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少年人表現太過優秀,心裡有些膨脹也是難免,特別是左大師兄這種性格相對跳脫的人,現在更是想在進攻戰中也好好露一手,起碼要再次壓過自己的組長李虎不是?
其實左明青倒不是對李虎有什麼意見,反而對李虎平時對他的照顧和指導心存感激。
但是一碼歸一碼,戰場上可是要拿戰績說話的,起碼“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句話在一貫爭強好勝的左明青心中是根深蒂固。
所以左明青一個加速就讓李虎他們的隊形脫了節,變成了左明青一人在前,李虎和另一個老隊員在後的正三角隊形,也就導致左明青馬上就面臨了意想不到的危險。
在到處充斥着槍炮聲的戰場上,他沒有聽見李虎在後面的叫喚,或者說是他有意忽略了來自身後的喊聲。
就在他一步越過第二道戰壕時,被身邊一簇燃燒的木樁照亮了身形,“嗖嗖嗖……” 一排機槍子彈突然從右邊掃了過來,子彈打在他身周的地上噗噗冒灰,他只來得及對着槍響的方向打出幾發子彈,身體就被幾顆子彈連續命中,整個人被子彈的衝擊力撞擊得臨空飛出一段距離後跌落在地上。
“嗒嗒嗒……”連續發力追趕的李虎終於追了上來,他一眼就看出左明青是中彈了,而此時那個藏在黑暗中的鬼子機槍手也被其他迅猛突進的隊員打成了篩子。
“明青!”李虎心裡大急,他可是非常喜歡這個相當有天賦的小兄弟,雖然氣惱他剛纔不聽命令擅自脫離攻擊隊形,但是現在看着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左明青,心裡只有恐懼和擔憂。
李虎一把就撲到左明青身前,呼喊他名字的同時趕緊伸手查看他哪裡中彈了。
這一摸不要緊,倒是把他嚇了一大跳。
左胸、右胸,小腹都在燙呼呼地冒煙,腿上也有血跡冒出。
而此時有一個隊員也從後面疾衝過來,“左師兄怎麼了?”
李虎一看是左明青的師弟周明遠,就焦急地說道:“快,快看看他胸口,不知道子彈打進去沒有?”
雖然一分隊的兄弟們都學過戰場急救,但是和龍門派這些有醫學傳承的弟子相比就不夠看了。這也是他自己不敢直接掀開左明青的作戰背心檢查的原因。
周明遠長得粗眉大眼的,有些像個鄉下小子,但是性格卻是師兄弟幾個裡最穩重的一個,要說武功也許比左明青差了半籌,但是醫術卻是師兄弟當中最高的,深得師傅趙曉金的器重。
周明遠伸手探了一下左明青的鼻息,再仔細看了他腿上的傷勢,就直接將左明青抱坐起來。
“大虎組長,咱們把他衣服解開。”
兩人七手八腳將左明青的作戰背心解開,發現子彈並沒有打穿作戰背心夾層裡的合金鋼板,但是巨大的撞擊力卻是把左明青打得直接背過氣去,是暫時性休克。
要知道一分隊這些兄弟們武功底子深厚,又常年進行嚴苛的身體訓練,身體素質要遠超於常人,在戰鬥中基本每人都是四塊5毫米厚的合金鋼板護住身體的胸部和腹部。
四塊鋼板重量達20公斤,也許一般的士兵帶上就非常影響體力和身體的靈活性,但是這些兵王們卻是早就習以爲常,平時訓練和行軍拉練都要穿戴整齊。
這就是周文敢於帶領兄弟們發起正面攻擊的底氣所在,只要不是被子彈正正擊中頭部,其他中彈的情況下基本都能救活,從而大大降低了死亡率。
而二分隊那些士兵的身體素質雖然跟老隊員們沒法比,但也是每人一塊鋼板護住左胸,就是要防止心臟被子彈擊中,當場死亡。
可以說左明青的運氣不錯,打在上身的三顆7.7毫米機槍彈都被合金鋼板擋住,其中腹部的那顆子彈也許射擊角度太正,幾乎將鋼板都打穿,鋼板的突起將他的肋下戳出了一塊淤青。
周明遠伸出手掌抵在左明青的後背心,運氣輕輕一推,“咳咳咳……”左明青噴出一口氣,連連咳嗽。
李虎長出了一口氣,心道好險,要是左明青真出了什麼意外,自己這個組長可就難辭其咎了。
但即便如此,事後自己這個組長還是逃不過一個馭下不嚴的處罰,是蹲幾天緊閉還是負重50公斤越野就看書生的心情了。
想到這裡,李虎氣就不打一處來,真想給這個不省心的小子一巴掌。
“憋死我了,咳咳咳……明遠,我是受傷了嗎?”左明青現在只覺着肋骨傳來鑽心的疼痛,他也是懂醫的人,自己伸手輕輕一按就疼得直咧嘴,知道自己肋骨怕是斷了,起碼也是骨裂,就是不知道斷了幾根。
周明青看着虎着臉的李虎,知道肯定是自家師兄闖禍了,他是知道師兄的性情,也不敢多說,只是隨口道:“沒有大礙,就是你腿上被蹭了塊皮,我已經給包紮上了。”
這時身後的二分隊的大部隊也衝了上來,李虎示意後面跟着的幾個擔架隊員過來,將左明青擡上就向後撤去。
擔架上的左明青急了,大聲道:“組長,我還能走,我還能戰鬥,別啊……哎呦……”
也許是聲音大了,他又扯動了肋骨,但是李虎卻是理都不理,站起來對周明遠說道:“跟緊了我,別亂跑。”說完就向前槍聲密集的前方迅速跑了過去。
“是!”周明遠趕緊端起槍也緊隨而去。
……
而此時的日軍炮兵陣地已經成了一座真正的屠宰場。
到處都是四處奔逃、哭地無門的日軍炮兵,而此時的周文已經衝到了日軍炮兵大隊的大隊部,一座非常顯眼的大帳篷。
此時這個帳篷已經不能叫帳篷了,被無數手榴彈的碎片切割得到處漏風,有些變成條狀的破帆布有氣無力地隨風搖曳着,就如帳篷裡少數還還剩下一口氣的鬼子。
周文衝進去的時候,已經被體淨一輪手榴彈炸得一片狼藉的日軍大隊部裡,橫七豎八地躺着6個鬼子,跑炮兵大隊的大隊長井上少佐斜靠在一個空着的炮彈箱上,身上、腿上還在噗噗冒血,但是致命的傷口卻是一塊手指大小的彈片竄進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