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揚只愣了幾秒鐘,心裡煩‘亂’到了極點。
“哈哈,終於讓我找到你了,你這個登徒子!”樑嫂被沈青揚掐得幾乎斷氣,但還是從嗓子裡擠出一句話,雙手一把抓住沈青揚的風衣:“你爲什麼變成了這幅樣子?難道又在勾引‘騷’‘女’人!”
沈青揚放開樑嫂粗魯地罵了一句:瘋子!
“你說我是瘋子?哈哈!”樑嫂堆在地上瑟瑟發抖,擡起蒼白的臉憤怒地盯着沈青揚:“馨兒姑娘也來東京了,她可是幾乎快瘋了!”
沈青揚的心不知道沉到了何處,心率突然失速一般,沉默地看着可憐的‘女’人,眼睛有些溼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樑嫂的話絕對是真實的,在中海‘交’給她的任務就是保護馨兒,但他沒有讓他們到東京啊!
“你要錢我可以給你,不要認錯人好不?”沈青揚聽到轎車的‘門’打開的聲音,羽田直人下車了!隨即便附身從懷中掏出一大把錢遞給樑嫂:“可憐的人,拿去買些宵夜吃!”
“登徒子!你給我說中國話,不要用鳥語糊‘弄’我!”樑嫂一把抓過紙幣拋向空中:“也許你並不知道我是怎麼認出你來的,不過直覺告訴我你就是……”
沈青揚揚手便是一個嘴巴!
“‘混’蛋!”
樑嫂的嘴角沁出一絲鮮血,紙幣在空中飛舞,沈青揚的心在滴血!
“哈哈……我知道你是怕了,徹底怕了,竟然怕一個‘女’人!”
羽田直人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披頭散髮的‘女’人,轉頭看了一眼沈青揚,臉上‘露’出慍怒:“爲什麼打她?她只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沈青揚點燃一支菸:“她說我的錢很髒!”
“少爺啊,***‘女’人怎麼會聽懂你的話?”羽田直人俯身撿起紙幣塞到樑嫂的手裡:“這些錢是乾淨的,英田少爺不喜歡你誹謗,誹謗,懂嗎?”
“你以爲我聽不懂你們的鳥語?”樑嫂聲突然嘶力竭地用日語喊道:“你要爲你的‘混’蛋行徑負責……”
沈青揚轉頭上車,樑嫂的聲音砸在心裡最柔軟處,一種難以自持的感覺襲遍全身。透過車窗看着‘女’人,滿心的痛苦無法排解。
“少爺,她是華人,很可憐!”
“去荒川分部!”沈青揚冷漠地命令道。
汽車絕塵而去。樑嫂的手裡握着一張紙幣直勾勾地望着夜‘色’裡消失的汽車喃喃自語:難道我的感覺錯了麼?
樑嫂的突然出現讓沈青揚不得不重新審視當前的形勢。東京的行動比起狼島而言更加複雜了,甚至讓沈青揚陷入了絕望之中!
“少爺,你很善良,但不善於表達,往往會陷入被動。”羽田直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沈青揚:“對待需要幫助的人要小心從事,因爲他們的自尊心很強。”
沈青揚嘆息一聲,說句公道話,羽田直人的爲人不錯,雖然有些愚蠢。大概所有的普通人的共同之處便是思想簡單,沒有太多的‘陰’謀詭計。如果換做老謀深算的傢伙,方纔的一幕定然會仔細分析一番才能下定論。
“一個小‘插’曲影響不了我的心情,荒川分部發生了命案,你怎麼看?”
“我勸您不要去,至少現在不要出現在那裡。”
“爲什麼?”
羽田直人頓了頓:“荒川別墅事件也許會讓您引火燒身,渡邊吉城老謀深算,他的疑心很重,尤其是對您的身份問題!”
沈青揚點點頭。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去找島田君那些大佬,他們也許會幫助你。”
“他們對我更是耿耿於懷!一個小小的行動都‘弄’不好,豈不是丟人丟到了家?”
“恕我直言,您的思維有悖常理!那些大佬都是組織裡至關緊要的人物,他們說話跟老闆有同等分量,但您偏偏繞過了他們,讓人匪夷所思啊!”羽田直人深呼吸道:“我的任務是保護您,所以勸您遠離是非之地。”
找那些大佬的確是一個捷徑,但對沈青揚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父親要我過問一下,我何以抗命?”
“不是抗命,是審時度勢!”
沈青揚聳聳肩,羽田對眼前的形勢瞭如指掌,但這種勸慰不足以讓沈青揚放棄幹掉渡邊的念頭!也許這不是一個好機會,但如果真的不去,身份暴‘露’會提前。而隨着樑嫂的出現,不得不認真思考該如何處理這件事,但原則只有一個:至少在沒有把所有親人送出東京之前要確保自己不要出事!
“兩難啊!”沈青揚長出一口氣應道:“還得感謝你告訴我逃出金灣大廈的辦法,其實我是不用逃的。”
羽田直人搖搖頭:“少爺,當務之急是保命!組織裡現在分成了若干派系,有些派系老闆是不能掌控的,我只是‘混’口飯吃,這些話不應該深談,免得禍從口出。”
“你很有見地,待我擺平了他們就升你的職!”
羽田苦笑着搖搖頭:“我要走的!”
“爲什麼?”
“逃命……”渡邊吉城要求把少爺引到銀座的鬆谷酒吧,並要求他人間蒸發,這是威脅信號。
以後發生的事情讓羽田始料未及,少爺的強勢暫時把渡邊壓了下去,而今晚發生的事件將成爲致命的導火索,加之荒川別墅發生血案,清算是早晚的事,所以才告訴了沈青揚金灣大廈逃跑的路線,也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但眼下最關鍵的就是逃命,而不是自討苦吃。
“後面有尾巴,確認一下身份!”沈青揚盯着後視鏡裡面的黑‘色’轎車提醒道。
羽田直人明顯緊張起來:“怎麼辦?”
“去荒川別墅!”沈青揚咬了咬牙看一眼時間,零時已過,如果順利的話雲少和副隊陳晨應該離開東京了,而芙蓉和凌菲也會按照計劃行動,若不是碰見樑嫂,今晚的行動會大獲成功,計劃不得不改變了,去荒川也許是唯一的選擇,此舉可以消除英田正的疑慮。
“少爺,您犯了一個錯誤,一個不應該犯的錯誤,很致命的錯誤!”羽田直人看了一眼後面的轎車幽幽地嘆了口氣。英田少爺的確很強勢,但他對組織內部的複雜關係瞭解得太少,這種強勢將會招來殺身之禍!
“我的錯誤就是心太軟!”沈青揚冷漠地看着街頭霓虹,新的行動計劃已經逐漸成熟,心頭的壓力多少減輕了一些。
羽田冷笑着搖頭:“您的錯誤在於細節缺失。諸多細節都沒有做到最好,所以才導致了目前的處境。您是少爺,知道該如何對待組織大佬,黑龍會內部等級森嚴,即使您再強勢也要隱忍不發,所以您不應該打砸鬆谷酒吧,不應該得罪小泉議員的手下,更不應該刺傷渡邊吉城!”
“這些不是理由,如果我不這麼做他們會更懷疑我!”
“那是您的想象!他們之所以懷疑您的身份是因爲提前知道了某種信息而已,渡邊君的心機很深,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支持這種懷疑他是不會動手的!”
沈青揚的心一震,秋風刃突然出現在手中抵住羽田的脖子:“你也懷疑我?”
“保護你是我的責任,不管你是誰!”羽田面無表情地苦笑道:“殺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出不了東京!”
沈青揚狐疑地看着羽田直人,移開秋風刃,這傢伙的表現有些異常,不像印象裡那般謹小慎微了!
“呵呵!我可是殺人不眨眼。你說我敗在細節上,除此之外還有那些細節?”
羽田的額頭沁出了細汗,車速隨即慢了下來:“你的紋身不對,爲什麼要紋一條彩‘色’的龍?”
“我喜歡!”沈青揚的心猛然一沉,背後的紋身以及藏在紋身裡的寶圖被發現是不可預料的,誰知道英田一郎的後背究竟紋的是什麼東西?藏寶圖的方式是什麼樣的?這個細節的確是天大的疏漏!
“您的紋身應該是青龍,沒有任何‘色’彩纔對。所以啊老闆也開始懷疑您了,如果不是發現了寶圖他會立即把你的手腳躲掉,冤枉死你!”羽田直人‘陰’沉地看着後面的轎車:“我們怎麼辦?還去荒川嗎?”
這些細節都已經不再重要!
沈青揚定了定神:“不要理他,如果發生不測你及時脫身即可,我要讓渡邊付出代價!”
“這是最後一次保護您,我已經決定離開東京了,永遠都不回來。”羽田直人凝重道。
對於一名普通的馬仔而言,‘混’在東京的結局早晚都是悲慘的。羽田直人與其他黑社會成員多少有些不同,他還有些良知,對待主人有忠誠感,儘管這種忠誠無關正義,但對於沈青揚而言已經是對日本人有了較大的改觀:並不是所有日本人都是畜生,當然,畜生裡也有好的不是?
尖銳的警笛聲突然響起,四五輛警車呼嘯而過,向荒川方向疾馳而去。
沈青揚和羽田變換位置,車速立即飆升,在車流裡面左衝右突,鳴笛聲、剎車聲不絕於耳,後面跟蹤的車輛幾分鐘便被甩掉。羽田直人緊緊地握着安全帶,額角的汗水吧嗒吧嗒地流下來,少爺瘋了嗎?!
“少爺……”羽田直人發現車子忽然改變了方向,不由得驚叫一聲:“這是去哪兒?”
“坐穩了!”之所以改變方向是因爲沈青揚忽然發現周圍的車出現了分流,後面的警笛大作,估計是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而那輛跟蹤的車早已不見了影子。
進入荒川區車流逐漸稀疏起來,警笛聲依稀可聞。還沒有到達荒川分部便看到沿途的警察在巡邏,警燈閃動,一副如臨大敵之勢。沈青揚放慢了車速,自投羅網的感覺果然不好,緊張情緒瞬間從心底浮現出來。
“我們不去荒川別墅嗎?”
沈青揚沒有說話,荒川別墅絕對不能去,否則有去無回!車子緩緩停靠在荒川分部對面偏僻的路口:“你的任務是向那些警察解釋清楚我是誰!”
羽田直人大汗淋漓,抖索着從坐下‘摸’出一支槍來遞給沈青揚:“少爺……防衛……不要隨便殺人,否則老闆都救不了你!”
沈青揚接過一看,竟然是銀版沙漠之鷹,這可是好東西!不過不能大開殺戒,這裡不是中海的狼島更非是非洲的戰‘亂’之地,否則今晚說不定死多少人!
“我去拜會渡邊吉城!”沈青揚把沙漠之鷹揣在懷中,拎着銀‘色’旅行箱跳下車。冷風颼颼,尾追的警車沒有出現,而警笛聲也遠去,只有兩輛黑‘色’的轎車從面前駛過去,行人寂寥,彷彿不知道發生了驚天大案一般。
羽田直人不斷地擦着額角的汗水,一陣急促的手機鈴音突然響起,嚇得羽田抖索一下,驚懼地掏出手機咳嗽一聲:“您好……”
“人到了?”
“沒……還沒……”
“槍給他了嗎?”
“哦……給了!”“很好,任務完成得不錯,你可以回金灣休息了……”羽田直人還沒等說話,耳中突然響起“砰”的一聲悶響,鮮血即刻噴濺到風擋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