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相擁而眠
糟了!
眼看警察就要按下接聽鍵,阿凱不知哪來了股力氣,掙開另一名警察的束縛,飛起一腳踢在手機上。
手機在空中畫了個優美的弧線,飛向公寓一側綠草蔭蔭的人工湖中,撲通一聲,水面濺起一串水花,望着那串水花,阿凱如釋重負。
“你……敢擾亂公務!馬上給我帶走!”
腰上一陣劇痛襲來,阿凱被惱羞成怒的警察襲倒在地,鼻子和臉上擦出了血,還來不及叫疼,又被他們從地上拎起,粗暴的推到了隨後趕來的警車上。
車門驟然關緊,外面響起楚夜梟冷冰冰的聲音:“多謝兩位警察同志,這個叫阿凱的是楚天佑的人,我相信沒有主人的同意,他是絕不會幹出今天這種事的。對這種目無法紀,行兇殺人的商人我相信組織一定會明察秋毫,給我一個公正的說法。”
“楚先生,您放心,這幾天您的安全我們依然會全權負責。晚上我們還會派其它人來保護您的安全,如果有什麼情況,記的隨時和我們聯繫。”
夜幕中,看着警車載着阿凱離去,楚夜梟瞥一眼落入湖中的手機,發出一聲冷笑。
“化驗結果出來了,洛小姐你確定這三種藥物是給同一個患者服用的嗎?”藥檢人員看着手中的化驗單,奇怪的問。
洛琪點點頭:“是的。請問有什麼問題嗎?”她不止一次看到過媽媽服用這三種藥物,其中有幾次還是她親自餵給媽媽的。
“問題就是,這三種藥其中有兩種多數用於治療精神抑鬱類疾病,可是另一種……”
“別一種怎麼了?”
“另一種屬於國家違禁藥物,它對患者的神經系統有麻痹和致幻的作用。如果長期服用,會對人的知覺,思維,情緒和行爲發生一系列的改變。比如精神錯亂,頭腦中產生幻覺,把真的當成假的,把夢幻當成真實的,從而產生很多錯覺……從短期效果來看,它對改善抑鬱症有一定的效果,可是長期的話,也許會適得其反,產生不良的反應,甚至加重病情。因爲是國家違禁的藥物,所以藥物成份和藥瓶上的名字不符就可以理解了,這多半是患者家屬急於求成,把藥物換過了。”
“你是說有人換了藥?”洛琪膽戰心驚的問。
“當然。不然怎麼會出現藥物名稱和成份不符的現象?現在患者還在服用這類藥物嗎?聽我的建議,趕緊停止。飲鴆止渴,不是長久之計,對待病人,你們還是應該多些耐心。”
出了藥檢所,外面的太陽很大,可是洛琪全身卻冷的出奇,走了幾步,腳下一軟,她扶住了路邊的一個報刊亭。
攤開手中的化驗報告,洛琪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撕扯着。爲什麼會是這樣?這些藥物都是楚天佑從美國最好的抑鬱症專科機構買回來的。一直以來,他和媽媽的關係越來越好,她還覺的很溫暖。就是從前她和徐清遠在一起時,也沒見媽媽如此的高興。
可是……爲什麼結果卻是這樣!
報告單在洛琪手中揉成一團,她打起精神,努力的向方雅茹所在的醫院走去。
三天過去了,方雅茹還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每天,洛琪都像是發了瘋,不眠不休的陪在媽媽的身邊,爲她讀書,陪她說話,給她放她最喜歡的音樂,給她買她最喜歡的鮮花。可是,任憑她怎麼呼喚,方雅茹就像拋棄了這個世界一樣,對他們的關心置若罔聞。
望着病牀上那張異常平靜的臉,洛琪覺的她都快瘋了。
“媽,我讀的你都聽到了嗎?你醒過來,看我一眼,跟我說說話好不好?”在陪方雅茹讀了一個多小時書後,洛琪崩潰的把臉伏在書上,眼淚流下來,溼嗒嗒的滴在書頁上,她不敢擡頭,只是難過的嗚咽着:“媽,我錯了。我答應你,再也不和楚天佑在一起了好不好?媽,你不要一直不理我,不要一直這樣懲罰我好嗎?”
可是無論她怎麼呼喚,周圍仍然一片寂靜,靜的讓人心慌。她一個人默默哭了一陣,又喃喃的說了一會兒話,她哭不動了,才又擡起頭,整理着被她的眼淚打溼的書籍。
書上的字跡一溼,皺巴巴的,很是難看。那是媽媽最喜歡的書,洛琪一點點給它揉平,揉着,揉着,她的目光被定格在那裡,呆呆的想着什麼……
門外響起篤篤的敲門聲,尋着聲音望出去,洛琪的心裡一酸。
她扔下書,幫方雅茹掖好被子,然後打開門。
“不是說好這幾天不許來嗎?”站在楚天佑的對面,洛琪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
“你看看你的鬼樣子!我再不來,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累死呀!”僅僅幾天不見,他面前的小女人就瘦了一大圈,眼睛通紅,眼圈發黑,連一向滋潤的紅脣都起了一層皮。見到她的那刻,楚天佑後悔死答應她那天的要求。
“我爸爸……”
“你放心。爸爸正在睡覺,一會兒我就走。”楚天佑說着把一個碩大的保溫飯盒塞到她手中:“立刻馬上把飯給我吃了。聽護士說你一天只吃一頓飯,洛琪,如果你再敢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發誓不管爸爸怎麼反對,我都要留在這裡看着你!”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兇巴巴的,洛琪抱着那個飯盒,又是辛酸又是無辜的望着他。
其實他的狀態也並不比她好多少,光是下巴上青青的胡茬就看的出來,已經好幾天沒有刮過鬍子了,更別提眼睛裡怎麼也遮不住的疲憊。
想到那天在望遠鏡裡看到的一切,剛剛騰起的心疼又化成了空。怕被爸爸發現,洛琪抱着飯盒一直來到醫院的食堂才坐下來,打開飯盒,裡面一道道精緻的菜餚既營養又豐富,全是她喜歡吃的。
這幾天,她確實沒有好好休息過,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可是看着那一切,她仍然一點胃口也沒有。
見她沒動,楚天佑又親自幫她盛了一碗湯,推到她面前:“吃飯,又發什麼呆!”
手往下,一路摸向自己的小腹。那裡還存在着她和楚天佑愛情的結晶,這些天她幾乎忽略了他的存在,爲了這個無辜的小生命,洛琪一陣內疚。
於是,她拿起筷子,慢條斯里的吃了起來。
她在那裡吃着,楚天佑就在旁邊一眼不眨的望着她,看到她碗裡的菜少了,馬上又夾給她,把她的碗裡堆的跟小山似的。此時不是就餐時間,餐廳里人並不多。偶爾有人經過,都用羨慕的目光望着洛琪。
看着他專注的目光,她一肚子的話都嚥了回去。
“你這幾天在忙什麼?”揣摩着那些疑問,她假裝漫不經心的問。
“我在想你。”他答。
“是想我,還是在想其它女人?”想到他和溫雅在病房纏綿的一幕,洛琪冷冷的問。
“你這樣問,我能理解爲你還在乎我嗎?”楚天佑沒理解她話裡的意思,又狡猾的鑽了個空子。
“楚天佑,我沒心情,也沒時間去談情說愛。”洛琪一句話又澆滅了楚天佑所有的熱情。
飯,很快就吃完了。餐廳里人不多,洛琪喝了杯水,這幾天,她平均每天就睡一兩個小時,也許是放鬆了下來,沒幾分鐘,她的眼皮就開始打架,本想扒在桌子上撐一會兒,可是幾分鐘後就進入了夢鄉。
很久沒有睡的這麼香了,她竟然還做了一個香甜的夢,在夢裡,她肚子的孩子出生了,她還有楚天佑,還有他們的寶寶,他們一家三口又去了夏威夷,他們手牽着手,一起看着瓦湖島的日落,海灘上留下他們一串串美好的腳印……
海浪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腳背,癢癢的,她漸漸醒了過來。
醒過來才發現,是楚天佑的頭髮抵在她的脖子上,所以纔有那種癢癢的感覺。而且,她早就不在什麼餐廳,而是被楚天佑合衣抱着,一起睡在酒店的大牀上。
他抱着自己,像個小嬰兒一樣,蜷縮在她的懷中,他的身體很熱,像小火爐一樣溫暖着她,洛琪直到推開他,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她一推楚天佑,楚天佑就醒了。他睜開眼睛,像做了壞事的孩子一樣,突然摟住她,在她臉頰上胡亂的親着:“老婆,你醒了。”
“我爲什麼在這裡?”洛琪坐起來,又一次推開他,揉揉眼睛,打理着周圍的環境。
“看你累了,所以想讓你休息一下。放心,醫院裡我安排好了護士,她們會精心照顧媽媽的。”楚天佑坐起來,在後面環住她,輕輕的替她揉捏着發酸的肩膀。
可是,像觸電似的,洛琪突然甩開了他的手,她回頭,異樣的望着他:“你安排的人?”
那份可怕的報告令她對所有的楚家人產生了恐懼之心,就像驚弓之鳥,她的神經瞬間就繃緊了。
她跳下牀,快速的去洗手間洗了洗臉。
“聽醫生說,媽媽的狀態絲毫沒有改變。琪琪,你有什麼打算,就這樣一直下去嗎?”旁邊,楚天佑一邊給她遞毛巾,一邊平心靜心的詢問着她的意見,“爸爸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