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來了,不去看着?”丁爸擡眸睨視,盡是調侃的意味。
“呃……”沉吟一聲,丁媽神情閃爍,眼睛避着丁爸四處打望,“這不是……我信任她。”
“其實是沒信心繼續看下去了吧。”丁爸毫不留情地一語道破,她妻子的個性他還不瞭解麼。
丁媽面上陡然感覺掛不住,羞惱道:“怎麼了,我這樣也是爲自己身心着想。倒是你,你敢說你不擔心她做的那什麼……”
“怕什麼。”丁爸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含笑道,“再黑暗的料理我都吃過。”
“我上樓了,吃飯叫我。”丁媽匆匆上樓,怎麼看都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倒是丁爸依舊笑得十分溫和,眼眸柔柔的。
丁媽年輕的時候也是不會做飯,沒結婚時讓丁爸做倒是沒什麼,嫁爲人婦後她就有點心疼丁爸。天天工作下班回來疲勞不說,還要擔起主廚的職位,她也便開始買了些食譜開始學着下廚。
初學者難免會把握不當,認錯調料也就罷了,問題是丁媽根本不知道該放多少的調料,直到有一次把丁爸吃到喝了一壺的開水後,丁媽收斂了些。但是……最讓丁爸哭笑不得的是自家老婆五點進廚房,八點都沒出來,因爲她買了一個稱,一克一克地按照食譜內容稱量好後襬放在一邊纔開始炒菜。
最爲壯觀的場景就是滿滿的廚臺上全是大碗小碗盛着各類調料……
一頓餐過後,結局就是兩人合力洗了整整一小時的碗……
憶起一些陳年往事,丁爸笑着搖搖頭繼續舉起報紙就像觀看,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娶了他的妻子,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平淡幸福。
路瀾清比他們預想中還要早出廚房,上樓喚了她們下來後,丁如水和丁如潤聞聲在房內躊躇了許久,收拾了一屋子的慘劇後,丁如水在丁如潤地推搡下心不甘情不願地出了房門。
二人在樓梯處與丁母相遇,三人默契地相識一眼,俱瞧見對方眼中的逃避。
母女仨攜伴下樓,只見丁爸已經開吃,眼睛擡都不擡一下。這讓她們更爲奇怪,面面相覷不知如何進退。
路瀾清勾了勾嘴角又很快地隱下,似乎對她們的反應並不意外,故作可憐道:“怎麼了,不想吃我做的晚飯麼?”
“沒有,吃飯吃飯。”丁媽招呼着身旁的兩個女兒入座,用眼神示意丁如水第一個下筷,簡而言之就是拿她當小白鼠。
她們姐妹倆小時候雖然也受過自家母親的摧殘,可是怎麼說也過去那麼多年了,現在丁媽做的飯菜越來越好,她們的嘴巴也變得越來越刁。面前的菜色看似不錯,可是丁如水生怕它“虛有其表”,硬着頭皮夾了一個清淡口味的菜入口。
沒有預想中的那般慘目忍睹,丁如水面上的表情由猙獰轉爲呆愣,繼而淺笑,擡了擡頭對緊盯着她的兩位女士示意,她們這才安心的動筷。
路瀾清捧着碗飯遮住上揚的嘴角,心中甚是愉悅。
夜色當空,丁家屋內時不時傳來幾句對話,擾了正在樹上棲息的鳥兒,卻也並不破壞月下的和美。
“死老頭,你就不能少吃一點,都已經第三碗了。”
“我吃飯你也限制麼……”
“啊--路瀾清!那塊肉是我要夾給我姐的--”
“哦,可是我已經吃掉了。”
“你故意的!”
暑假中,顧懷瑾與路瀾清碰面的機會少之又少,除了在墓園中,路瀾清不知道的情況下見過幾次之後,她們便真的如她所說那般,不再相見。
“怎麼了,你一來墓園就會去看那個碑,認識?”顧懷瑾身側的男子垂首,眯了眯眼沉聲問道,“還是認識那個女孩?”
“不,都不認識。”她從他身側繞過,筆直朝最內的教堂走去,“吳綰傑,這不是你該關注的重心。”
被她喚作“吳綰傑”的男子眉宇上揚,骨子中透着邪魅,“我只是一時好奇罷了。”
顧懷瑾回到家中就被告知她的母親找她,敲開沉重的書房大門,她挺直着背站到書桌前,“媽。”
“嗯,回來了。”顧母頭也不擡地應了一聲,隨手抽了一本裝訂A4紙放到桌前,“我現在很忙,你拿着這本去一旁看看,有不懂的標記下來,等我忙完再問我。”
末了,顧母轉動一圈手中的簽字筆,加上一句:“你該接觸接觸公司了。”
“是。”
她恭敬地坐到一旁的靠椅上,雖然顧母並沒有去看顧懷瑾,可她一言一行都不敢有絲毫差錯。身體的本能好似讓她將這些全部銘刻在骨子裡,怎麼也拋不了,忘不掉。
一室的靜默,顧懷瑾全身心投入到手中的資料當中,並沒有覺得時間難捱。約莫過了一兩個小時,顧母揉捏酸澀的眼球道:“看完了?看明白了?”
“嗯。”
勾了勾嘴角,顧母對她的回答不曾懷疑,一邊收拾桌面一邊道:“文件放這出去逛一圈吧,你生日快到了,買點你喜歡的回來。”
“好。”
顧懷瑾退出書房,習慣性地鬆了一口氣,拿了放在客廳內的隨身物品喚了司機去了商城。
而她的唯一的摯友--葉怡然,此刻正在家中招呼一個令她進退兩難的客人。
“小傢伙,你確定不是按錯門鈴了?她家在隔壁……”葉怡然爲她倒了杯茶水,發現她揉搓手臂的動作體貼地將室內的空調調高了不少。
“謝謝。”路瀾清挑起單眉,笑笑,“沒走錯啊,我是來找你的。”
“好吧,怎麼了,不會是想我了吧?”葉怡然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她,笑得一臉奸詐。
“呵--”輕笑一聲,路瀾清從書包中抽出一本A4大小的筆記本,放到茶几上,“這是整理的一份複習資料,從正面往後翻是語文,從背面往後翻是數學。”
“嗯哼,給她的?”隨手翻閱了一會,裡面全部都是手寫,不時地還能看見一些解析,葉怡然可沒自戀到會認爲這麼用心的複習資料是給自己的。
“她是順帶,你纔是主要的。”路瀾清笑笑,垂首關上書包的拉鍊。
“小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拐彎抹角了。”葉怡然將資料放回茶几上,環胸帶着若有似無地笑意盯着面前的女子。
路瀾清確實是變了,可她並不反感。又或許,只是有顧懷瑾在場的時候才那般可愛罷了。
“你該知道她可以認出我的字體。”路瀾清不以爲意地聳肩,“這本你先做吧,挑些重要的摘錄一份給她就好了。”
“當作……生日禮物。”
路瀾清最後一句低喃她並沒有聽得真切,猜測大抵也跟顧懷瑾脫不了干係。人家都特地跑一趟了,她還有什麼理由拒絕,更何況是利端。
而且……憶起近期見顧懷瑾的場景,葉怡然覺得她現在就是一具空殼,猶如一個□□控的傀儡,顧家倆長輩讓她做什麼她便去做什麼,順應到以前都不曾有過的地步。
葉怡然把資料收下,見路瀾清起身便送她出了門。
回到家中,丁如水一把拽過路瀾清,拖到她自己的房內,“你又怎麼了,遊戲又不上?也不怕往生幫的那羣人又鬧起來?”
“不上了,你上吧。”路瀾清擺擺手拖了一把椅子反身跨坐下,下巴抵着椅背,“反正現在我們在同一個屋檐下,有什麼突發狀況你跟我說不就成了。”
“以後呢?”丁如水垂下眼瞼,沉聲道,“若是你不在家呢?開學之後呢?燎沉香呢?你現在置她於何地?”
路瀾清依舊是一副清淡的模樣,似乎如今對“燎沉香”三個字不再感冒一般,“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路瀾清,你……”
路瀾清不耐地打斷,“我現在不想談這些。”
“逃避有用嗎?你爲什麼變得這麼懦弱,難道你忘記了你是怎麼回到現在的?你想放棄嗎?”丁如水站到她面前,“可別告訴我你忘記了你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
“我跟她從來沒有在一起過,那個時候沒有,現在也沒有。”
聞言,丁如水無可置信地瞪大雙眸,蹲□子看着路瀾清平靜中卻參雜着複雜的面龐,低喃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
“沒事。”
路瀾清一直都不大想提及過去,尤其是提及她和顧懷瑾的過去。因爲過去,她們之間的身份比現在還要尷尬。互生情愫?談不上,誰也沒對誰表白過。地下情?更別談。最爲貼切的--是牀伴。
她們之間只有夜晚的抵死纏綿,白天穿上衣服後,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人,顧懷瑾從來不會敞開心扉容納她,她們之間交心的次數爲零……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今天沒人做飯了……餓了一天……
T T我真的……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