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前,沈青楊已經把此行的目的交代明白了:去大嶼島尋人,是尋人而不是尋仇!不過這兩天來發生的情況大大出乎隊員的預料,發生了好幾場戰鬥,打得倒是爽快,但沒有殺人,今晚卻開了殺戒!
殺人不算本事,讓人看不出你是兇手纔算厲害。這三個人都是這樣的主兒,半夜的狙擊戰沒在心裡留下太多的痕跡,潘子捂着被靠在破爛沙發裡,而洪颯就蜷縮在角落裡,懷中抱着狙擊弩小提箱。
幾天的海上顛簸讓沈青楊對海上的環境熟悉了很多,但心裡還是十分焦急。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鬼盜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見他一面都是難上加難!這幾天最大的收穫不是殺了打了幾場架殺了幾個人,而是找到了徐武良。控制遠山堂堂口不再是遙不可及,雖然他遠在三灣島,但沈青楊認爲他有這個能力。
天色大亮,海上風平浪靜。碧藍的大海吳青深邃,海風徐徐,一夜的航行讓所有人都疲憊不堪。按照時間計算,尾嶼島盡在眼前。沈青楊拎着望遠鏡走出船艙,幾個水手正在忙活着靠港準備工作
。
“老闆!”水手們紛紛打着招呼,這幾天他們都混熟了,這個一臉憨笑的老闆給他們的感覺太過神秘,連離哥都對他畢恭畢敬!
“大家暫時勞累些,到了尾嶼好好休息!”沈青楊呼吸一口鹹腥的空氣,走進駕駛艙:“兄弟,還有多長時間到尾嶼?”
“半個多小時!”駕駛員恭謹地應道。
沈青楊點點頭,透過開闊的玻璃望向前方,海水被陽光破碎成萬點晶瑩,能見度足有二百多米,視線盡頭仍然感到蒼茫一片。
“聯繫一下海天4號,繼續收海蔘!”
“是!”
沈青楊舉起望遠鏡,裡面出現了一抹黑色際線,那裡應該就是尾嶼了!心裡不禁緊張起來,這裡不比三灣島,進去就是陷阱,要想活着出來,最關鍵的是要做好一切準備!
回到船艙,潘子和洪颯已經醒來,兩個傢伙睡得不錯,頭髮亂糟糟的,跟跑海的沒有區別。
“影少,咱們的船進碼頭嗎?”潘子揉着惺忪睡眼:“據說尾嶼碼頭不隨便停靠,要保護費的!”
“大家要做好準備,包括水手們!昨天的事情很可能已經傳到了這裡,現在咱們就是撲火的飛蛾,能不能把火撲滅關鍵看咱們的實力了!”沈青楊冷靜地看着洪颯:“狙擊弩要藏好,咱們在船上至少要呆四個小時左右!”
沈青楊的話很準確。現代社會的通信十分發達,不要說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是方纔沈青楊所說的內容如果有人感興趣,都會被實況轉播出去!所以擔心是十分必要的。
“潘子先帶着兄弟們下船,我和洪颯接應。”
“嗯!”潘子壓船走南闖北,尾嶼島雖然很陌生,但花錢補給還是很正常的。潘子應了一聲便出去跟弟兄們一起開始做靠港準備。
“影少,我們是不是太緊張了?”洪颯安靜地看着沈青楊,自從加入華青戰隊以來,他對沈青楊的瞭解多了不少,他是那種遇事冷靜、殺伐果斷的人,不僅功夫好,槍法也極爲厲害,半夜狙擊的一幕現在還印象深刻
。
沈青楊長出一口濁氣:“這裡很危險,不比三灣!”
“要殺人嗎?”
“有可能!”
“好!”
什麼叫“好”?這傢伙看來也是個殺神!只不過沒有給他一個平臺,如果把他空投到非洲應該是個不錯的傭兵。
“記住我的話,殺人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要靠這個!”沈青楊指了指腦袋:“沒有思考的屠戮就是殺人機器,會毀掉你所有的人性!”
“呵呵!”洪颯訕笑着搖搖頭,一個殺人如麻的殺手竟然跟他講起了人性!難道他來這裡是佈道的?
尾嶼島近在眼前!視力所及之處滿目蔥綠,面積有兩個三灣島那麼大,但島上的森林很茂密,環境真心不錯。沈青楊望着森林臉色不禁凝重起來:遠山堂勢力看來不太好控制。徐武良說這裡易守難攻,並非是指那些峭拔的臨淵海礁,而是這茂密的林子。別說是五個人,就是五十人一進到林子就會被吞噬!
“這裡跟緬甸的叢林有些像,不過比那裡更熱!”洪颯興奮地望着盡在咫尺的島子,感受到了亞熱帶氣候帶來的好處,身上的藍色工作服有些熱了起來。沈青楊靠在欄杆上叼着煙望着尾嶼島,這裡真是個不錯的度假勝地!
遠山堂究竟是什麼樣的勢力?從那些黑衣漢子的戰鬥素質來看,他們的紀律應該是很嚴整的,徐武良的命令能夠得到很好的執行。但如果這裡的人都是那些漢子一樣的人,他會很失望。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他要找的是堂主級別的人物!
尾嶼碼頭顯得很正規,弧形的碼頭停靠着大大小小的漁船貨船,碼頭上滿是忙碌的人影,夜間作業的漁船有不少歸港,往下搬着海鮮,碼頭前面便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集市,涌動的人羣喧鬧着。船停靠在碼頭拋錨,水手們栓牢了纜繩都下船活動筋骨。
“影少,你們不下去走走?”
“按計劃行動!”這裡的一切如常,遠山堂似乎真的不知道三灣島的事情,但一切還是小心爲妙。沈青楊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什麼樣的陷阱都遇到過,其實人心是最大的陷阱,即使面對面也不會猜測到對手在想什麼,更不用說遠山堂裡那些厲害的角色
。
“我先探探路!”潘子應了一聲,拎着破爛兜子下了漁船。
洪颯趴在欄杆上望着碼頭上的集市,沈青楊則躺在船艙裡休息。不多時,只聽見一聲鳴笛聲,又有船進港了。
“是海天4號!”洪颯走進船艙笑道:“三爺他們並不慢啊!”
“他是着急上陸地泡妞,慢纔是怪事!”沈青楊嗤笑一聲,三爺的傷也不知道回覆得怎麼樣了,還有那個蠔哥是不是給放生了?以三爺的聰明勁,自己的話應該能聽得出是什麼意思!沈青楊起身望了一眼青蔥似的綠島,一種莫名的感覺涌上心頭,也許這裡還有什麼奇蹟?呵呵,不過還要忍耐十多個小時,如果徐武良那小子有頭腦的話,在解決了鬼影堂的人之後應該能殺回這裡!
控制遠山堂是自己所願,以徐武良的性格判斷,他不會在三灣島停留太長的時間!沈青楊收拾了一下所帶之物,其實沒什麼東西,一個黑色的皮夾,裡面有各種卡:三張白氏金卡,一張黃金卡,一張紫金卡,一張翡翠卡,四張四季卡,一張龍紋金卡!沈青楊摸了摸腰間的魚鱗刀和懷裡的摺疊刀衝洪颯使了個眼色:“走吧!”洪颯拎着個破揹包,裡面是無限耳麥和催淚瓦斯,沈青楊拎着mp9狙擊弩皮箱,跟拎着多少美元的老闆似的,兩人慢悠悠地下船,片刻間便混雜在人流之中。
尾嶼島的繁華超出了沈青楊的預料。本以爲這裡跟三灣島差不多,但出了碼頭才發現這裡是一座不小集鎮。大多數的居民都住在距離碼頭不遠的鎮子上,站在小鎮的街頭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對面便是主島的森林,整個集鎮就在山腳下,置身其中感覺不出身在孤島!
沈青楊叼着煙,頭髮遮住了眼睛,疲憊隱藏在骨子裡,幾天來的海上行動讓他似乎老了幾歲。在美得令人窒息的綠島街頭漫無目的地走着,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也沒有人打擾他們,這裡是完全陌生的小鎮,只有心才知道他爲什麼要來這裡。街頭的人羣騷動起來,一陣馬達的轟鳴打破了街頭的喧囂。洪颯慌忙拉着沈青楊的胳膊閃到街角,一輛敞篷的迷彩軍車呼嘯着開過來,帶着漫天的煙塵。沈青楊的耳朵動了動,心卻無限緊張起來:這是悍馬h2的聲音!擡眼向前面望去,一輛彪悍的敞篷悍馬h2從面前呼嘯過去,車裡坐着兩個身穿黑色t恤的漢子,帶着墨鏡。一個是亞洲人,但看不出來是華人還是日本人,或者是越南人,另一個則是一名高大的歐洲人!
軍車呼嘯着向碼頭馳去,沈青楊盯着車影,灰塵遮住了視線,疲憊的心卻掠起一片驚濤駭浪
!陰鷙深沉的眼神似曾相識,刀刻一般的臉讓人不寒而慄,渾身散發着死亡的氣息卻總是讓你感覺不到他的喜怒,從來不苟言笑連最善於揣度的血魂都對他毫無辦法!
他是誰?
一股冰寒的冷氣從心底驀然升起,臉上立即涌現出一種莫名的驚疑和難以抑制的悲憤,拎着皮箱的手抖動着,握緊了的拳頭似乎毫無力量。車已經消失了蹤影!
“影少!”洪颯發覺沈青楊出現了一種狀況,臉色凝重,充滿了驚疑和憤怒:“你認識他們?”洪颯也望着軍車消失的方向小心地問道。
沈青楊搖了搖頭,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還不能確定就是他!自從傭兵勇士隊在非洲的戰場灰飛煙滅,到現在時隔三個多月他沒有見過他。這裡是中海,遠離非洲豈止千里!拉索爾——沈青楊心裡“想”着的人,傭兵勇士隊的團長,所有行動的指揮者,與外界溝通的聯繫者,也是血魂戰隊的老闆——一個從阿富汗戰場上退役的美國陸軍中尉。
不可能!沈青楊感覺臉部的神經蹦了幾下,僵硬的老臉瞬間疼痛起來,刺眼的陽光鑽進眼中,滿眼的綠色變成了墨黑顏色,眩暈得厲害,隨即咳嗽起來:“咱們找個飯店,先吃飯!”
沈青楊很少有這種呆滯的時候,他是傭兵,要時刻保持着足夠的警醒!
兩人進了一家很小的飯館,飯館裡的客人爆滿,只有站的地方。幾天沒有好好吃一頓飽飯,在這裡也不能。好不容易空出了一個桌子,洪颯搶先佔據,向沈青楊遞了個眼色,咧嘴一笑:“填飽肚子再說!”說的是漢語,立即引起周圍不少目光,沈青楊明顯感覺到那些不善的眼神裡有一種躁動!
他們是當地的土著,也有菲律賓人和越南人,這裡比三灣港還要混亂!沈青楊把皮箱放在腳下,無所謂地笑了一下:“你點餐,我埋單!”說的是尼泊爾語,沒有人能聽懂!洪颯奇怪地看了一眼沈青楊。軍車裡的人影始終在腦海中回放,他要找到與心裡所想的人所有特徵,拉索爾沒有他那麼胖,也沒有他那樣“嫩”!征戰非洲三年,那個暴戾無常的傢伙的形象已經深刻在沈青楊的心裡,雖然不經常見面,但拉索爾對血魂戰隊極爲器重,幾乎所有重要的行動都會交給血魂戰隊。如果能聽到那人的聲音,他立即就能確定那人到底是不是拉索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