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方跟着葉風尺走了好幾個彎,在葉風尺確定這裡一時半會不會被找到之後,隨便挑了一個比較完整的廢屋子,推門就進。楊方停住腳步,看着葉風尺的背影,笑了笑,跟着走了進去,並順手把門給帶上了。就在門扣上的那一刻,站在前面的葉風尺右手一揮,一股龐大的內力瞬間形成了一堵堵內力牆,囚籠一般把這個屋子封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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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了還用這麼大的內力,不怕內傷加劇啊。”楊方點上一支菸,抽了一口,淡淡說道。
“呵,你比我傷得更重,難道你來?”葉風尺轉過頭去,看着楊方,眼角上挑,挑逗似的反問着。
楊方看着他,一下笑了出來,差點把叼在嘴裡的煙給吐地上了。右手雙指夾住菸蒂,向一旁輕擔菸灰,搖了搖頭,徑直走向一旁的一塊石頭,直接坐在上面,饒有興趣地看着葉風尺,微笑着說道:“說吧,帶我繞着好幾個圈,還四處佈下內力隔音,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葉風尺看他這幅樣子,也笑了一下,不過他的笑,卻是苦笑。也找了塊石頭坐下,低着頭,說道:“他比我們強,如果不是因爲用了那幅不善戰鬥的身體,你我贏他絕不容易,但卻並不是沒機會。”
“哦!你想一戰成名啊,打算拼命去正面殺一位高級傭兵?”楊方用略微驚訝的語氣說道,但他的表情還是那麼淡定,這就說明,他其實想得和葉風尺一樣,那人雖然高他們一個檔次,但如果拼命,也並不是沒有擊殺的可能。'
“他身邊的四個保鏢如今活着的就只有他一個,如果能把他搞定,那麼包金的命唾手可得,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贏他的,但是我知道,你雖然沒殺得了他,但可以與他抗衡,我希望你能制住他,給我創造殺包金的機會。”
葉風尺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中明顯帶有了一絲懇求的成分,他活了這麼多年,這樣的情況還是真不多見,他是真想殺了包金。此時,他說完這句話,他在害怕,害怕楊方誤會他,誤會他是想要搶頭功,而不答應他的請求。
楊方沒有直接回答他,低頭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口煙霧,問道:“你和包金什麼關係?”
葉風尺一愣,他實在沒想到楊方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他本以爲楊方會誤會他要搶頭功,或是直接說不同意,或是一言不發,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模模糊糊答應下來。對此,葉風尺並沒有抱太大希望,他本就不認爲楊方會完完全全地照着自己的話做,他只是想試一下而已。但沒想到,楊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這一下子讓葉風尺有些措手不及,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楊方並沒有管葉風尺,也不想聽他回話,停頓了一下,就繼續說道:“我感覺你殺包金不僅僅是任務那麼簡單,換句話說,哪怕沒有這個任務,你也是會去殺包金的,只是因爲這個任務,你的這個想法要提前實施了,那麼這就有一個問題,你和他到底什麼仇。爲什麼想殺死他,而且是在已經知道他身邊有衆多高手保護的情況下。”
不得不說,楊方是高手,這幾句話句句到點上了,而且是人家先提出的請求,自己後說的疑問,那麼他就是爲了自己答應他的請求,也會把答案說出來的。楊方在此時問出,一來是因爲這問題關鍵;二來,這樣是可以讓葉風尺說出真相的最好辦法。
葉風尺聽了他這些話,呆了三秒,突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搖了搖頭,說道:“行啊,沒看錯你,你竟然能看明白這些,好,我今天請你幫我,就是把你當我兄弟,還有陸非宇,如果不是因爲他不在,今天在這裡的還會有他。一些事情,對別人,我從沒說出來過,但對你們,我卻要說。沒錯,我和包金有仇,大仇!”
說到“大仇”兩個字的時候,葉風尺身上頓時爆發出一股殺氣,一股極強的殺氣,讓人膽戰心驚。但楊方對此毫無反應,只是靜靜的一邊吸着煙一邊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說下去。在他看來,葉風尺會有這種情況出現,是正常反應吧。
“這件事還要從我小時候說起,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我沒有親人,也不願與什麼人交往,當時特別奇怪的喜歡練刀,每天拿着自己做得木刀在院裡揮,沒人願意靠近我,我也不願讓任何人靠近。我覺得這就是我的一生,孤身一人,無親無故,只與刀相伴,但是後來,一個女孩出現了。”
葉風尺說到這裡,殺意已經全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柔情,頭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癡癡的看着地面。楊方手裡的煙抽完了,他扔掉菸頭,再點燃一根,繼續抽着,聽葉風尺說下去。
“她叫古琪,我後來管她叫小古,最初見面時她和我一樣,不喜歡和人交往,不願讓人靠近她,平時不是盯着一本書看就是在發呆,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天,一點變化都沒有,感覺像是個木頭人。其實我們一直在一起,只是從來都不會注意彼此,後來,孤兒院的院長爲了方便,把我們這兩個問題兒童放在了一起,那時我們纔算真正遇見。”
“起初,我們都不管彼此,雖然我很討厭在我練刀的時候有人在我身邊,但是看她完全不說話,也不看我,就只是望着一個地方發呆,或者看手裡的書,覺得她應該不會打擾到我,也就忍了。後來,陰差陽錯,發生了各種事,我和她說了第一句話,再然後,有了第二句、第三句,然後,就有了簡單的溝通。結果就導致我們兩個越來越熟,我練刀的時間明顯縮短了,而她也不會總是看書或發呆了,當時全孤兒院的人都很驚奇,因爲我們兩個完全不和別人說話的人竟然成了朋友,雖然我當時還不知道朋友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段時間後,我和她越來越熟,逐漸形影不離,但是,命運還是讓我們分開了,一個人來孤兒院領養了我,他就是我的老師——金眼龍。他要我當他徒弟,教我刀法,教我內力,叫我怎麼殺人,怎麼成爲一個傭兵。而當然,他並不監禁我,雖然不是像以前一樣時時刻刻在一起,但我們每天還是可以在一起見個面的,她會看我練刀,不管我練得有多好,她都不會給我喝彩,只是無聲的微笑,她就是這樣。”
“終於有一天,她跟我說,她要出去拜師,也要去學武功、當傭兵,因爲這樣就可以和我一起了。我當時很高興,但也很害怕,因爲我知道出去自己拜師的困難,很可能會幾年都無法成功,這也就表明我們幾年都見不着面。但是我心裡還有希望,她拜師成功了的話就也會成爲傭兵了,那樣就可以在一起了。所以,我又變回了成天練功的模式了,時間一長,就習慣了用修煉內力和練刀來讓自己不去想她。師父說過,太過想念一個人,出刀就會緩慢,那是刀者的大忌。”
楊方聽着葉風尺講述自己的故事,眼眶竟不禁溼潤起來,倒不是他多愁善感,而是他想到,自己當初從家裡逃了出來,莫名地拜了師,成了傭兵,天南地北的去尋找自己的心上人,累的不僅是身體,更是心。聽了葉風尺的故事,怎麼不觸景生情呢。
葉風尺低着頭,沒有注意到楊方的感情變化,其實,哪怕他擡着頭,憑他現在,也不一定就會發現得了吧。
“終於有一天,她回來了,她終於如願以償地拜了師父,開始學習武功。和我不一樣,她學的都是手腳功夫,最側重的是爪功,也學了一些易容術,她說是爲了輔助我,確實,她的這些功夫能彌補我只練刀法的一些不足。我們不是一個師父,無法在一起練功,這樣,我們見面的時間就很少,但也是可以見到的,沒想到,一段時間後,一個人收養了她,要讓她做乾女兒。那個人,就是包金!”
說到這裡,葉風尺的殺氣又回來了一些,他重新擡起頭,眼睛都是紅的,不知道是因爲剛纔的回憶而惹得想要流淚,還是因爲提起仇人而感到憤怒。
“他監禁了小古,不讓她與外人接觸,從此,我們斷了聯繫,我找過很多次,但都被他們給攔在門外,終於有一次,我見到了包金,但他卻說小古是他的女兒,自己有權利這樣做,而且跟我說小古已經要和我決裂了。我不相信,他就帶我見了小古,沒想到小古卻是態度冰冷,說她根本不認識我,讓我走,讓我再也不要來。呵呵,不要以爲我會信,我知道,只不是真的。”
“小古的眼神變了,以前她不是那個眼神,她的眼神變的徹底,找不回當初的感覺,我知道,這已經不是那個小古了。她被包金控制了,不知道是什麼辦法,也許是藥物,也許是機器,不管是什麼,他讓小古變成了那個樣子,我一定要殺了他,把小古救出來!”
葉風尺越說身上的殺氣就越重,周圍用來隔音的內力牆都產生了波動,當他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殺氣瞬間向上飄升了不止一個高度,周圍的內力牆頓時破碎,四面的牆壁都抖動起來,散落一地碎石沫,而葉風尺自己,也因爲情緒過於激動,再加上本就十分虛弱,一下子又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