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河口村的方式依舊是老套路。半夜兩點鐘,張曉平和體淨摸上去把村口的崗哨打暈拖入黑暗中。周文隨便用短刀嚇唬一下就得知了村子裡的情況。
村子裡本來只有一個排的敵軍,還是什麼獨立團所屬,一聽就是雜牌軍。這個排倒是輕易就可以收拾了。稍麻煩點兒的是,前幾天居然還開了一個炮兵連在村子後方建立了陣地。估計是敵人也察覺到了國民軍的異動,特意加強了這個方向的防禦。
周文和高小山、妙花商量一陣後,決定按照原計劃行動,先把駐紮在村頭的那個排解決了,再去動村後的那個炮兵連。
......
西北軍26師獨立團的排長趙大山是個土生土長的河南人,自從被吳大帥徵兵(其實就是抓丁)後就吃了近十年的軍糧。期間先跟吳大帥,後來跟了石**,現在又在馮大帥帳下效命。
反正到哪都是敲邊鼓的角色,也早沒了爭強好勝之心。在河口村駐守了三個月,雖然算不上吃香喝辣,但也過得自在。
自從三天前開來一個炮兵連後,日子就不好過了。那個炮兵連長自持是嫡系正規軍,非常看不起趙大山這種懶散的老兵油子。以帶來的民夫數量不夠爲由,剛到就指使趙大山徵用村民幫他們修炮兵陣地,甚至要求他們排的士兵也要參與修建。
趙大好歹也是個本地人,平時念着同鄉之情,並不怎麼禍害村裡的老百姓。這連續幾天,讓飯都吃不飽的村民們冒着大雨爲炮兵連修陣地搭建房屋,上上下下一片怨聲載道,自己也覺得憋屈。
今天晚上喝了幾口悶酒就早早睡下了。睡夢中夢到自己變成了大官,正在用戴着雪白手套的手,狠勁兒地抽那個可恨的炮兵連長大耳瓜子,一下...兩下...抽得那叫一個爽啊,嘴角都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不對,怎麼感覺到自己也被人在抽,一下...兩下... 死命睜開眼睛,朦朧中看見一個蒙着臉,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的怪物在輕拍自己的臉。
“鬼啊!” 趙大山的心臟瞬間激烈地一個膨脹加收縮,一口氣上不來就嚇暈了過去。
幽幽地臉上傳來冰涼溼潤的感覺,趙大山慢慢醒過神來,但還是緊閉雙眼不敢睜開。
“在自己臉上潑水?應該不是鬼,不是鬼。”趙大山正安慰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臟,就聽見一個有點兒熟悉的聲音傳來:“咦--是大山哥?”
趙大山鼓着勇氣輕輕眯着眼看了一下,這時房間已經被人點起了油燈,眼前的蒙面人透出親熱的目光看着自己,伸手在嘴上做了個靜聲的手勢,就把蒙着自己嘴巴的手挪開了。
趙大山不敢出聲,只是盯着這個認識自己的蒙面人看。這個眼神有點兒熟悉啊,在哪兒見過的感覺。
這時蒙面人反應過來,一把將頭套掀開,趙大山一看就愣了一下,接着就長吁一口大氣說道:“我嘀個娘哎,是山子啊,你真把你老哥我給嚇死了。”
原來趙大山是以前石友三獨立團的,和補充團駐地相隔不遠。高小山幾次去總部交糧都見過同樣來交糧的趙大山。兩人一個小山一個大山,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
高小山笑眯眯把趙大山扶了起來,輕聲說道:“大山哥,俺們已經投了國民軍了,大部隊就在河對岸,俺們是來找船的,你也帶着兄弟們投過來吧,別再給軍閥賣命了。”
趙大山本就是個混慣世面的老兵油子,跟誰幹不是幹?何況現在敢說不幹嗎?雙方一拍即合。就跟着高小山走了出去。出門一看弟兄們連帶站崗的,全都一個不拉地全蹲在牆角,旁邊幾個蒙面人持槍看守着,心道:“嘚,還投過去呢,這都被你一鍋燴了。”
高小山又把周文介紹給趙大山,趙大山馬上就要敬禮,被周文一把拉住手,熱情地說道:“趙大哥千萬別見外,你是山子哥的大哥,那也就是我的大哥,一會還要藉助大哥幫忙,把那個炮兵連也收拾了。”
趙大山一聽就來勁兒了,受那個王八蛋連長的氣好幾天了。俗話說得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時候可算到了。就趕緊一五一十把炮兵連的情況說了一遍。
整個炮兵陣地都是他帶人修建的。哪兒有高點,哪兒能隱蔽,士兵睡哪兒,他可是門兒清。
周文想了想說道:“大哥派幾個信得過的弟兄,帶着咱們的人先去他們的炮兵陣地前後埋伏。你就帶着我去找那個連長。”
周文留下偵察組看守俘虜,高小山帶其他人去炮兵陣地埋伏。又派個人去通知河邊負責支援接應的那個連開過來。自己就和妙花兩人跟着趙大山去了後村那個炮兵連長住的屋子。
屋子門口居然還放了個哨兵,警惕性不錯,可惜的是哨兵睡着了。妙花上前一掌把哨兵打暈,趙大山幫着把他堵上嘴,捆起來扔在牆角。三人就不緊不慢地走進了屋子。
炮兵連長正睡得香甜,被妙花像抓小雞般直接從牀上提了起來。驚恐之下剛要出聲,就被一掌砍暈。接着就被水澆醒,擡頭剛要開口又被一掌砍暈,又澆水弄醒......如是三次之後,腦袋直接迷糊了,心裡也害怕了,醒來後暈頭砸腦的卻不敢開口。
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才傳了過來:“你聽好了我只說一遍,我們是國民軍,不想死就照我說的去做......”
......
天剛矇矇亮,還在熟睡之中的炮兵連士兵們又被那個該死的尖銳的哨聲驚醒了。老兵們才穿着衣服就聽到外面傳來軍官大聲催人起牀的呼喝聲,自己也開始罵罵咧咧催着自己手下兵動作快點兒。
心裡卻在用各種污言穢語問候着那個缺德連長的女性家屬。沒事兒你搞什麼緊急集合,這特麼的不是折騰人麼?
等到全連人員都整齊列隊完畢後,士兵們才發現自家連長身邊站着兩個不認識的軍官。他們沒發現的是,自家連長臉色蒼白,雙腿發軟,如果不是妙花在後提着他的腰帶,估計他都不能站立哪怕一秒鐘。
沒法啊,這就是大腦連續三次暫時性缺血帶來的後遺症,還算這個連長體質好,換個體質差的現在已經是個傻子了。
士兵們看見那個年紀輕輕的軍官上前一步大聲喝道:“全體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