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牀上的人影輕挪,路瀾清半支起身子爲顧懷瑾輕柔地蓋好棉被。晨曦的微光透過玻璃鑽進寢室,路瀾清朦朦朧朧中觀賞着顧懷瑾恬靜的睡顏,手指不禁撫過她的面頰,最終停在緊閉的薄脣上。
都說嘴薄的人薄情,如今路瀾清也只是一笑置之,因爲她知道顧懷瑾很長情尤其是物品,一旦認定,即便是用到破舊不堪也不會丟棄。
許是嘴上的騷動擾了顧懷瑾的清夢,她微微搖頭卻沒料到這樣的舉動讓她的脣瓣與路瀾清的指尖來回摩擦。柔軟的觸感驚得路瀾清縮回來手,顫顫巍巍地躺回去,心理不斷默唸:不能親下去,不能親下去,會被女王吊起來鞭策的……
時間在路瀾清與不純潔的思想作鬥爭時,悄然滑過,耳邊響起慵懶帶着起牀味的低啞的聲音,“你醒了?”
“嗯?”微微側頭,只見顧懷瑾半眯着眼與她對視,朱脣微啓,好不誘人。她抿了抿脣,呼吸繚亂,“早……”
“嗯。”稍作停頓,顧懷瑾伸手去觸碰她的臉頰,“發燒了?怎麼這麼紅。”
路瀾清似是受到驚嚇般向後退去,睜大雙眸連連搖頭,“沒、沒有……”
手臂被一雙骨骼分明的手拉住,隨後傳來顧懷瑾清冷的聲線,“想掉下去?”
她有那麼恐怖?一大早就想躲着她……怎麼沒見她有躲過葉怡然的觸碰,昨天被她摸頭的時候還那麼享受。
顧懷瑾眯着眼拽她往自己身邊躺,半坐起身居高臨下,“怕我?”說罷,兩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路瀾清趕忙搖搖頭,下巴脫開了她並沒有捏太重的手指的禁錮,眨眨眼,又把下巴送到她指邊給她捏着,“沒有怕你。”
“起牀吧。”輕描淡寫地跳過這個話題,顧懷瑾對自己因她的閃躲而惱怒的心緒很是疑惑不解。
手剛撤離幾分就被路瀾清按住,顧懷瑾疑惑地低頭卻見她用她少有的認真表情望着自己,視線竟不是與自己對視。順着她的視線尋去,顧懷瑾感到一陣熱氣衝上雙頰,真是……爲什麼要看她的嘴脣……
她剛想出聲以早飯威脅她鬆手,卻不料路瀾清眼神變幻,淡漠地撇開視線下了牀,“我先起。”
之後的時間裡,路瀾清一聲不吭地穿戴、梳洗,一切完畢後出了寢室門。而顧懷瑾也沒有理會她的離去,慢條斯理地整理牀鋪。
頃刻間,她聽到身後摯友的詢問:“早,就你一個人?小傢伙呢?”
“不知道。”
葉怡然好似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瞧見顧懷瑾臉色不是怎麼好,便把帶有調侃意味的話語吞了回去。
路瀾清出了寢室直奔訓練場,繞着偌大的跑道開始無止盡的晨跑。在牀上握住顧懷瑾的時候,她差點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躁動,所以她選擇落荒而逃,她怕她對她做出些什麼不可挽回的錯誤。
顧懷瑾對她的吸引力,遠超乎她的想象。
如果顧懷瑾發現她隱忍的情感,是不是會從此疏遠她,兩個人成了一條毫無交集的平行線……顯然她是貪婪的,她迷戀顧懷瑾,即使是就這樣呆在她身邊什麼都不能做,但是能夠看見她,一切足矣。
她又怎麼可以在毫無確認之下再把她拉入深淵……
夏日的空氣帶着能夠令人浮躁的魔力,路瀾清一圈又一圈不知疲憊地跑着,也不顧汗水浸溼的衣裳。
等她回到寢室的時候,顧懷瑾和葉怡然已經離開了,桌子上擺着一碗還算熱騰的粥,旁邊還有一把湯匙靜默而臥。
應該是她們給她留的早餐……
路瀾清解下滲了汗水的繃帶,好似糟糕的雙手不是她自己的一般,漠然地做了清理,藥水觸碰到傷口時一個眉頭都沒皺。
簡單的做了個包紮,她把換下的繃帶丟到樓道的垃圾桶裡,再回來將早餐吃淨。她望了眼時間,見差不多到集合時間了便朝集合地走去,自從牀上下來之後,她的表情就沒有絲毫變化,淡漠的神情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可是總有那麼幾個人看不懂臉色,衛晶淡笑着揮手迎了上去,不顧路瀾清的迴避攔住她的去路。
“做什麼。”路瀾清十分不悅,尤其是一大早心情不爽之後還看見這個女人,心情更是糟糕透頂。
衛晶對她不耐煩的口氣沒有絲毫感觸,說:“顧學姐說讓你去一趟食堂,她好像找你很久了。我會幫你跟陳教官請假的。”
“謝了。”先不談她有多不喜與面前的女生接觸,基本的禮貌路瀾清還是懂的,道過謝後便轉身往與集合地相反的方向跑去。
食堂等她?去食堂幹嗎……不是留了早餐給她麼……
她跑到食堂的時候,很一陣好找都沒發現顧懷瑾的人影,再三確定她沒有在食堂之後只好作罷。
等她跑回集合地,顧懷瑾赫然跟在部隊後給教官做協助。是等不急了,所以先回來了麼……
陳教官看着珊珊來遲的學生,昨天對她的好感蕩然無存,怒聲呵斥道:“路瀾清,軍規是可以容你這樣隨意的嗎?你知不知道我派了多少人找你,別以爲受了傷就有特權!”
“……”路瀾清沉默不語,她瞥了眼顧懷瑾,見她雙眸波瀾不驚,再瞧衛晶時便了然了。她輕笑一聲,竟然被小兒科的把戲耍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撤銷你隊列名額,給我去跑十圈再歸隊!”
她沒有絲毫異議地接受了責罰,她邊跑邊胡亂地想:要是早知道會被罰跑,之前就不來抽風了。
“小傢伙是不是不對勁?”葉怡然走到自家好友身邊,輕聲詢問,剛剛路瀾清的笑容讓她感覺有一絲嘲諷的意味。
“嗯。”顧懷瑾的視線一直跟隨在她奔跑的身影上,見她纏着繃帶的手臂前後搖擺心中盡是不悅,爲什麼消失那麼久,出現了被訓還要望自己一眼?
等路瀾清跑完十圈,各個陣營都已經在自己的營地裡休息了。衛晶拿着餐巾紙迎上去,卻聽見路瀾清毫無起伏的聲線,“小朋友,小把戲玩多了小心惹火上身。”
瞥了眼定住的衛晶,路瀾清與她擦身而過,徑自走到陳教官面前,“報告教官,十圈已跑完畢!”
“回去吧,我跟你們學校的人溝通過了,去醫院好好看看手臂。”陳教官畢竟也是人,有七情六慾,他中途好幾次想喊她停下來卻又硬生生地忍了下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謝謝教官。”
路瀾清恰好也沒有想要呆下去的欲.望了,她回寢室整理整理,跟負責的老師出了訓練營,可是剛坐上後駕駛座她便呆住了。
“傻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坐好。”顧懷瑾取過她身上的揹包,催促她坐正好方便司機開車。
“你怎麼在這?”
“有事回去一趟。”顧懷瑾垂下眼眸,解開她手上又被汗水浸溼的繃帶,“順便帶你去看下醫生。”
路瀾清經歷了早上一番折騰後,身心疲憊了,她任由顧懷瑾擺弄她的雙手,自己則闔眼靠在椅背上。
最難控制的就是心,若隨心,便很有可能傷了她……
在行駛的過程中,顧懷瑾好不容易地重新包紮了她的傷口,眼帶複雜地望了她一眼便側頭看着窗外飛速閃過的風景。
她不知道路瀾清在糾結什麼,早上路瀾清握着她的手臂看她的眼神讓她一陣心悸,手指下意識地撫過路瀾清早上癡迷的薄脣,眼眸輕顫。
定是自己想多了,也許她也應該去看看醫生,最近實在太過反常。
一車的靜謐,只有引擎聲環繞在車內,各懷心思的兩人殊不知對方都在想着自己。
明明想要貼近的心,卻不知怎麼漸行漸遠,無力衝破那道阻礙。
車在路瀾清租的家樓下停下,她和顧懷瑾一前一後走進小區。剛打開房門就見玄關處擺着一雙女士涼鞋,路瀾清挑挑眉往裡走去,客廳裡打掃的身影讓她有些許震驚,“如潤姐?”
丁如潤聞聲轉過頭,打量了一番路瀾清後發現她手上的繃帶異常刺眼,匆匆上前關心道:“手怎麼回事?軍個訓怎麼還能把手傷了?”
“唔……被湯燙的……”
“我們去醫院,然後去我家,我照顧你。”說着丁如潤輕柔地擁着路瀾清以示安慰,撫着她的脊背,“手受傷了怎麼洗澡吃飯,基本起居都沒法保障了。”
“我會照顧她。”顧懷瑾環抱着胸靠在牆邊,面帶寒霜。
路瀾清撇頭看了眼顧懷瑾,輕聲對丁如潤介紹道:“她是我學姐,也是我房東。”
隨後她又轉頭對顧懷瑾說:“我跟如潤姐回家吧,她能照顧我的。”
丁如潤溫和地朝她點點頭,牽着路瀾清往外走,聽到路瀾清問自己怎麼會有鑰匙時,輕笑一聲,“傻孩子,你忘記鑰匙是你自己給我的了?”
路瀾清恍然大悟,她去軍訓前把配了把鑰匙給丁如水,方便她來蹭網……
顧懷瑾眯着雙眼盯着緩緩關上的大門,小傢伙,竟然敢把她家的鑰匙給了外人,看來是需要好好教育一下了。
=如潤肯定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