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陸如卿對喬母說了些什麼。隔天,喬母竟然真的同意我見喬煦白了,但要求是陸如卿也必須在病房。
能見到喬煦白我就已經很開心了,哪還在乎什麼要求。
去見喬煦白之前,我讓餘曼幫我把我的化妝包拿來,我想化一個淡妝,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糟,但哭得紅腫的雙眼怎麼也遮不住。
我看着化妝鏡裡的自己,越看心情越糟。我不想讓喬煦白看到我哭的憔悴的樣子,可以想象,喬煦白現在的心情已經夠糟了,我不能再讓他煩心。
這時,陸如卿把我手上的氣墊拿走,然後彎腰,雙手捧住我的臉,讓我昂頭看向他。
“已經很美了。”陸如卿的拇手輕輕拂過我的眼睛,我本能的閉上眼,感覺到一股來自男性的壓迫感迎面而來,接着眼皮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
我心咯噔一下,第一反應,他吻我!
我身體剛想向後躲,突然反應過來,我眼睛上放着的是他的拇指,陸如卿的吻是落了在他自己的拇指上。
他或許很想吻我,只是他知道我不會同意,紳士如他,不會做出讓我不高興的行爲。
接着,陸如卿鬆開我,我睜開雙眼看他。
“答應我,不管今天他說什麼,你和他的結果如何,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比他更不想看到你哭。”陸如卿狹長的眸子裡情絲纏繞。
我心輕輕顫了一下,趕忙移開目光不再看他,“我們走吧。”
喬母站在喬煦白病房門口,看到陸如卿扶着我走過來,喬母對着陸如卿點了點頭,卻是看也沒看我,然後轉過身,用後背對着我和陸如卿。
幾天的時間,她看上去好像老了許多,人也瘦了。單薄的肩在輕微的抖着,看她的背影,像是在哭。
我滿心的內疚和自責,經過她身邊時,腳步停了一下,想開口說些什麼。
陸如卿察覺到我的想法,對着我搖搖頭,扶着我走進病房。
剛進病房,就聽到電視的聲音。喬煦白背靠着枕頭坐在病牀頭,腰部以下蓋在毛毯下面,身穿着醫院的病號服,領口釦子未系,露出白皙的皮膚。他臉色有些蒼白,陰沉的眸光緊緊盯着電視畫面,面容冷漠,沒有任何表情。
他一隻手緊緊握着電視機的遙控器,另一隻手裡夾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煙。吊瓶在旁邊掛着,液體從針頭裡滴出來,喬煦白白皙的手背上,一滴殷紅的血珠凝在針眼,看樣子像是喬煦白自己把針拔下來的。
喬煦白似是沒察覺到我和陸如卿進來,頭也沒回一下的看着電視。
我好奇他在看什麼,沿着喬煦白的目光看向電視,陸如卿也擡眼看過去。
電視裡放的是實時新聞,我擡頭看時,女主播剛說完,請看詳細報道。然後畫面切換,電視裡再出現的人驚得我差點叫出聲來。
畫面顯示的是幾名警察給犯人戴上手銬帶走的畫面,犯人有好幾個臉的特寫,讓人把犯人的五官看得清清楚的。白髮蒼蒼的老人,身上透着一股沉穩的氣勢,即使是被押上警車,臉上也沒有露出半分的驚惶,似乎他早已料想到會有這樣的局面,整個人十分從容。
而這個老人,我認識!是喬國棟!
畫面下面的一排標題,更是驚得我一時沒緩過勁兒來!
“曾全國首富行賄國家經濟科要員,構成數額較大經濟犯罪,現已逮捕歸案。”
女主播還在解說,“喬某人曾經是全國首富,此次經過國家經濟犯罪科的調查,喬某人行賄國家經濟科高層成員,數額高達三點五個億,現已逮捕接受調查。相關部門已介入喬某人的公司,調查有無其他經濟犯罪,蒐集犯罪證據。盛世集團因東洋珠寶上市,股票曾連續七天漲停板,此次身爲董事長的喬某被捕,這是否會對盛世集團股票造成大的衝擊?盛世集團因喬某行賄獲利,一旦判刑,盛世集團將要面臨鉅額罰款,盛世集團是否有能力渡過此次難關?我們現在來連線著名經濟學家……”
不等女主播說完,喬煦白按下遙控器的開關鍵,把電視關了。
然後,喬煦白轉回頭看向我和陸如卿,冷漠的一張臉,眉頭連皺都沒皺一下,冷冽的眸子,把他所有的情感都冰封在了眸底,讓人看不懂他此時在想什麼。
“煦……煦白。”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因爲害怕而在輕微的顫着,可是我在怕什麼,我也說不清楚。
喬煦白清冷的眸光從我臉上掃過,落在陸如卿臉上,聲音冰冷的問,“陸總,你認識喬煦麼?”
陸如卿神色自然,脣角輕輕揚起,搖頭,“不認識。”
喬煦白收回目光,聲音更冷了些,“你們可以走了。”我心咯噔一下,總覺得我如果轉身走了,那我以後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喬煦白了!
我搖頭,“我不走!煦白,我錯了,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可以怨我,別趕我走行麼?”
見我卑微的樣子,陸如卿眉頭皺了一下,看向喬煦白,“喬總,你問的喬煦是什麼人?”
“是我哥,”喬煦白脣邊勾起一抹冷笑,冷澈眸光看向陸如卿,“不過,他死了。”
我一驚,張琳不是說喬煦還活着麼?喬煦白找到喬煦屍體了?!
陸如卿也愣了一下,稍後他脣角恢復一貫魅人的微笑,“喬總節哀。”
“沒什麼好傷心的,早就死了的人,我就不該找。”
我總覺得喬煦白和陸如卿的對話裡,是話裡有話。可我現在腦子裡想的全是該怎麼讓喬煦白原諒我,也沒深究他倆對話的含義。
陸如卿走到病牀前停住,深邃眸子直視着喬煦白,淺笑着道,“喬總這張嘴真是不饒人,連自己的哥哥都不放過。喬總,我曾告訴過你,過強則辱,過硬易折。太過剛硬強勢,長久不了。你不聽,現在落到這個結果。現在我再告訴你一句話,積點口德。”
喬煦白雙手緊握成拳,神色依舊冷漠,眸光沒起任何的波瀾的道,“我也送你一句,慧極必傷!”
陸如卿掃了一眼喬煦白緊握的拳頭,輕哼一聲,“我傷不傷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折了!想揍我?!起得來麼?”
“陸如卿!”沒等喬煦白說話,我怒喊一聲。我走到陸如卿身邊,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病房門口拽,“你太過分了!出去!”
陸如卿受傷的看向我,“他要打我,不過分?!子妍,我要是出去了,你也別想在病房裡待着,你忘了喬伯母提的要求了?”
我一愣,拉着陸如卿胳膊的手也鬆開了。我還有好多話想對喬煦白說,可陸如卿在這裡……
“我在這兒讓你不方便?”陸如卿似是看穿我的心思,嘆了口氣,擡腳往外走,“那我出去。”
“別。”我還不想走,我還沒和喬煦白說幾句話呢!
陸如卿把我拽着他西裝的手拿下來,無可奈何的看着我,“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去和喬伯母聊一會兒,半個小時後我來找你。”
我感激的點頭,“謝謝。”
陸如卿走後,我拖着受傷的腿,一蹦一跳的跑到病牀前,還沒等我說話,就聽喬煦白道,“我昏迷期間,我爸調查了我給他的那些銀行賬號。可何雪晴給我的賬號是假的,我爸一旦調查那些賬號,就是落入了別人的陷阱,不僅給洗黑錢組織的人通風報信,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餘曼告訴我,喬煦白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要調查。原來說的是不要調查那些銀行賬號,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喬煦白眸光平淡的看着我,漆黑的眸子看不到任何的感情,我有些害怕他這樣,因爲不表露出任何的感情,換一句話說就是疏離!
喬煦白在疏遠我!
我難過的看着他,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知道你父親的消息沒有告訴你,一,我不確定你父親是否活着,如果死了,結果一樣,沒必要讓你再傷心一次。二,即使他活着,我也會把他帶走保護起來,在把洗黑錢的幕後主使挖出來之前,你是見不到他的。與其讓你知道後,跟着每天擔心,還不如把你矇在鼓裡。但我做錯了,我不該意氣用事,不派人去保護何雪晴,真是錯的離譜!”
我想讓喬煦白別說了,這些都無所謂了。
喬煦白似是沒打算給我開口機會,繼續道,“你還好奇什麼,我是做什麼的?現在我這幅身體,什麼都做不了了。廢人!”
“不是,”我伸手快速的抹了抹眼睛,把眼睛裡快要掉下來的淚眼擦掉,“你會好起來的……”
“還有其他疑問麼?”喬煦白冷聲打斷我的話。
我一愣,不明白喬煦白這麼問的意思,一時看着喬煦白呆住。
喬煦白看着我,“我說過,事情結束之後,你的疑問我都會解釋給你聽,你沒疑問的話,你可以走了!”
“不!我不走!”聽出喬煦白是在趕我,我眼淚控制不住了,我站在喬煦白病牀邊,哀求的看着他,“煦白,你可以打我罵我,可以怨我,甚至折磨我,求求你別趕我走,我想陪着你,你肯定會好起來的……”
“慕子妍!”喬煦白眸光決絕的看着我,說出了一番我這輩子都忘不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