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跟在沈青楊的後面一米的距離,臉色冷落,墨鏡後面的眼睛盯着遊艇上的女人,心裡卻警惕了許多。這種場面從來沒有見識過,不過和父親的那幫狐朋狗友比起來差不許多,保鏢都是歪曲列吧的,女人都是風騷成性的,酒水都是人頭馬XO之類的,沒有文化,更沒有品位!
她的心事只有沈青楊瞭解。徐青松絕不是中海道上能夠劫持的,在中海他曾經是絕對的權威,至少是在三年內是。所以這裡不會有什麼線索,倒是夏夕煙“不請”自到讓他很是意外!
作爲中海最神秘的“四地”之一,爛賭鬼的威名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他與江湖衆人的交際到底有多深?沈青楊看不透,更猜不着!
“哈哈!小兄弟,你還愣着幹什麼?黑三子的破遊艇已經準備好了,老鬼我可先去享受了!”夏夕煙奔上游艇,四個美女慌忙行禮,老傢伙已經進了艙門。
“奎哥,他是你邀請來的?”
“沈先生,夏老可不是我們能請得動的!是您這位貴客盈門,他才聞風而至的啊!”鐘聲不失時機地解釋道。
“哈哈!老鍾說的對,這地方永遠對我的貴客敞開大門,而有些人是永遠也不可能上得了我的酒桌的!”黑三奎望着寥廓的海面:“兄弟,知道我爲什麼這麼高興嗎?海天別墅有幾年沒有這麼興師動衆地慶賀了!”
“兄弟實在是不知!”沈青楊扶着甲板上的欄杆,鐘聲進到船艙安排酒宴,芙蓉則站在沈青楊一米遠的地方憑欄遠眺,心事重重。
黑三奎的右手夾着一隻古巴雪茄爽朗地笑道:“都說我是地頭蛇,中海紅燈區的老大,兄弟看我是幹什麼的?”
沈青楊一愣,黑三奎之名只有啞伯提起過,其他人所說的都是同樣的話:中海碼頭的老大!但具體是做什麼的不曾有人提及,高人之所以高,就在於此。
“奎哥,您是商人?”
“哈哈!怎麼能看出我的商人?”黑三奎詫異地看了看沈青楊:“商人也分三六九等,你看我是什麼商人?”
“紅燈區是中海的花街,也是中海的金街,您坐擁中海碼頭十幾年,不是商人是什麼?”
“你只說對了一半,我曾提起過,紅燈區已經被熊老四颳去了一大半,以前曾經我的勢力範圍,現在卻不是了!”
“熊老四是奎哥的兄弟,老大是我,老二方躍,老三豹頭,他是老四,叫凱子!”鐘聲慌忙解釋道。
“哦?”沈青楊平靜地笑了笑,四個兄弟還分家?黑三奎的勢力並非鐵板一塊啊!
“奎哥是做大買賣的人,小小的紅燈區能藏住您這條龍?”
黑三奎微眯着眼睛看着沈青楊,收斂了笑容:“兄弟,黑三奎的惡名流傳已久,不容易漂洗啊!道上的兇險你應該比我清楚,任何一個狠角色沒有混時間長的,知道爲什麼嗎?他們不知道急流勇退!不知道低調做人!更不知道長江後浪推前浪!”
沈青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黑三奎所言極是,這也跟啞伯所說的同出一轍。
“奎哥,黑白兩道上的事情我不懂,兄弟我只是過路之人,不小心捲入了一些紛爭,惹上了幾個小麻煩。不過我很贊同你的這句話:低調做人才是處事的精髓,即可入世爲龍,亦可出世爲鶴,方爲高人!”
黑三奎哈哈大笑。手中的雪茄一揮便是一縷青煙飄散,大手拍拍沈青楊的肩膀:“花街無主,響蛇暴斃,老四再牛也壓不住你這條龍!”
沈青楊的心猛然一顫:這傢伙想說什麼?收我當小弟?我可沒興致!
“奎哥,恕我直言,中海之行我只一個目的,找一個故人,還一樣東西,僅此而已!事情完結了我便消失此地,”
芙蓉透過墨鏡盯着沈青楊的背影,心裡猛然一緊:找一個故人?還一樣東西?這麼簡單的目的弄出這麼大的事端?!
黑三奎點點頭:“兄弟,你要找的人恐怕不太容易啊!”
沈青楊沉默不語,眼角的餘光掃見芙蓉的臉,一絲落寞中夾雜着複雜的神色,心裡也不禁苦楚難擋,就這麼點目的,惹出的麻煩能塞一火車!
“我方纔說的話兄弟還要好好考慮,花街就是金街,你是踩着響蛇的惡名上位還是闖出一條血路過江?黑三奎我都支持你!”
半晌,沈青楊才苦澀地笑了笑:“這裡全是浮雲,只有兄弟纔是真的!”
“哈哈!”黑三奎將手中的雪茄仍在海中:“從現在開始,海天別墅就是你的家!走咱們兄弟喝酒去!”
芙蓉看着沈青楊的背影,心裡驀然緊張起來。道上的規矩自己一點也不懂,看過沒想過!
當你的實力凌駕於別人之上,你便成爲他的攻擊目標!所謂的羨慕嫉妒恨所致!沈青楊知道方纔黑三奎在試探自己。從表面上看,熊凱手下的響蛇已經威脅到他的利益,自己不過是在無意之中替他拔除了這個“釘子”,花街給了自己不見得是什麼好事,躺在刀尖上是睡不安穩的,甚至時刻都會被扎出血!
大家分賓主落座,芙蓉坐在沈青楊身邊,只喝茶,不飲酒,只聽他們說話,自己不鳴一言,這是原則。
兩個水靈妹子斟滿了酒杯退了出去。黑三奎端起酒杯:“兄弟,今天高興,但不一定喝多!喝酒之前我給你一顆定心丸!呵呵,你不懼黑三奎的惡名能與我比肩而坐,這是我的榮幸,哈哈!榮幸之至!在中海還沒有人值得我這麼說,除了偷天盟的申二爺以外!”
“黑三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就不要提了吧?先說說你爲什麼高興就得了!”夏夕煙手中抓着一隻豬蹄,弄得滿嘴流油。
“哈哈!問的好!兄弟,我黑三奎從出道到現在,一不是偷天盟的門人,也不是青幫洪幫的弟子,跟那些花花幫派更牽扯不上,我是無幫無派的閒雜人!之所以能交結江湖好友,靠的是什麼?哈哈!是良心!”黑三奎收斂了笑容:“響蛇爲什麼暴死?因爲他沒良心!沒良心的人不死誰死?哈哈!”
這黑三奎可真是獨樹一幟,出乎沈青楊的意料,難怪啞伯和傲雲對他了解的這麼少,感情是獨闖中海的混世魔王!
“在道上現在流行什麼漂白,我可以告訴各位,奎哥從來就沒黑過,漂什麼白?呵呵,老鍾跟隨我十年,他知道我的底子,吃喝嫖賭的事兒我也幹,那是年輕,年輕人可以犯錯誤,哈哈!來先喝一杯,這杯酒是慶祝結交沈兄弟的!幹!”黑三奎一仰頭,杯中的酒直接進了嗓子眼。
沈青楊也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看得芙蓉有些咂舌。千萬別喝多了,自找麻煩!
“爽快兄弟!哈哈!老鍾,方纔我說把花街讓給沈兄弟,你猜他說什麼?”
鐘聲的臉皮一蹦,眼睛掃了一眼沈青楊,不自然地笑道:“沈先生是怎麼說的?”
“他說……神馬都是浮雲!哈哈,浮雲!”
“沈先生的話,深刻!”
沈青楊一臉憨笑,這話說的很好,否則自己現在就不這麼輕鬆了!
沈青楊端起酒杯:“借杯奎哥的酒,我還得說些感謝的話,承蒙奎哥美意,沈青楊不過是個川菜廚師,胸無大志,此番事端奎哥不僅沒有怪罪,還如此款待於我,足見奎哥的度量,這杯酒聊表謝意!”
“一個廚子堪比一條龍?!兄弟,你折殺死我了!當年我在中海碼頭混的時候還是個癟三,哈哈!”黑三奎一仰頭,一杯酒下肚,臉色紅潤起來。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喝得不亦樂乎。只有夏夕煙和芙蓉兩個不喝酒,夏夕煙只管往嘴裡塞東西,似乎出了這船就成了餓死鬼似的。芙蓉只喝茶,冷豔的俏臉不時有一雙眼睛掃過,芙蓉的心裡笑罵了一句:流氓!
人往往都這樣,一喝高興了話就多,不管你是地頭蛇還是磚家叫獸什麼的,這東西不論學識水平,是人的本性!
沈青楊喝了兩杯酒,這點酒對他來說就跟沒喝一樣,敞開了風衣,雖然心裡有點悶,但也很高興,因爲畢竟今天邁出了走上江湖的第一步,而且踢的還不賴,第一腳就遇到了貴人:黑三奎和四地之一的夏夕煙!別管他是地頭蛇還是爛賭鬼,是個人就有他的長處,所謂多一個朋友多條路,少個敵人少堵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鐘聲在席間就撤出了酒局,夏夕煙吃完了飯菜纔開始喝酒,古怪得很!芙蓉則吃了幾口飯菜,感覺很無聊,男人的酒話和女人的密語都是聽不得的!所以她到了船頭看海。
船中只剩下沈青楊和黑三奎兩個在對酒,不亦樂乎!
“沈兄弟,想聽我的心裡話嗎?”黑三奎收斂了笑容,臉色肅然地看着沈青楊。
終於展開了正題,沈青楊等的就是這個!
“奎哥,你我都是性情中人,您可以直言相告!”
黑三奎點點頭,臉上浮現一股愁容:“兄弟,我的惡名已經成了過去,不道也罷!我現在的生意只一個:海運!中海碼頭西貨站20%的貨都是海天船運公司的生意,剛起步,很難!中海的大佬太多,這點生意還是從別人的嘴裡搶來的!你道是爲什麼?”
沈青楊搖了搖頭,這種事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知道他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紅燈區是我起步的地方,後院失火,嘿嘿,巧的是被你三拳兩腳給挑了一個出頭的!這是你的功勞,所以我要把金街都給你!”黑三奎詭笑一下:“你我共同打拼,三年便是地下世界的主人,這個你明白嗎?”
沈青楊點點頭,黑三奎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瞭,但這個財憑什麼會落到自己的頭上?師出無名必遭天譴!
“奎哥,我是外來人,正所謂客不壓主!鍾大哥跟隨你十幾年,出生入死,或許還有其他的兄弟也是一樣,您想過麼?”沈青楊正色地盯着黑三奎:“誰都不能一輩子佑主,您要替他們找一條後路啊!”
黑三奎盯着沈青楊,點點頭,嘆息一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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