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聲音又一次震驚了周文,“我也要加入運輸隊,我也不願意再次被壞人欺辱,我也要學會打槍、打戰。”
說話的居然是從昨夜起就一直坐在牀頭髮呆了整夜的周用賓。
周文看着這個一夜之間居然就白了半邊頭的男人,這個高個但顯得單薄的男人,這個高度近視的眼睛裡散發着堅定而絕然的男人,愣住了。 一時腦袋有點兒蒙,這父女兩個莫不是約好了?這是……
還不等周文回過神來,周用賓的一句話又再次震驚了他,“我畢業於日本京都大學無線電專業,我的老師織田承平教授是日本人的無線電專家,他誇獎我是無線電方面的天才,而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周文突然發現這個男人在說到自己的專業時,居然是如此自信,自信得身上的氣質也變得清朗起來,不再顯得懦弱和卑微。
“我在日本學習了五年,我精通當時世界上各國的無線電設備。我精通報務,精通無線電臺修理,甚至有零件的話我還可以組裝一臺出來。但是我被稱之爲天才的方面是善於編制和破譯電碼。當時我的老師教會我電碼的編譯方法後,我就展現了這方面的天賦。”
看着周文嘴裡能塞下一個鴨蛋的表情,周用賓更是挺直了身軀說道:“周兄弟,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打算是什麼?也不知道你代表了誰?但是我知道你是個重情義,心地善良的人。你不會害我,更不會害紅袖,你還有力量能保護她。這就夠了,我想我能對你有用。”
周文甩甩頭,回過神來問道:“那你以前爲什麼……”
“爲了保護自己。我天生性格懦弱,膽小怕事。我在日本學習期間曾經無意中破譯過日本陸軍部的電報。我的老師告誡我,如果我將來不想爲日本效力,又不想死的話,以後不要在人前展現這份才華。所以當時我就真害怕了。
織田教授是個好人,他爲我隱瞞了這方面的才能。我的畢業論文是無線電修理。所以我回國後在北平也只是在電報部門做指導和培訓工作。”周用賓回答道。
現在不止周文,連旁邊的馮天培和聞聲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張曉平都是呆呆地看着周用賓。紅袖則是乖巧地不說話,當然她也聽不懂。
周文想了想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回隊裡去。曉平、馮師弟,你們去幫着收拾收拾,把紅袖的東西都帶上。今天用賓大哥說的話回去都不要再提,不是不信任兄弟們,只是爲了保護用賓大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心裡卻在想着,自己怕是真有佛門氣運之人。發小兄弟是個炮神,認個師兄是少林氣勁鏡高手,師侄是個大力士兼神投手,撿個師弟是武當高手兼狙擊奇才,找個團裡的閒人做機槍手居然是個機槍演奏家,天上還掉下個神醫胖師弟,還有鐵牛和兄弟們未來肯定還會給自己驚喜。
現在,連自己有點兒鄙視的周用賓,居然是個無線電天才。身邊的人好像個個都有殺手鐗,那紅袖呢?會不會在某一方面也有超人的天賦?真是讓人期待啊。
※※※
周文揹着紅袖,帶着一行人來到原供給處大院門口時,正好見到周進寶帶着一隊士兵出來。周進寶大喜道:“兄弟,正好你來了,上面通知我們出城去整訓,三個連都出發了。我正要去你那裡告別。”
周文知道投誠部隊要進行整訓也是慣例,估計還要和其他部隊混編部分人員,不然誰敢徹底放心使用。
周文笑着說道:“周大哥的爲人處世我是沒話說的了,只是萬一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找我,暫時我還會在許昌呆上一陣子。”
兩人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關係已經不同以往。周文自是希望周進寶在軍中能有大的發展。何況此人能力和爲人都不差,周文也願意扶他上馬再送他一程。
周進寶告別走後,周文他們就進了大院。大院的門崗已經是運輸隊的自己人在守着,早就有人進去通報了。周文剛一進去,就看見高小山、妙花、大成和老吳叔他們已經在院子中央等着他了。
幾人上來和紅袖、周用賓親熱地打着招呼,噓寒問暖。紅袖倒是司空見慣了,但周用賓卻是少有這份待遇,感動得眼眶又紅了。
高小山遞過一副眼鏡給周用賓說道:“周先生,你掉在院子裡的眼鏡俺找人修了,條件有限,只能先湊合着用,以後再買個新的。”
周用賓激動得哆嗦着手把眼鏡帶上,連聲道:“謝謝,山子,真是謝謝你了。”
周文笑道:“已經是一家人了,自家兄弟謝什麼謝,以後用賓大哥要習慣纔好。”
這時妙花輕聲告訴周文,指揮部已經傳令,這座大院暫時劃作運輸隊駐地了。
周文知道這是錢長官的有意照顧。他知道自己的經歷,這座院子就是自己起家的地方啊。現在,這麼大的院子,這麼多的房屋,以後一段時間內就是自己做主了。心情自然就輕鬆起來。
於是就帶着衆人四處參觀,自認帶路黨的許大成手舞足蹈,把他們兩人當初的經歷說了一遍。聽到他們的外號時,紅袖被逗得咯咯直笑。衆人都面帶輕鬆的微笑,沉浸在這份暖暖的懷舊氛圍中。
周文卻是感嘆不已,才一年多時間就已經物是人非。當年驕橫跋扈的石三貪和趙胖子都結伴奔赴黃泉贖罪去了。當年自己在這院子的小屋中立下的目標也基本實現了,這一年來勞心勞力,算是有了個理想結果。
可惜了鬍子叔,要是他還在那就真正是圓滿了。想到鬍子叔,心裡開始有點兒黯然。趕緊轉移思緒,開口說道:“山子哥,師兄,你們做得很好,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都把隊裡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條。兄弟們的住房和咱們的庫房安排得都很合理,我真是放心了。”
妙花斜着那雙漂亮的眼睛,鄙視地望了周文一眼道:“我們又不是小孩子,跟你學了那麼長時間,這點兒事兒還是個事兒?”
“裝,你就給我裝。幾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周文腹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