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臘月二十七了,媚兒讓府中的兩個丫鬟和兩個奴僕一起幫着佈置“翼居”,晉寧反正也無事,也過來幫忙,將府上張燈結綵,看着喜慶了不少,晉寧問扶風:“扶風,你住的那柳府的朋友是誰啊?怎麼沒有見到他人呢?”
扶風笑了:“這處其實是荊容的府邸,不過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才用了原來主人的府名,一直沒換,所以我才能這樣自由地到他府裡住啊!”
媚兒道:“那容公子過年會來嗎?”
扶風道:“這個不一定,早先我就給他說了我要來這邊,看他心情,若是心情好,說不定就來了。”
晉寧問道:“荊容不是九哥的藥師嗎?怎麼會跟你有牽扯?”
扶風笑了笑:“這還不是爲了眼前這位!”說着看了看媚兒,媚兒一臉迷茫:“關我什麼事?”
扶風笑笑不說話,於是衆人就各自忙各自的。
步桓正在掛屋外的燈籠時,聽見背後有人道:“堂堂九王的貼身侍衛卻在做幫人掛燈籠這種小事!”
步桓轉眼一看,只見來人穿着雪白的狐皮大氅,一旁跟着穿着寶藍色長裙的女子,他從樓梯上下來,向他行禮:“容公子,您怎麼來了?”
荊容笑道:“只准你們在這裡躲清閒,卻不准我來蹭吃蹭喝,這是什麼道理?”
荊容身旁的女子向步桓行禮,步桓道:“你我之間就不必行禮了!”
三人一同走進屋內,正看着扶風三人坐在亭子裡下棋,媚兒執白棋,扶風執黑棋,晉寧坐在一旁觀戰,荊容走進一看,棋風勢力相當,晉寧先看見了荊容,荊容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晉寧馬上禁了聲,只見荊容走近,正準備來一手“釜底抽薪”,沒想到扶風這時候道:“你要是毀了我們這盤棋,我就讓你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荊容一下子覺得沒意思了:“切,我還沒讓你搬出我的柳府呢,你就在這裡恐嚇我,我現在也是有人的人了,我不怕你!”說着就將身旁穿着寶藍色長裙的姑娘推了出去,那姑娘面色羞赧道:“參見公主,駙馬,西鑰姑娘!”
西鑰媚兒看着她,總覺得有些熟悉:“你是?”
那女子道:“奴婢踏月,在九王府伺候過姑娘的!”
媚兒忽想起那次自己死後逃生,在九王府中確實見過這個女子:“哦,想起了!”
晉寧道:“我就說當時府中踏月跟他走得最近嘛!”
踏月反駁道:“哪有?”說着臉色就羞紅了。
荊容開懷大笑道:“正月十五是我們的婚期,提前請你們來喝喜酒!”
媚兒還沒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你們要成親了?”
荊容笑道:“嗯,我還騙你不成?”
“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穀神醫也要成親了,簡直不敢相信!”晉寧拍掌大叫道。
荊容覷了她一眼:“你這是嫉妒!”
晉寧冷笑一聲:“誰嫉妒你啊?”說着往扶風身旁靠了一點,“我的人就在我身邊,我有病吧,嫉妒你?”
媚兒見衆人歡聲笑語的,他們都是鴛鴦成雙,自己卻是一個人在這裡等待,也不知道他的近況如何了,也不知他吃得好不好,爲什麼至今仍沒有一份書信?爲什麼要將自己扔在江南不管不顧?
她悄悄退出了人羣,步桓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心裡竟泛起了一絲心疼,自己的妹妹那個時候也是看着自己心愛的人爲了另一個人徹夜難眠,他太清楚那種悽苦了,見到別人那樣幸福,自己卻什麼也不能做,那種無力感。年後,說什麼他都要去郢都一趟了,不能讓她一直這樣啊!
待四人談論得差不多時,就聽見媚兒在屋子裡喊:“飯菜已經做好了,過來吃飯吧!飯後我們出去玩兒!”
四人這才知道原來她早就離開了,後來大家很默契地沒有提成親的事,九王的消息更是隻字未提。
除夕當晚,媚兒讓府中的丫鬟和奴僕都回家了,自己做出了一桌子的菜,幸好人不多,自己以前的技藝雖有些生疏,但還不至於完全忘記,於是五人就在她府上過的除夕。飯後,媚兒提議做些什麼以消除長夜漫漫的寂寞,正好她的箜篌這段時日也彈得順手了:“不如讓媚兒給大家彈一首箜篌助興?”
晉寧跳出來道:“我來跳舞!”
荊容嘲笑她:“你確定要在花魁姑娘面前跳舞?她當年可是一舞驚天下!”
晉寧道:“難不成我去彈箜篌,她來跳舞,那即使舞再美,在我的曲子下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荊容道:“也是,到時候你別毀了人家的舞蹈!”晉寧一聽他這樣瞧不起自己,馬上上前就作勢要打他,他趕緊跑到踏月身後躲着,晉寧怒道:“有本事別躲在女人身後!”
荊容伸出頭繼續笑道:“我就躲了,怎麼着?”晉寧今天非要打到他心裡才覺得舒坦,荊容還不知死活地問道:“扶風,你們家夫人也太厲害了,平日裡你怎麼製得住她啊?”
扶風見二人越發沒個樣子,於是制止晉寧道:“好了,晉寧,別跟小人一般見識!”
晉寧一聽,果然胸中怒火熄了大半,荊容還準備說些什麼, 踏月小聲對他說道:“你要是再火上澆油,今晚別回房睡了!”
荊容一聽自家媳婦兒居然這樣幫着外人,心裡又開始忿忿不平了,一臉可憐的樣子盯着她看:“媳婦兒,你怎麼幫着外人?”踏月被他的小眼神盯得心內惶惶:“只要你別再亂說話,就免了你的刑罰!”
荊容兩眼淚汪汪地看了踏月好一會兒,纔回頭看着對面的兩口子:“哼,大爺我今天不跟你們計較!”說完就扭過頭看着踏月:“媳婦兒,我都照你的做了!”
踏月這才笑起來,媚兒見衆人這樣歡樂,不由插話道:“這舞是跳還是不跳啊?”
晉寧回答道:“當然要跳啦,我正好感受一下花魁姑娘的技藝!”
媚兒道:“如此,就請公主到我房間更衣吧!”
晉寧道:“不用,我這身衣裳就可以!”說着就將外面的貂皮大衣脫下來,順手遞給了扶風,只見她裡面果然穿着一身大紅的緊身衣,裙帶飛揚,衣袍緊束,她將衣袖解開,就是一件舞衣,只是這身衣服顯得她英氣勃發!
媚兒將箜篌架在地上,自己坐在一個椅子上,輕撥琴絃,指尖輕點,音色柔美清澈,音域寬廣,媚兒半倚在箜篌上,裙裾微微拖地,一曲《春江花月夜》便從指尖流淌而出,晉寧隨之起舞,或緩或急,血紅的衣衫翩然起舞,真是美不勝收,令衆人拍案叫絕。荊容先前並不看好晉寧的舞,如今看來,她即使性子野了些,這舞也是極好的,雖然比起媚兒的還有差距,不過已經算是配合得極好的了。
這一夜他們過得格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