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聽得一駭,隨着我的呼喚看過去,只見二十幾米遠站起來兩個人影,未見動作,轉眼飄到了我們這邊來。
“花道兄有禮了!”
人未到聲音已到,兩人是怕我起了誤會,所以先表明自己的和善態度。
兩個人都是俗家打扮,約莫有六十來歲,算不上慈眉善目,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不像是心思狡詐之輩。
他們身上的道術也是清和爲主,根本沒有什麼能夠讓人挑剔的地方。
“冬先生!盛先生!”
隊長等人趕緊行禮問好道,態度非常的恭敬,到時宼朔看到他們,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自然。
稍微瘦一點的是冬先生,他瞧着宼朔手中的白玉,嘆了一口氣,伸手就往自己的頭頂拍去。
“你幹什麼?”
盛先生嚇了一跳,趕緊雙手將他拉住責問道。
“我察人不明,竟然一掌打得這個冤屈的軍人差點死了,有損我崆的聲譽,自當自殺謝罪。”冬先生愧疚的道,他的聲音很是悲憤。
“這個能怪你麼?他們官員上下一口都說宼朔是殘忍的歹徒,而我們想要他回去協助調查,他卻一個勁兒的逃跑,要不是你搶先了一步,我也一掌打過去了啊!”盛先生皺眉道。
聽着兩人的對話,以及剛纔冬先生的愧疚動作,宼朔不覺心中一軟,設身處地替他們想一想,似乎好像只能那麼做才行。
想通了的宼朔正待說原諒的話語,卻被我眼神一瞪,馬上住口了。
這個軍人還是太過純潔,比起這羣老油條來說,簡直像是傻子一樣的任由他們欺騙。
“好了,這裡沒有什麼外人,你們就不要一唱一和的演戲了。”我毫不留情的揭穿他們,“自己沒有腦子。只知道憑着直覺去做事情,說是昏庸無能都是擡舉了你們。”
“是,花道兄教訓的是。”兩人唯唯諾諾,不敢有一點爭辯,因爲他們早已從沈中行那裡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身後的父母外加一個姐姐,可不是他們崆峒這些俗家弟子能抗衡的。
“說說吧,你們準備怎麼補償。別再說些空話了,實際補償纔有誠意。”我一副市儈地樣子道。不過這樣刻薄的表情,卻迎來了絕色貌美的少女的讚歎眼神。
盛先生正色道:“我們完全沒有意見,只要宼先生想要什麼,我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託。”
宼朔喃喃了半天,話語始終說不出口來,我這邊的美少女卻是忍不住了,“首先。你們得去將宼朔的通緝令撤了,而且不能絲毫爲難他的工作。”
“這個好辦。回去我們就找市長和軍區司令辦理。只是宼先生一定不願意留在這個傷心地,我看不如移到另外一個軍區或者城市去。”冬先生迅速的答道。看來他是早有了對策。
“第二點,你們得把那個胥方給抓來,要活地。”香滿依臉色中有着一股戾氣,“我要一刀一刀的剮了他。”
她一個絕色迷人的美少女。居然說出這般煞風景的話來,着實讓人有些費解。
兩個人略微一沉吟,也點頭道,“好!三天之內。我們將胥方給抓來,任憑宼先生和您處置。”
“然後,然後……”香滿依想得到的就是這兩點,她然後了半天,也說不出來,只好將求助的眼光投向了我。
“第三點就是請你們不要爲難小黑他們。”宼朔在我之前開口道,“他們是很好的軍人,雖然這次沒能完成任務,但也都是一條條漢子!”
要說宼朔對小黑一羣人沒有一絲怨恨,那肯定是假地,可之前他們劃破胸膛,那認真的懺悔模樣兒,已經足以讓任何人原諒他們。
“這點更是好辦,隊長他們盡忠職守,外加爲人有正義感,正是軍隊以後需要地支柱型人才。”盛先生慷慨的定下了這羣人以後地命運,以他國安局客卿的身份,說句話當然是非常管用。
“最後我也不想再回市政府了,等到殺了胥方,我宼朔就跟在恩人的身邊,爲他們做些事情,跑跑腿,也就這樣渡過一生吧。”宼朔說這話時,手裡溫柔的握着那塊白玉,讓人明白到,他
是準備孤老一生。
“好吧,你這麼想,我們也不能勉強你。跟在花先生身邊,總比你呆在社會上被人整,要好得多。”冬先生盯着他道,“宼朔,是我對不起你,你有什麼要我做地嗎?”
“不用了,師父……”
宼朔這個稱謂讓我和香滿依一驚,而周圍的人卻是臉色不變,想來是早就知道了這個事情。
“別叫我師父。”冬先生揮揮手說,“我只是擔任了你們三年的教官,你的成就都是你地努力所致,根本和我無關。倒是我,不分青紅皁白,明明知道你爲人忠厚老實,卻信不過你……是我欠了你的,你不欠我什麼。”
“你也不欠我。”宼朔神色蕭索的道。
“盛先生,我倒是要欠你們一樣東西。”我在旁輕描淡寫的說,“剛纔有個老頭子出言不遜,我只好請他去地府修行一次,再來做人了。不知道這個人你們認識不?”
“那是,那是一位散修道人,性子一向火爆,他惹到花先生,那是他自己運道不好,怪不得誰。”盛先生乾脆的撇清關係道,順口還告訴了我,那人沒有後臺,不用擔心什麼後患。
看着他一直瞟向漂浮着的大劍,我用手一招,大劍瞬間飛到面前,讓盛先生和冬先生暗中一陣戒備。
“這把大劍質量太差,我拿來也沒有用處,不如就給你們好了。”我將大劍送到了他們身前道。
“花道兄的厚賜,我們只得愧受了。”盛先生倒是乾脆,伸手就接了大劍。
看得天色已經快要亮了,我開口說道:“既然此事已了,就都散了吧。不要對外人提及我,提及今晚的事情,知道嗎?”最後一句話我隱約加上了精神道力的力度,力求在他們心靈上施加壓力。
“我等不是多嘴的人,花道兄請放心。”
盛先生和冬先生連忙躬身道,今晚不但弄清了真相,還順帶化解了恩怨,更得到了散修道人的寶物,對他們兩個來說,是個不小的收穫;只是冬先生略微有些愧疚罷了。
而一羣軍人更是對宼朔行了一個軍禮,才挺起已經幹疤了的胸膛,跟在兩位俗家道人身後,齊步離開了海灘。
此刻,地界深處,第一殿閻羅秦廣王之處。
十殿閻羅之中,秦廣王主管的就是人間生死、幽冥吉凶;此間這位相貌堂堂的閻羅王,正在聽着兩個手下的哭訴。
此兩個手下也不弱,乃是秦廣王手下,二等三品的接引使者,平日常常接送那些人間重要人物的鬼魂,穿得一向是富貴堂皇,如今卻是渾身漆黑,衣衫破爛,像是被什麼燒過一般。
“王爺啊!他們連招呼都沒有打過一下,就這麼劈了我們各一個天雷,打得小的們險些魂飛魄散,小的們只是奉命行事,想要將違規留在人間的那女人請回來,這天雷着實捱得冤枉啊!”
“是的,王爺,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天上的那些人就這麼蠻橫麼?他們打的是我們,可實際上不是掃了您這十殿閻羅中、第一殿閻羅王的面子麼?”
兩個接引使者一唱一和,再加哭泣連天和渾身的破爛,確實讓秦廣王看得有些不快。
沉默了片刻,秦廣王開金口道:“此事我自會去討個公道回來。你們兩人近來工作很是努力,我提升你們一級,就去轉生部任職吧。”
轉生部關係到一個鬼魄是不是能有個好人家投胎,乃是油水最大的部門,如今秦廣王居然要調他們去任職轉生部,兩個接引使者頓時忘記了渾身的疼痛和滿心的憤慨,歡呼一聲,“謝謝王爺擡舉,謝謝您照顧小的們!”
“去吧,休息幾天就上任。”秦廣王不爲所動的揮手道。
“是!”
兩個地府小神磕頭而去,等到他們走出殿門,秦廣王身邊,驀的閃出了一個白袍的王者,卻正是司掌大海之底、正南沃石下活大地獄之主,十殿閻羅之第二殿閻羅王——楚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