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兄長的風衣

雷家的廊道上,依舊閃耀着水晶光,斑斑點點。雷鳴從未覺得這條廊道像今天一樣漫長,似乎不論自己怎麼走也走不到頭,而在往常,龍格總是雙手撐在這廊道上,俯身偷偷的望着這廊道下空曠的廣場上的雷鳳。

雷鳴橫了下心,在手機屏幕上點開了那個神秘的號碼,沒多久,電話的那頭便就傳來一陣傲慢的聲音,“呦!我說雷達幫主,你可捨得回覆我了!”

“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我們是不是該見個面了!”雷鳴的眼神中一股殺氣驟然而生,毫無疑問,他將龍格的死歸咎到了這個神秘人和自己的身上。

“好啊!正好我也想和你談談接下來的事,明早七點,天貓酒店見……”沒等雷鳴接下他的話,電話的那頭便就掛了。雷鳴的臉上顯現出了從未有過的。對於他來說,此次見面的吉凶他的心裡並沒有任何的數,但是不論如何,他也想會一會這個一直隱藏在幕後的人,就當是爲了死去的龍格討一個答案,他也必須去。

“哥!”雷鳳遠遠的站定,望着心神有些不寧的雷鳴叫道,她努力的掩飾着自己,儘管她已經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是爲了不讓雷鳴發現自己的異常,她必須強忍着內心的折磨,裝作若無其事。

雖然雷鳴向來善於察言觀色,但是此時的他並未覺察到雷鳳的異常,太多的事情困擾着他,以至於他無法敏銳的覺察。

雷鳴微微的扭過頭,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裡的手機放入了自己的風衣裡,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雷鳳的面前,輕輕的拍了拍雷鳳的肩膀,長嘆了一口氣,“鳳兒……”他的聲音微微的有些顫抖,幾近哽咽。而這一刻他的表現,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掩飾着自己的罪惡行徑還是他的真情流露。

“鳳兒……龍格的事……”雷鳴已經無法把話說完了,只是努力的噙住自己還未落下的淚水,他的目光閃躲着雷鳳的雙眸,他無法直視自己的妹妹,是他害死了龍格。他不知道雷鳳知道了這個真相之後,是否會記恨自己一輩子。所以,他不能把真相告訴她,至少現在不能,在他最後的計劃還沒完成之前,他絕對不能把真相告訴雷鳳。

望着情緒波動的雷鳴,雷鳳卻絲毫沒有任何的表現。她的臉上冰冷的像一塊冰封了多年的冰塊,陰暗之餘再無其他,美麗的容顏不知道何時裹上了憂傷和痛苦。作爲哥哥,看着雷鳳這樣的變化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雷鳴的心中不免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而雷鳳的心中更是如此,她明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雷鳴已然是一個惡魔,他殺死了龍格,卻還要欺騙着自己,始終沒有告訴自己任何的真相。

如果說告訴雷鳳真相對她來說是一種殘忍,那麼對她隱瞞所有的真相,則是讓她在和諧之下死的不明所以。如果在這個世界上,連自己的同胞哥哥都不能再相信了的話,那麼,她又該相信什麼呢?

所有的迷茫和無助,都在一點一點的侵蝕着這對兄妹。他們不再說話,氣氛變得異常的冰冷,周圍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入秋了的天氣透顯着幾分的刺骨。

雷鳴順手脫下了自己的風衣,披在了日夜消瘦了的雷鳳身上。而這,卻又分明的讓雷鳳感覺到了一絲親情的溫暖。在雷鳴爲她披上風衣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中分明閃現着作爲一個兄長所特有的憐愛,而這種關懷,是無法可以僞裝的,即使現在的雷鳴是一隻老奸巨猾的狐狸。

“鳳兒……等我回來,我一定給你一個答案!”雷鳴長舒了一口氣,他原以爲雷鳳會對他的話感到莫名其妙,然而雷鳳卻沒有絲毫的詫異,也不追問,一切似乎都被她知曉了一般。

雷鳴又輕輕的拍了拍雷鳳的肩膀,一個大步從雷鳳的身邊邁開離去。

而在他離開的頃刻間,思緒雜亂的雷鳳似乎一下紫神經緊張了起來,她努力剋制着的情緒幾近奔潰,她猛的一個回頭叫住了雷鳴,“哥……”

雷鳴緩緩的轉過身來,望着臉色蒼白的雷鳳,很顯然她和雷鳴一樣,已經數夜未眠了。

“小心點……”話音還未落,雷鳳的臉上早已經是淚花滾滾而下了。

雷鳴只是微微一笑,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快回去好好休息吧!”猶如父親般的慈愛,讓這個逐漸成長起來的女孩慢慢的品味到了這個世間的冷暖。

寒冷的秋風穿過了雷家大宅的廊道,水晶飾的牆面,在這風中顯得異常的淒冷。望着逐漸消失在了廊道上的雷鳴的背影的雷鳳,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像是挽着雷鳴的手一般扯了扯肩上的風衣,縫衣上彌留着的雷鳴的味道,讓她開始回憶着那段美好的過去,那個單純的年代。沒有勾心鬥角,只有發小的羈絆的三個人。

可是現在,那些回憶好似一夜之間都分崩離析。

“我到底該相信誰?”雷鳳在心中吶喊着,她只想要一個答案。儘管雷鳴親口承認了事實,而自己又親耳聽到了這個事實。但是,他始終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又或者說,她相信雷鳴不會再一錯再錯下去。

“我該放了他嗎?”雷鳳的思緒正做着激烈的鬥爭,若是自己私自放了凌霄,那麼雷鳴又是否會因爲自己的所謂而惱怒,傷害了更多的人呢?若是不把凌霄放了,那麼難不保雷鳴那天把他殺了,那麼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個值得相信的人。

像雷鳴一樣,雷鳳也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覺的這條廊道就像走不到盡頭一般。風衣裡的溫度逐漸的上升,炙熱的血液讓她感覺到了雷鳴身上留着和自己一樣的血液,那種心臟一起跳動的感覺,是兄妹之間不願互相傷害的羈絆。

這一夜,似乎有意無意的總有一股殺氣在這惠城的天空上盤旋着。剛剛停了的雨,讓這座城市變得有些悶,空氣的溼度超過了正常值,以致於讓人有種呼吸苦難的感覺。而在密室內的凌霄卻絲毫感覺不到,他就像與世隔絕了一樣。這是被關押綁縛了的第五天,他的手腳像是僵硬了一般,手腕上,腳踝上兩道深深的紫色於痕足以耗盡他所有的氣力了。

皸裂的雙脣,以及慘白的面色,很明顯,在這五日裡他滴水未盡。加之身上的傷口,密室內的寒氣,讓他不斷的出現各種幻覺。微弱的燭光早已不在,只有一灘的蠟燭油粘在了地上,在這密室中,沒有白天和黑夜,只要沒有外界遞送的光明,那麼這裡便就是地獄,看不到一絲的光。

於是,凌霄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眼睛一陣陣的刺痛,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不要說超乎常人的眼裡,就算是一般的眼裡都無法相比了。而他的耳朵,在這樣一個極其安靜的密室裡,更是耳鳴不絕於耳。加上這裡的氧氣稀少,以致於他現在無法用鼻子呼吸,只能靠嘴巴小口小口的喘氣。儼然一隻快要死去了卻還在苦苦掙扎的魚。

“我還不能死!我還有那麼多的事沒有做完呢!”迷迷糊糊中的凌霄不斷的提醒着自己,卻始終無法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不知道這模式之外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更無從得知雷鳴的轉變。

這一夜,不論是對雷鳴、還是雷鳳來說,都無疑是一種煎熬。雷鳳蜷着身子躲在了牆角,身上的風衣緊緊的包裹着她的身體。冰冷的牆面和地板,向她傳遞着一種死亡的氣息。她害怕失去,害怕失去她所珍視的一切。

透過窗臺,她望見了天際的魚肚白色,隱約還有些灰灰的天,似乎正在告訴人們,白晝即將到來。牆上的精美的鐘表正“嘀嗒——嘀嗒——”的疾走着,預示着清晨五點的時刻。她就這樣蜷身在角落裡過了一夜。而在此前的幾個晝夜,她也像這般躲在這牆角里獨自憂傷。

清晨的雷家大宅倍顯寂靜,以致於樓下花園裡的一絲躁動都能讓雷鳳聽的一清二楚。而這麼早引發的一絲騷動的並非別人,正是雷鳴。

雷鳳站起僵硬了的身體,走到了陽臺上望了望花園裡的雷鳴。只見雷鳴正附耳對着一名手下低聲耳語,似乎交代着一些什麼事情。

雷鳳定神望了望那手下,只見那手下矮小的身材,短短的頭髮,細眉細眼,瘦弱柴草。

“柴頭!”雷鳳不自覺的便低聲自語道。

雷鳳所說的柴頭,乃是雷鳴的又一得力手下。與龍格、鐵軍不同,龍格掌管雷鳴幫的主要勢力,鐵軍掌管雷鳴幫的秘密衛隊,而這柴頭則是貼身保護雷鳴的手下。雖說他身材矮小,長相醜陋,但是他的功夫絕不亞於鐵軍、龍格,因此,雷鳴才讓他貼身保護自己。

只見雷鳴一番而與之後,柴頭連連點頭,之後便隻身離開了雷家大宅。而雷鳴,也在柴頭離開後不久,駕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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