡逛街了嗎?”滄海鋆求助好兄弟,帝都城這麼大,總不能叫他滿世界的找吧,“我去找她。”
滄海明月不敢苟同他的想法,搖搖頭道:“睿寒,不是我打擊你,這招可是不管用。水兒之前特意向皇上借了一批暗衛,只要你出現在她身邊百丈之內,她就會立刻轉移陣地。水兒這是故意躲着你呢,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求得她的原諒吧。”
這麼狠?滄海鋆垂頭喪氣的,他此刻的心裡有着萬分的委屈。他容易嘛他,之前在雲霧城忙活大半天,現在匆匆忙忙趕回來就爲了見淺淺一面,她卻給了他當頭一棒,他能不委屈麼?
滄海鋆沮喪歸沮喪,反正淺淺又看不到,當務之急是要把暗香跟六哥的事情解決好了,等淺淺的氣消了,自己纔好找機會接近她。
想明白這些,滄海鋆重新振作起精神,告辭了滄海明月,打算去皇宮把六哥找來,先叫他把暗香給拿下了。
畢竟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滄海明月對着滄海鋆離去的背影喊道:“睿寒,水兒再怎麼躲着你,晚上也是要回傾城苑就寢的,到時候我想辦法支走一部分暗衛,你趁機抓緊機會了......”
“謝謝了。”滄海鋆遠遠地回了一句,直奔皇宮而去。
御書房,滄海鋆守在門外,好不容易看到滄海錦出來了,二話不說將他帶到了自己的寢宮。
“六哥,這次你得幫我了。”紫宸宮內,滄海鋆直奔主題,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跟滄海錦說了一遍,“所以說,六哥,爲了我們兄弟倆的幸福,你可一定要儘快的搞定暗香啊。”
“小九,暗香是我這輩子最珍視的人,對於她我永不放手。”滄海錦表明了態度,堅定果敢,但還是潑了滄海鋆一頭冷水,“但至於什麼時候她才肯原諒我,這可就說不準了,反正短期間內是不可能了。”
滄海鋆一聽,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頹廢的坐到椅子上,思索着他要怎麼辦。
“小九,一切都靠你自己了,加油嘍。”滄海錦給他打着氣。
滄海鋆悶悶不樂,過了一會兒又不知想到了什麼,看着滄海錦問:“六哥,你跟父皇......”
“小九,我現在不想談這件事......”滄海錦一口打斷,低下頭沉默了下來。
兄弟兩人相對無言,紫宸宮內寂靜一片。突然,滄海鋆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好主意:“六哥,我抓來的那兩隻小狐狸還在你那裡吧?走走走,去你那兒看看。”
平王府,滄海鋆盯着籃子裡的兩團小肉球看來看去,越看越滿意。這麼可愛的小東西,淺淺應該會喜歡的吧?
好不容易等到了夜深人靜之時,滄海明月突然出現在傾城苑的角落,對着附近的暗衛吩咐道:“我剛纔發現東面有些可疑,你們幾個去查一下,這裡我來守着。”
“是,世子。”幾名暗衛領命離開了。
躲在不遠處的滄海鋆看準時機,輕輕鬆鬆地進入了傾城苑。
房間裡沒有點燈,一片漆黑,但滄海鋆憑藉一雙夜視的火眼金睛,很快就來到了水清淺的牀前,他蹲下身子,放下手中的籃子,抓過小妻子的柔荑,遞到嘴邊輕輕地親吻着。
水清淺睡得正香,也許是感覺到了旁邊安心的氣息,翻了個身抱過滄海鋆的胳膊,蹭了蹭,又接着睡。
滄海鋆寵溺地看着她的睡顏,滿足的嘆了一口氣,之前受的委屈都統統拋開,此刻他感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受再多的苦都不算什麼了。
淺淺,真想就這麼跟你一輩子。
“吱吱——”
“嗚嗚——”
......
籃子裡的小狐狸也許是感覺餓了,頂着頭上的蓋頭四周裡拱來拱去的,焦躁不安的亂叫一氣。
“嗯......”水清淺的美夢被打斷,撅起嘴,皺起了好看的眉頭,討厭。
“嗷嗷——”
又是一陣吵鬧。
小狐狸的叫聲終於把水清淺從睡夢中拉了出來。她睜開睡眼朦朧的雙眼,聽着耳邊一陣陣奇怪的叫聲直納悶:是狗狗麼?可是據她所知,戰王府裡貌似沒有養狗吧?
“嗷嗷嗷嗷嗷......吱......”
不好,是老鼠!水清淺一個機靈,嚇得立馬做起身來,就要躲到牀頭角落裡去,可是——
她懷裡的是個什麼東東?左摸摸,右默默,嗯......不知道。
一雙調皮的小手順着向上,終於摸到了一個人頭。
“啊——唔......唔唔唔......”水清淺剛想尖叫,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心裡一害怕,死命的掰着那人的手臂,掙扎着要掙脫他的禁錮。
“淺淺是我,別怕。”滄海鋆捂着她的小嘴,附到她耳邊安撫着她的驚嚇,“一會兒我放開手,你保證不要大喊大叫,否則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你的閨房裡藏着男人了。”
滄海鋆深知她調皮的本性,說明“利害關係”,慢慢放開了手,卻不料手腕處遭到了小嬌妻狠狠的一番撕咬。
“唏——”滄海鋆倒吸一口涼氣,忍着痛也不躲避,任由她咬着,讓她發泄。
過了一會兒,水清淺的一肚子悶氣也算是出完了,牙上的力道漸漸小了,最終不忍心,心疼的用舌頭舔着他的傷口。
笨蛋,都不知道躲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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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鋆見小妻子消氣了,也心疼自己了,心裡樂開了花。他收回手腕說道:“淺淺,我去點燈。”
“不要,你不要走。”水清淺急忙抓住他,緊緊地抱着,“這裡......這裡有老鼠。”一邊說,一邊往他懷裡鑽,尋求庇護。
“呵呵。”滄海鋆取笑着,鐵臂一伸,托起小嬌妻的翹臀,將她抱下了牀,朝着案几走去。
水清淺像只無尾熊般,拼命地往他身上爬,生怕老鼠會爬到她身上來。滄海鋆享受着美人的投懷送抱,慢悠悠的走到了案几旁,燃起了蠟燭。
四目相對,滿滿的都是無盡的思念,洋溢着久別重逢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