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篇報道詳細介紹了喬煦白和餘詩雯的關係,以及兩個人的家庭背景。在報道的最下面,有一張說是兩個人在國外結婚現場偷拍的照片。
場景是在一片青青草地上,中間有一個花柱圍成的拱門。喬煦白一身黑色西裝坐在輪椅上,在拱門的這一邊,餘詩雯一襲白紗,手捧着鮮花,站在拱門的另一邊,兩個人望着對方,喬煦白神色冷漠,沒什麼表情,而餘詩雯笑容比花嬌豔,滿眼深情,幸福的對視着喬煦白。
我看着這張圖,整個人都愣住了。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又傷心又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想到喬煦白曾對我說,喬家不需要與任何人聯姻。再看看現在的情況,我心裡就像吃了一片檸檬,酸到發苦!
陸如卿從辦公室出來,把材料放到我桌上,“開會要用,複印後發下去。還有今晚我想吃西餐,通知鐘點工把要用的食材買好放在家裡,我回家再做……”
只有安排晚飯吃什麼的時候,陸如卿纔會出來,平時都是打內線,讓我去他辦公室拿材料。
不管我心裡是什麼感覺,看到這樣的消息,我心裡總歸是難受。我紅着眼眶,擡頭瞪向陸如卿,陸如卿被我瞪的莫名其妙,話說了一半停住了。
我抽了抽鼻子,強忍着沒讓眼淚落下來,“陸總,現在是工作時間,請認真工作,不要想下班後的事!”
我工作是在秘書辦公區,坐在最邊上,最靠近總裁辦公室的位置,後面還有幾個秘書的辦公桌。
陸如卿每天下午都來找我一趟,說晚飯吃什麼,這幾個秘書都習慣了,今天見我一反常態,竟然開口嗆陸如卿,我身後的幾個人同時擡頭,眼睛裡閃着八卦的光,看向陸如卿。
陸如卿眉頭輕蹙起,乾咳了一聲。
蔣心語已經被陸如卿教成小人精了,立即說樓下有部門要拿表報,然後帶着其他人都走了。
人們都下樓之後,陸如卿才低聲道,“你怎麼了?”
“我沒事!”我嘴硬,“我就是覺得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不能混爲一談。你每天使喚我跑腿,買杯咖啡都要用內線扣我,幹嘛吃晚飯還要專門出來告訴我,吃晚飯很重要嗎……”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我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我想到他倆會在一起了,兩個人連兒子都有了,我猜到了的,我不在乎,我跟他沒關係了,我該忘了他!
可看到這個消息,所有的自我欺騙都不攻自破,我心疼的要窒息一樣,我忘不了他,我更做不到不在乎!
陸如卿在我喋喋不休的時候,走到我身後。
我驚覺我電腦頁面沒關,手忙腳亂的把網頁關掉,卻還是被陸如卿看到了。
“就因爲這個?”陸如卿語氣無奈。
我擦了擦眼淚,倔強的不承認我還愛着喬煦白,好像不承認,這件事就可以不存在一樣,“我是因爲內疚!他是爲了救我纔出事的,不是找了最好的醫院嗎?不是請了很多專家嗎!他怎麼還坐在輪椅上!”
陸如卿沒理我說的話,伸手揉揉我的頭髮,語氣寵溺又帶着絲無奈的道,“都說忘掉一個人,要用掉喜歡那個人雙倍的時間。你倆在一起不到一年,現在已經兩年過去了,你什麼時候才肯走出來,我還要等多久。”
兩年的相處,我發現陸如卿特別喜歡揉我的頭髮,大手輕揉在柔軟的髮絲上,像是一個大人在寵溺的對自己心愛的孩子表達愛意,耐心又溫暖。
我把他的手打開,擡頭看向他,陸如卿的眸子微黯,透着絲難過。
我心裡涌上一股歉意,站起身,“如卿,我……”我深吸一口氣,不說清楚纔是真的傷害他,我心一橫,“我還愛着煦白,我忘不掉他。如卿,你特別優秀,你值得更好的。我……”
“如果當初我沒那麼多顧忌,不考慮身份地位,不想等我事業有成之後再來找你,先出現在你面前的是我,現在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看過陸如卿的日記,在他情竇初開的年紀,整本日記記錄的都是我爸向他描述的我的樣子,字裡行間滿溢着青春懵懂又純潔美好的愛意。他手裡有我爸寄給他的我從童年一直到大學畢業的照片。我爸甚至向他提過,只要他來海城,我爸可以把我和勒家的婚事退了。只是那時候他大學剛畢業,事業心重,自尊心又很強。不想將來有人介紹他時,說他是慕家的女婿陸如卿。他不想依靠慕家,而是想成長爲可以讓慕家依靠的男人。
於是,他拒絕了我爸讓他來海城的要求,一個人奮鬥了這麼多年。我家出事的時候,他人在國外,等他知道消息已經是幾個月後的事情了。
我看着陸如卿,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陸如卿的話,這世上沒有如果,錯過就是錯過了。
陸如卿低頭看着我,“他已經和餘詩雯結婚了,你還等麼?”
我心針扎似的疼了一下,眼淚涌上眼眶,“等。”
“那我陪你一起等。”
我一驚,“你別……”陸如卿脣角揚起,露出一抹魅人的淺笑,“我不阻止你犯傻,你也別阻止我犯傻。”
說着,陸如卿伸手捧住我的臉,大拇指爲我擦拭臉頰的淚珠,“別人不明白,你一定懂。找到了合適的人,就從沒想過要換。”
我懂,我從沒想過,我枕邊人是除了喬煦白之外的任何人。原來陸如卿也是這樣想我的。
八卦的小網站報道了喬煦白和餘詩雯結婚的消息之後,其他媒體想方設法的聯繫蘇顧言,向蘇顧言求證這件事的真實性。
蘇顧言三緘其口,說出來的全是不知道,不清楚。
喬煦白和餘詩雯也沒正面迴應這件事,媒體們見挖不到什麼料,捕風捉影的猜測一番後,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報道的真實性,除了我之外,似乎再沒有人在意。
蘇顧言忙得見不到人。下班之後,我就會約餘曼見面。餘曼就像是跟蘇顧言統一了口徑似的,說出來的話都一樣。
意料之中的事,我也不生氣,做好了長期跟她磨的打算。
最後餘曼被我煩的沒辦法了,告訴我這件事,她真不清楚。
“子妍姐,他倆有沒有結婚我真不知道。我猜應該是沒結,要是結婚就算再低調,也該請孃家人去吧!可我那個蠢貨親爹都沒去。不過,我說這些你別高興。”餘曼爲難的看着我,“姐,我還是勸你,忘了煦白哥!”
餘曼臉上藏不住事,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她肯定還有瞞着我的事情。我追問,“你還知道什麼?”
餘曼左右爲難的想了半天,最後眼睛一閉,做出一副要死就死的表情,“子妍姐,大陽子聯繫過顧言哥,顧言哥不讓我告訴你,怕你難過,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否則還不知道你會傻等到什麼時候!大陽子說煦白哥後續手術的情況不是很理想。子妍姐,你想想,煦白哥那麼自傲的一個人,他要是真的癱了,他還會回來嗎?!姐,你還是忘了他吧,如卿哥追你兩年了……”
後面餘曼又說了些什麼,我都沒聽到。腦子裡一直重複那句,他要是真的癱了……
他要是真的癱了,我也願意照顧他一輩子。但驕傲如他,他應該非常不想讓我看到他癱瘓之後的樣子。
我強壓住去找他的衝動,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個年限,再過三年,如果他不回來,我就去找他!給這段感情找一個結局,我也給自己一個解脫。
之後,關於喬煦白的消息又像之前一樣,全部消失了。只是盛世集團有重大決定的時候,媒體會報道出新任董事長喬煦白的名字,但沒有照片。
又過三年,盛世集團從五年前的喬國棟被抓案的陰影中走出來,公司步入正軌。蘇顧言也沒那麼忙了,又恢復他花花公子的本性。礙於餘曼住在他家,蘇顧言便常在外面留宿。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萬花叢中過,一朵一朵的採。
餘曼纏了蘇顧言五年,說蘇顧言完全不懂餘曼的心是假的,只是餘曼太像蘇靜媛了,蘇顧言只拿她當妹妹,很寵她,但卻沒有愛情。
我勸過餘曼,但餘曼比我還犟,要說我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那餘曼就是撞南牆撞的頭破血流也不回頭。
這五年,餘曼樂此不疲的充當着蘇顧言的緋聞滅火器,一旦蘇顧言跟哪個女人傳出緋聞,餘曼立即以蘇顧言正牌女友的身份站出來,幫蘇顧言澄清,維護蘇顧言的名譽。
這天,餘曼不知道又從哪裡聽到蘇顧言跟某三線的小明星來酒店開.房,我剛下班就被餘曼抓過來,讓我跟她一起去抓姦!
海城最頂級的酒店,我和喬煦白就是在這裡認識的。
站在大堂裡,我心裡有些不舒服。餘曼去前臺問房間號的時候,我走到酒店大門口,想出去透口氣。五年了,喬煦白的名字在我心裡烙成了疤,聽不得,想不得。
有時我會覺得,只要不想到喬煦白,我是可以接受陸如卿的。五年,陸如卿帶給我的感動,如果說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這樣接受陸如卿的感情,對陸如卿又太不公平。他太優秀,我若不能全心全意對他,就只能拒絕接受他。
此時正是六月末,夕陽落下,白天的熱浪還沒散去。酒店門外的廣場上,有一個手拿氣球的小丑,小丑穿着顏色鮮豔的衣服,誇張的水彩在臉上畫出笑臉。他被一羣小孩圍着,彎腰向孩子們,發手裡的糖。
我看着廣場上的小丑,腦子裡思緒亂飛,完全沒注意到酒店大門前,站着一個小男孩。當我注意到他的時候,已經晚了。
四五歲大的小男孩,一下子被我撞倒在地上。
我嚇了一跳,趕忙蹲下身子,去扶他,“小朋友,有沒有摔疼……”
看清小男孩的臉,我整個人愣了一下。
長得好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