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語聽話的點頭答應,覺得什麼也幫不上時,只好言語鼓勵他,“文彥,我相信你一定會和她再重逢的。”
這樣展文彥心頭存在的愧疚感就會減輕,他的快樂也會多一點吧。
或許之前展文彥心裡沒有揹負那麼大的壓力,而現在因爲伶俐的出現,喚起了他當年深埋在內心的記憶,即使再想淡忘,恐怕也是帶着一份抱歉感去放下。
一個下着淅瀝小雨的午後,展文彥約見了安子皓。
商務會所裡,展文彥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比安子皓早到了二十分鐘的他盯着玻璃窗簌簌下落的雨絲髮呆。
“文彥,等很久了吧?”忽然,安子皓溫暖的聲線穿透會所暫時的安靜,傳進展文彥的耳中。
展文彥擡眸,驚愕的眸子裡是穿透不破的深邃。
他脣角輕扯,笑意清淡,“今天你沒什麼事情吧?”畢竟是上班的時間,展文彥還是禮貌的問了聲。
安子皓一身西裝革履,手裡還拎着公文包,一看就是從公司匆匆忙忙趕來的,不過嘴角勾起,忍不住吐槽展文彥一句,“咱倆一直這樣客套,這兄弟感情很難回升啊!”
展文彥不以爲然的笑了笑,緊跟着打趣一句,試圖緩和尷尬的氣氛,“不好意思啊,我的記憶還停留在你做記者那一會兒,差點忘了你現在可是安氏的總裁,來去也算自由。”
安子皓眉頭緊了緊,不愉的瞥了展文彥一眼,“你說話還跟以前一樣,不說則已,一說就尖銳得能殺死人!”
“我的話有那麼厲害嗎?”展文彥一點也不覺得。
“說吧,這麼緊急地召見我,出什麼事了?”安子皓收起臉上的笑,一本正經的問。
安子皓記得上一次和展文彥見面,是他帶着伶俐前來感謝他。
既然安子皓問起,那他也沒必要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問:“子皓,你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解釋?”安子皓眯起眼,大概是明白展文彥說的是什麼事,但依然自若鎮定的裝糊塗。
“你和伶俐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展文彥覺得天底下存在巧合,而安子皓找到當年小精靈的巧合微乎其微。
“原來是這事啊……”安子皓反應過來,沒半點壓力的笑了笑,“怎麼,那個伶俐又害得你們家不得安寧?”
展文彥深邃的眼神直至地盯着安子皓,一語戳破的說:“你越是故作輕鬆,我越是覺得這事不簡單。”
展文彥沒有在安子皓面前提過關於伶俐到來後把素景苑弄得個烏煙瘴氣的事,他便用了不得安寧這個詞,想想還真是讓人懷疑。
安子皓緊接着解釋道:“上次我聽輕語對我說,那個伶俐心思不簡單,所以跑來問我對伶俐有多少了解,現在你來找到我,問我和伶俐怎麼相識的,我猜想,那個伶俐一定做了惹你和輕語生氣的事情。”
“伶俐手裡的那封信是不是你給她的?”展文彥發現伶俐拿給他的那封信是他寫給小精靈的最後一封信,除此之外,伶俐手上幾乎沒有其它能證明她身份的信件,更令他可疑的是,伶俐對他們曾經書信來往的描述總是輕描淡寫,他問起時,伶俐總是三言兩語的搪塞過去,要麼藉口稱呼吸不暢。
展文彥顧念她的身體情況,之後也不再多問。
只是此刻,他心裡頭跟明鏡似的,明白了所有。
安子皓深知裝糊塗是搪塞不過去了,只好重新找藉口稱,“文彥,當年的事,不止你心存掛牽,我也心懷內疚。”
“你會內疚?”展文彥像是聽到了大笑話一樣,忍不住諷刺的笑了笑。
安子皓蹙眉,語氣因爲難過而突然變得沙啞起來,提到當年的事,語氣裡盡是內疚,“文彥,對不起,原諒那時候自私的我……”
“原諒?”提起當年的事,展文彥久壓的火氣一下子騰昇在心頭,不免責備的聲音質問道:“我不管你對我有什麼不滿,你斬斷了我和小精靈的聯繫就是不對!”
這件事,展文彥一直耿耿於懷在心裡,沒想到多年後,安子皓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對不起。
“上天有最好的安排,你現在擁有的……”安子皓想道出真相,但內心依然有拉扯,如果他全盤托出,日後他想見莫輕語,怕是比登天還難吧?
任何事情都不像預期時的那麼美好,甚至沿着糟糕的方向發展。
如果莫輕語知道他隱瞞了當年的事,對他也會產生憤怒吧,他不捨得割捨如今的這份情誼,哪怕是以哥哥的身份向她靠近。
“安子皓,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腦子裡裝的是什麼!”要不是顧念那一份兄弟情誼,展文彥早就和他翻臉了。
“展文彥,你還掛念着她,你對得起一心只爲你的輕語嗎?”安子皓心想,倘若當年那個女孩不是莫輕語,展文彥心心念念想着別的女人,這樣對莫輕語一點也不公平。
對於安子皓忽然騰起的火氣,展文彥非但沒有理解他的心情,反而覺得他無中生有,失望的語氣道:“子皓,咱倆從小一塊長大,你很清楚我的爲人,我只不過是想彌補當年的那份虧欠,這和輕語無關。”
身爲丈夫和孩子的父親,他絕無二心。
“好吧,那我實話告訴你……”
“你他媽的一把年紀了,還敢找別的女人,我讓你找!我讓你找!”安子皓正準備說出真相,不遠處,一個貴婦打扮的女人揪着一個年輕女子的頭髮,狠狠地打罵着。
展文彥跟着看過去,發現被打的年輕女人是許久不見的莉莎,而坐在莉莎對面的男人不是別人,而是安子皓的父親安正東。
顧不得思量他們怎麼會坐在一起,展文彥倏地起身,準備過去解圍。
“這位女士,請你鬆手。”展文彥禮貌彬彬的說。
一身珠光寶氣的女人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因爲化了濃妝,兇惡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猙獰。
她死死地拽着莉莎波浪卷的長髮,用了蠻力,疼得莉莎連連尖叫。
原本環境清雅的地方,因爲這一出爭吵而變得熱鬧起來。
好在當下光顧的客人不多,所以三三兩兩的客人都涌過來看熱鬧。
“這個女人搶我的男人,我偏不撒手,我就要讓大夥兒看看,她年紀輕輕不學好,勾引別人男人是個什麼下場!”那塗滿庸脂俗粉的女人非但沒有鬆掉手的意思,反而狠狠地拽了一下莉莎的頭髮。
莉莎倍覺丟臉間,難以承受那女人手部的蠻力,連連求饒道:“文彥,你快幫幫忙!”
自從上次莉莎做了傷害莫輕語的事情後,展文彥對她大發雷霆,把她從展氏開除,還說了許多狠絕的話。
自那之後,他便沒有見過莉莎,在這裡遇到,展文彥着實驚訝。
“你還真是坐得住啊,安正東?”安子皓輕佻起脣角,諷刺的眼神瞥了眼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安正東,對他是滿心的鄙夷。
“不鬆手嗎?”展文彥不緊不慢的拿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那我只好報警了。”
展文彥的威脅很受用,號碼還沒撥通,揪住莉莎不放的女人終於無可奈何的鬆掉了手。
“文彥……”莉莎似乎受到了驚嚇,女人鬆掉手之後,委屈地撲進了展文彥的懷抱。
濃妝女人見狀,忍不住諷刺道:“原來是個公交車啊!”
展文彥狠狠地瞪了濃妝女人一眼,警告道:“出口傷人的時候,先掂量掂量自己。”
濃妝女人面色如土,大概是明白了什麼,慘白的臉上瞬間攏上一層紅暈。
“爸,你瞞着我媽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廝混,怎麼連一點羞愧感都沒有呢!”一直沒出聲的安子皓終是忍不住地奚落一句。
“這不是安氏集團的總裁嗎?”
“是啊,你看坐着的那個老男人是不是前安氏集團總裁安正東?”
“你別說,還真是!”
“……”
圍攏看熱鬧的人紛紛七嘴八舌,連站在吧檯邊上的服務員也開始對安正東和濃妝女人指指點點起來。
安正東一陣沉默之後,脣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壓根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錯,反而理直氣壯的反問,“只許她給我戴綠帽子,我就不能在外面找快活?”
安正東的話讓現場的議論聲繼續發酵,紛紛對安正東評頭論足起來。
外界一直都在猜測安正東和安子皓的父子關係很微妙,如今看來,兩人冷臉相向,對安子皓接任安氏總裁位置一職,有了另一種理解。
“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安子皓氣得攥緊拳頭,礙於自己的身份,終是忍住了火氣。
安正東知道陳瑜是安子皓的底線,爲了惹怒他,他不打算在這件事上息事寧人,繼續冷嘲熱諷道:“你媽媽當年給我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我在外面尋歡作樂,和她跟別的男人暗度陳倉比起來,簡直微乎其微!”
“原來安子皓的母親給安正東戴了綠帽子,這其中的信息量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