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開口,就聽牀一側的男人道,“你們的家事,我不方便繼續聽下去。二位請先離開一下好麼,我要穿衣服了。等我離開,你們再繼續。”
老爸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拉着何雪晴出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我和男人兩個人。想到昨夜的情景,我頓時緊張起來,把被子全拉過來,裹在了我身上。
男人赤着身體,我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該看的地方,臉頰發燙,又委屈又生氣,把頭扭到一側,不去看他。
“快去穿衣服!”
男人卻是要故意跟我作對似的,他翻身坐起,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強硬的扭過我的頭讓我直視他。他深邃如墨染的眸子,閃爍光澤,薄脣勾起一抹淺笑,饒有興致的看着我,“慕家大小姐?海城慕氏財團的慕家?”
我心咯噔一下。心說,完了,我這是遇到訛人的了!
我故作鎮定,“你要多少錢?直說。”
男人微怔,稍後輕笑出聲,低沉的嗓音很好聽。
他靠近我,脣幾乎在貼在我的嘴上,魅聲道,“我很貴的。”
我厭惡的把他推開,裝成老城的樣子道,“嫖資我不會少你的,但你要是想借機威脅我,我會讓你在海城混不下去。慕家有這個實力!”
面對我的威脅,男人不屑的輕笑一下。他鬆開我,走下牀,赤着身體邊向浴室走邊說,“勒家新投資了一塊地,是超出市場價三倍的價錢拍到手的。現在房價處於低迷期,勒家這個動作無疑是在自殺。勒家要藉助慕家的力量渡過難關,不管你出多大的醜聞,勒家都不敢跟慕家撕破臉皮。而慕家要藉助勒家的人脈進軍實體產業。慕大小姐,你的婚姻聽上去,更像是一場交易。”
男人薄脣勾出的笑,諷刺挖苦之意正濃。
我心倏地收緊。我何嘗不知道這是一場交易,可聽別人說出來,就像掀開了我身體上一條我最不願意看到的最醜陋的疤。
“我和你也是交易!”
男人已經走進了浴室,聽到我說的話,他探頭出來,擡手指向牀頭櫃,“一,我不是牛郎。二,我叫喬煦白。桌上有我的名片,拿一張。無家可歸的時候可以聯繫我。我會比你想的對你更有用。”
他說話時,清冷眸子直視着我,讓我產生一種他說的話很快就會成爲現實的錯覺。
直到他進入浴室,聽到浴室傳來水聲,我纔回神。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滾燙。
瘋了嗎?我怎麼會無家可歸!
我慌亂的穿好衣服,離開時,瞥到桌子上放着的一張黑色燙金名片。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拿,可就在要拿到的時候,我又把手收了回來。
一定是昨天喝的藥的副作用,頭腦到現在都沒有清醒。我怎麼會相信一個牛郎的話!
我從錢包裡把所有的現金都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一共一千二百四十塊零八毛,應該夠了吧!
我是悄悄溜出房間的,萬一他出來說錢不夠,那我多尷尬。
轉身時,我看到潔白牀單上那一抹嫣紅,紅的刺痛我的眼睛,眼淚瞬時又涌了上來。
小心翼翼的關好酒店房間的門,一道刺眼的閃光燈突然射過來,我本能的眯起眼睛,接着就聽到無數按動快門的聲音。
“慕小姐,聽說您昨夜叫了牛郎,是真的嗎?”
“慕小姐,是勒文棟少爺不能滿足你嗎?你做出這樣的事情,勒少爺知道嗎?”
“慕小姐,傳聞慕家和勒家聯姻只是因爲商業需要,您跟勒少爺並沒有感情,這是真的嗎?”
“慕小姐,你找了牛郎,這件事要是讓勒家知道,你還能嫁過去嗎?對此,你有何感想?”
“慕小姐,你找牛郎給勒家戴綠帽子,是對勒家有不滿嗎?”
“……”
問題一波接着一波,越來越犀利。媒體記者都是有素質的人,沒人罵髒話,但言語裡全是對我水性楊花,對不起勒文棟的聲討。
勒文棟從國外回來之後,就接手了家族企業,爲人謙和有禮,長得又很帥氣,被媒體吹捧爲海城市的驕傲,青年才俊!一年前與我訂婚,當報道出來之後,就有不少聲討我的聲音,說我配不上勒文棟。
倒不是我的家境配不上,而是我這個人配不上。當年我媽剛死不到一個月,我爸迎娶何雪晴,十四歲的我大鬧他倆的婚禮。當時的鬧劇驚動了整個海城市,從那之後,我又叛逆了幾年。沒有長成大家期待的與王子相配的公主,反而是長成了接地氣的灰姑娘。
灰姑娘現在與海城市的王子訂婚,應該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我笑話吧!
記者們犀利的言語像一把把無形的利劍,一下一下的刺進我的心窩裡,我噙着眼淚,緊咬着下脣,身體因恐慌無措而瑟瑟發抖。
屈辱,委屈,覺得沒臉見人,卻又無助的不知該如何爲自己辯解。
“慕小姐,可以回答我們的問題嗎?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