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森聽着林海的感嘆,毫不客氣的接過了林海的話說道:";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這險些讓你家破人亡的,並不是這三十公分的距離,而是你曾經的所作所爲。你到底都做過些什麼,你自己最清楚。我勸你現在最好是先好好想想,能這麼恨你的人,到底都有誰。";
林海一臉的慚愧的低下了頭,終於對慕森坦白道:";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形象可言了,我跟你們說實話吧。其實從你們一開始懷疑這是有人在報復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三年前我曾處理過一個案子,雖然說只是個經濟案,但是涉款金額不小,而且我也有利可圖,於是我就接下了這案子。忠於我委託人的要求,讓我全力告倒那個已經無路可退的小公司負責人。";
剛聽到這裡,慕森就冷聲打斷道:";呵呵,忠於你委託人意願麼?還是說他給了你一大筆好處費,讓你顛倒是非黑白?";
慕森直言不諱的質問,使林海的頭低的更深了。
就在林海想爲自己解釋些什麼的時候,慕森擡起手製止道:";好了,我不想聽你詳述那個過程了。我只想知道,被你告倒的人,最後結果是怎樣的。";
林海遲疑了一下回道:";這個,我是真的不太清楚。當初我們勝訴了之後,對方被判了鉅額賠款。法院既然已經判完了,我也就算完成我的任務了。至於後來,我的委託人沒有再找過我,這就證明對方已經賠款過了,這個案子就算結束了,我有什麼必要再去追問那個人最後怎麼樣了呢。";林海的聲音越來越沒有底氣,自知理虧的他,此刻根本就不敢與慕森和吳隊長他們的目光對視。
慕森也懶得再看林海,他瞥了吳隊長一眼,然後冷靜的說道:拆吧,樓梯間下面應該有空間,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時以趴伏的姿勢在這房子的夾層裡呆着,一定有能出入別墅和讓他暫時躲避的地方。";
吳隊長瞪了林海一眼,不耐煩的說道:";我可是個大隊長,不是裝修隊的包工頭兒!這活兒也得我來嗎?";
林海連忙點頭,出門去找了物業。而吳隊長也開始打電話叫來了警局的人,雖然說林海的這個案子至今還沒有鬧出人命,但是他妻子已經精神失常,而且藏有死藤水的罪犯,他可是絕對不能輕易放過的。誰知道作案的這個人手裡到底還有多少?一旦這種東西流傳了出去,國內毒/品市場就又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所以,吳隊長當務之急要做的,就是控制住罪犯手裡剩餘的死藤水,讓它一滴也不能外流。
幾個月的裝修工程,幾個小時就能拆的面目全非。當那一層層的暗道和通路展現在了他們大家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禁感到大爲吃驚。
豪華的地板和瓷磚下,是一條條設計精妙的暗道。雖然只有三十多公分的高度,但是裡面根據空間調節,容納一個人是不成問題的。當地面全部被掀開,那夾層終於見了天日的時候,慕森也着實感到有些驚訝。因爲這裡面有食物的殘渣、假髮、血袋,還有各種裝神弄鬼的道具。
就在那巨幅油畫的背後,就有一個可以容納一個人的空間,而當天他們在夜裡看見了一層頭皮在地面上爬動的那個地方,慕森他們也終於看明白了其中玄機。
原來,在那塊瓷磚下,是一個翻板,將頭髮以魚線勾住,人在翻板下沿着縫隙拖動,那黑暗中樓上的人就只能看到一片頭髮在貼着地面爬動。而當慕森他們摸黑從樓上跑下來的時候,下面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就能夠將頭髮再拖回去。這種類似魔術機關的原理,聽起來很簡單,做起來也很容易,只不過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一般人卻很難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包括林海夫婦的臥室,他們孩子的臥室,都有這樣一個翻板作爲出入口。這樣一來,藏在這個房子中間的人,就可以在他們一家人熟睡之後,爲所欲爲的出入任何一個房間裡。也正因如此,大門外的監控才從來沒有拍攝下來任何景象。因爲這個人,始終都在房子裡。
吳隊長看着這些複雜且設計巧妙的暗層,不禁疑惑道:";我說,這兔崽子難道就不用吃喝拉撒嗎?他怎麼可能一直在房子裡?";
慕森走到樓梯口處,緩緩說道:";這些地方一定有通向別墅後面某處的地方,你們叫人接着拆就是了。現在,我想我可以給出你一個比較小範圍的側寫描述了。";
吳隊長一聽這話,求之不得。頓時拿出紙筆準備做記錄,而慕森也一邊環視着別墅那全部被掀起的地面,一邊沉着冷靜的說道:";罪犯年紀並不會太大,有着強烈的鑽研心裡,應該從事某種技術或設計工作。比如魔術道具的設計、房屋暗室的設計、娛樂設施的設計,總之,他的工作應該和設計有關。此人和之前的張強不同,他應該至少曾經有過比較良好的教育。他很聰明,所以纔會利用自己的才華,兵不血刃的就讓林海一家走向了家破人亡的結局。他懂得避開法律的制裁,所以他從沒有親手對林海他們造成真正的人身攻擊,而是利用心理恐懼把他們逼瘋。";
在慕森說到這裡的時候,一旁的莫子棽也開口補充道:";這個人能將亞馬遜流域中特有的死藤水帶回國內,這本身就是他能力的一種展示。綜合慕森剛纔所說可以斷定,此人年輕、有才華、有超強的忍耐力和毅力,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在這夾層裡呆了那麼久的時間。他對林海有着很深的仇恨,初步認爲,應該是林海之前那個案子中受害者的家人。";
林海這時候猶豫了一下說道:";莫先生啊,我之前說的那個案子,他們夫婦二人好像只有一個女兒。即使是在法庭上,也只見到了他們的女兒,沒聽說過有兒子啊。";
慕森聽到這裡笑道:";林律師,你還真是天真啊,你沒看見就證明一定沒有是嗎?他女兒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林海怔怔的回答着。
沒用慕森說話,吳隊長就在一旁識趣兒的接道:";我現在就去查,爭取以最快的時間查到這個鬼的身份信息。";
慕森對吳隊長提醒道:";大門的監控錄不到他,別墅後的對面看看有沒有其他人家的監控錄到了什麼。他頻繁出入這棟別墅,如果周邊還有監控,那應該被錄下過纔對。";
吳隊長點頭應着,這就準備出門。莫子棽這時候站在慕森的身後,淡淡的開口對已經走到門口的吳隊長補充提點道:";吳隊,罪犯身材矮小,削瘦,而且可能會戴眼鏡。";
";眼鏡?";吳隊長吃驚的回過頭看向莫子棽,不明所以的問道:";這東西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說他身材瘦小我好像有點兒理解,因爲這夾層那麼小,弄個二百斤來斤的壯漢也不可能伸展的開。但你說他戴眼鏡,我就完全不能理解了,這眼神兒要是不好,能在黑暗中幹這些事兒?";
莫子棽仍然站在慕森的身後,淡淡的笑着說:";剛剛在中間那片夾層裡,我發現了一小塊兒方形的麂皮。麂皮的纖維組織十分緊密,卻又比羊皮厚實,是絨面料中上等的材料,經油鞣技術製成的清潔用皮革。而且麂皮的質地十分柔軟,對於硬度不高的玻璃是非常有保護性的。我相信,在這裡發現麂皮,一定不會是這個人想爲林海家擦拭水晶燈用的吧,而且那麼一小塊兒,只能是擦拭眼鏡用的。";
吳隊長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子棽,慕森也微微笑着回頭看向了他。莫子棽的心思細膩,推理手段不比慕森差多少,尤其是很多細節方面,他總是能在關鍵時刻給予慕森一定的提示,從而使得慕森的推理更加完美無缺。這就是默契搭檔的由來。
經過之前兩次案子的接觸,吳隊長對莫子棽也是有了一定的瞭解。所以當他給出這樣的提醒時,吳隊長還是比較習慣的了。於是當下點點頭,就出去做屬於他的事情去了。
剩下慕森和莫子棽,還留在這片被拆的面目全非的別墅裡,慕森看着那殘缺的地面,愣了好久對莫子棽沉聲問道:";你覺得林海這件事,是真的碰巧讓我們撞上的嗎?";
莫子棽聽後微微一愣,然後就笑着對慕森說道:";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兒太捕風捉影了?這個案子可沒有人逼咱們參與,是你自己要來幫忙的啊。這總不能也是L的陰謀吧?他怎麼知道你一定會幫助一個毫不相干的律師?";
慕森點上了煙,眯了眯眼睛,緩緩說道:";因爲他很懂我,就像我懂他一樣。我和他的差距在於,他知道我是誰,而我卻不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