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淺悶悶不樂的, 看着這匹漂亮的紅馬皺了眉:“睿寒,怎麼辦?”
滄海鋆也很是無奈,他若是真的知道怎麼辦就好了:“淺淺, 赤焰......咳, 小紅是匹母馬, 它是嫉妒你長得好看, 要不你試試騎小黑吧, 它是公馬,你長得這麼漂亮,它一定給你騎的。”滄海鋆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是哦。”水清淺想了想, 覺得有道理。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同性相斥,異性相吸。
想通了這些, 水清淺也不再糾結了, 她戀戀不捨的看了眼小紅, 退而求其次的抓住了小黑的繮繩。果然,它沒有躲開, 水清淺見此,心裡面多少舒暢了幾分。
騎在高頭大馬上,視野頓時開闊了不少,心境也開朗了許多,水清淺方纔的鬱悶之氣一掃而空, 興奮的大喊大叫, 抓着馬繮就要一騁爲快。
滄海鋆一個眼神遞給小黑, 小黑畢竟是他養大的, 當下看懂了主人的意思, 乖乖的站着不動,任水清淺怎麼使喚就是不挪地兒。
水清淺看這種情況, 急的都快要哭了,她還以爲小黑和小紅不一樣呢,沒想到又是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傢伙,心裡一委屈,語帶哭腔:“睿寒,它也不喜歡我,怎麼辦?”
“淺淺,沒事的,爲夫先要繫上鐵環,它們能幫助你保持平衡,一會兒爲夫跟你一起騎馬好不好?”滄海鋆安慰着,看到小嬌妻點頭了,便親力親爲的繫上鐵環,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了,他一個翻身就躍到了水清淺的身後,右臂環着她的纖腰,左手策馬揮鞭,準備就緒。
“駕!”的一聲,小黑應聲奔騰了起來。
“哇——哈哈——唔——睿寒,再快點兒,再快一點兒——”水清淺興奮地手舞足蹈,坐在馬背上玩的不亦悅乎。
滄海鋆見小妻子玩的開心,一臉寵溺的指導着她:“淺淺,騎馬是講究技巧的,你現在跟着我說的來做。把你的小腿、膝蓋和大腿內側用力夾緊馬身,身體前傾,使得臀部和馬鞍似觸非觸,跟隨小黑跑動的節奏上下起伏,不然今天晚上你渾身都會痠痛的。”
“好。”水清淺按照他教導的要領試了一遍,果然,舒服多了。
小黑跑了一圈又一圈,閒着的小紅遠遠的看着,也是躍躍欲試,馬蹄子噔噔噔的一個勁的直搗地,明顯的呆不住了。
滄海鋆策馬經過小紅的身旁,看出了它的煩躁,當下施展輕功,抱着小嬌妻轉移陣地,做到了小紅的背上,馬鞭一揮,如疾風般的速度奔跑了起來。
“好快!比那次我們去三元鎮的時候還要快呢。”水清淺咯咯的笑出聲,閉上眼睛享受刮過臉龐的秋風,感受它們的速度。
小紅聽到女孩的讚美,四蹄賣力,速度更加的快了。
水清淺覺得自己的技術差不多了,提出了要獨自騎馬。滄海鋆雖然答應了,但是有條件,鑑於之前小紅對水清淺的不友好態度,他只允許她騎着小黑,而且速度也不能太快。
水清淺雖然不太滿意,但還是勉強接受了,畢竟有總比沒有要好吧。
一男一女策馬,一紅一黑並肩,伴隨着男人溫柔的講解指導聲,和女孩兒興奮的叫喊聲,日頭西移,眼看就要黃昏了。一些幹完活途經馬場的宮人們都被這歡樂的聲音吸引了過來,好奇的聚在外圍觀看。
“那不是睿王嗎?碧瑩姐姐,你快來看,是不是睿王啊?”不遠處的小路上,沈碧瑩恰好經過,被一個尚衣局的小宮女招呼了過去。
是他嗎?沈碧瑩擠到人前,眯着眼睛眺望,距離太遠,那個男人又是背光而來,她實在是看不清楚,但憑着腦海深處的那個身形來判斷,應該是他吧。說實話,她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睿王了,不知他現如今長成了何種模樣?還是她記憶中的那個樣子嗎?
近了,又近了,更近了......
沈碧瑩看着那匹漸漸奔過來的紅馬,盯着馬背上那個如天神般英姿颯爽的男人,心跳加快,手心冒汗,呆在當場不知如何反應。
滄海鋆敏銳的覺察出一道視線緊盯着自己不放,他順着看過去,見到一位宮裝女子正熱淚盈眶的看着自己。印象中他貌似不記得有這麼個人,便皺起了眉頭,突然間腦海中閃過一個稚嫩的小女孩,他終於想起她是誰了——沈碧瑩。
“淺淺,爲夫去方便一下,你自己玩會兒,記得不要跑得太快哦。”滄海鋆交代一聲,翻身從小紅背上落地,來到小黑旁邊拍拍它的脖頸,示意它不要跑的太快了。
“嗯,知道了,你去吧,你去吧。”水清淺沒多想,無所謂的揮揮手,她玩得正高興呢,沒有那閒工夫去搭理他。
滄海鋆得了妻子的首肯,側頭特意朝沈碧瑩那裡看了一眼,然後轉身走向了遠處的小樹林。
沈碧瑩在宮廷內察言觀色許久,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她看出了他的意思,當下滿心歡喜的跟了過去,心裡爲他們即將到來的見面打好了千萬種可能,激動異常。她想象着若是一會兒睿王向她表明愛意,自已要怎麼迴應呢?
伴隨着滿腦子的異想天開,沈碧瑩來到了目的地,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臉頰微紅。她深呼一口氣,強自鎮定,擺出自認爲最優美的姿態,拿出自己最甜美的嗓音,屈伸向眼前的英俊男人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奴婢沈碧瑩見過睿王。”
“沈姑娘不必多禮,你我自幼相識,以後這些虛禮就免了吧。”滄海鋆搬出了官方王爺的氣派,打着官腔,反正今天過後他們也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謝王爺。”沈碧瑩一聽之下心裡高興,以睿王這麼友善的態度,是不是表示他對自己也有意思呢?
沈碧瑩的暗喜自然逃不過滄海鋆的法眼,但他也不點破,接着問:“沈姑娘現今年方几何了?”
“一十九歲。”沈碧瑩柔柔的說道,心想,既然睿王問她這種問題,看來他們的好事也不遠了,她的心裡更加的高興了。
“十九歲,嗯,也不小了。”滄海鋆嘀咕一聲又繼續說道,“可曾想過要提前離開皇宮,嫁人生子,過着相夫教子的生活?”皇宮規矩,入宮女子年滿二十五歲方可離開,但既然淺淺這麼介意她的存在,他還是提早把她打發走的好,也省的淺淺以後再跟他鬧。
有門!沈碧瑩忍着內心的激動,幻想着將來她進了睿王府,憑藉自己多年的宮闈爭鬥經驗,還怕對付不了一個被寵壞的嬌慣小公主嗎?但這些內心的想法,她可不敢表現出來,當即苦下臉來,無奈的說道:“皇宮規矩不可廢,奴婢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異想天開。”
“你只管告訴我,有還是沒有?”滄海鋆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畢竟沈碧瑩是恩師留下來的唯一血脈,總不能太過於勉強她了,“如果你想提前離開皇宮的話,我可以爲你特意安排。”
“奴婢......奴婢有這種想法......”沈碧瑩小聲的回道,低下頭掩飾自己通紅的小臉,以及那副竊喜的表情,看來她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她此時已經忍不住要大聲吶喊了。
只是她還沒高興上幾下,下一秒,她編制的美夢就被滄海鋆無情的打碎了:“那好,今晚我就安排一下,明天午時過後,你隨時可以離開皇宮回沈家老宅去,至於你的將來,你放心,我會爲你尋一門合適的親事,好讓你的後半生有個依靠,過上尋常女子的生活。”
轟隆——轟隆——轟隆——
沈碧瑩如同遭受晴天霹靂,萬里晴空轟然倒塌,將她之前的一切幻想徹底湮滅。
“睿王,您說的......是......是真的?”沈碧瑩不死心的追問,滿臉的難以置信。
“沈姑娘,我是看在你的爺爺是我授業恩師的情分上,才特例讓你提前離宮的,至於其他的事情,請恕我無能爲力。你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再癡心妄想了。”滄海鋆殘酷的開口,將她最後一絲僥倖的希望之光也徹底的掐滅,“但願你能早日想明白,好自爲之吧!”他說完決絕的轉身離去了。
“不,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沈碧瑩頹廢的蹲坐在地上,喃喃的自語,她不接受這種結局,她心心念念要嫁的男人,居然把自己推給別人,她死也不接受這種結局。
“哦!對了。”滄海鋆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過身來。
沈碧瑩眼前一亮,期盼着奇蹟的出現,希望他能收回成命,但現實總是殘酷之極:
“我會命人爲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保證你嫁過去之後衣食無憂,不會受人欺負。”滄海鋆這話一出,將沈碧瑩重新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粉碎的徹徹底底,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跡。
翌日午後,沈碧瑩回到了沈家老宅,宅院裡配着幾個丫鬟和小斯,房間內已經打掃的纖塵不染,也收拾的整整齊齊了,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第二天上午,滄海鋆就派人來傳話了,說是帝都城的西南,有一位姓陳的私塾先生,原是她爺爺的弟子,十分仰慕恩師。年輕時娶了一房妻子,但不久就過世了,也沒留下個一男半女的,後來他爲了傳宗接代又納了一房小妾,無奈那小妾又因難產而亡。如今他已到了而立之年,打算續絃成個家,安安分分的過日子。滄海鋆說,憑藉那姓陳的對沈老先生的尊敬和愛戴,她嫁過去之後一定不會受委屈的。滄海鋆還說,那姓陳的私塾先生是一個孤兒,上無父母高堂,下無兒女拖累,她將來也不會受人欺負的。
負責傳話的人將情況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便開口問沈碧瑩的意思,同不同意?
沈碧瑩苦笑,睿王辦事還真是果斷啊,瞧這效率,可真是夠快的,她當下點頭,同意了這門親事。
下午時分,那人又來傳話了,說是對方想要儘快完婚,問沈碧瑩有沒有什麼意見。
而沈碧瑩不知是賭氣還是怎麼想的,提議將婚期定在十月初十,也就是睿王與傾國公主大婚的那一天。
隔天一大早,傳話的人又來了,說是男方那邊同意了,於是,這門親事就算是說定了。
匆匆忙忙的就到了十月初十這天,沈碧瑩坐上了出嫁的花轎,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到了夫家,隨後便是拜堂,成親。
洞房花燭夜,沈碧瑩將新婚的丈夫迷暈,走下牀獨自坐在窗前,看着滿眼大紅的喜慶顏色,對着流淚的紅燭默默質問:滄海鋆,你爲什麼不喜歡我?爲什麼不要我?我有哪點兒做的不好?我哪裡配不上你?
傾國公主,是因爲你吧?
伴隨着滿屋子的寂靜,一顆晶瑩的水滴劃過臉頰,折射出一室的喜慶,掉落在地,吧嗒一聲碎裂開來。
擡眼再看新房內,沈碧瑩已經消失在了原地,獨留下一封未簽字的休書,孤零零的扔在案几上......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