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雷!”
托馬斯大喊着,人一下子躲進了牆後。
宋和平雖然沒看清被扔進來到是什麼東西,但也沒興趣去看。
和托馬斯一樣,他貼着牆壁縮了回去,人死死靠牆蹲下,把身體蜷縮成一團。
手雷只要不直接掉在面前,基本不會被衝擊波震死,有牆體在,彈片就要不了自己的命。
轟——
轟——
轟——
爆炸聲接連響起。
雖然隔着牆,但狹小空間裡爆炸產生的震盪和巨響仍舊令人有些胸悶,耳朵更不用說,那是遭老罪了,得虧蹲下的時候還護了一下,否則耳膜都可能震破。
爆炸過後,屋內塵土更濃,視野瞬間變得模糊起來。
“開槍!”
托馬斯又開始大喊。
一邊說,一邊端槍朝後門,對着門口就是一通掃射。
宋和平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這是房屋突入的常見模式,武裝分子肯定會趁着爆炸剛過的時機發起進攻,換誰都會這麼做。
現在拖延時間是最關鍵的,不奢求能打死對方,能嚇住對方令對方不敢貿然進攻,只要拖上十分八分鐘就行。
宋和平連頭都不敢冒,萬一對方和自己的心思一樣,破門的時候對着裡頭一通掃,自己冒頭很可能就會被爆掉腦袋。
不能冒頭,那就盲掃。
他雙手一頭抓AKM的握把一頭抓護木,從牆後平移出去,概略指向門口,大差不差就行,然後扣動扳機就行。
這種方法很安全,最倒黴也不過就是手部中彈廢了隻手,不至於丟命。
噠噠噠噠噠——
宋和平扣住扳機一通掃射,直至消耗掉彈匣裡大部分子彈。
前門上出現二十個多彈孔。
接着聽見了門後有重物倒地發出的悶響。
然後聽見了咒罵聲,對方說的是阿拉伯語,語速又飛快,宋和平聽不清說什麼,但語氣能聽出來,很有些氣急敗壞的意思,看起來有人中槍了。
氣急敗壞就對了。
要的就是對方又急又奈何不了自己的樣子。
“喪,幹得不錯!”
托馬斯目睹了宋和平的表現,很是驚訝,在斜對面的房間裡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你受過軍事訓練?”
宋和平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何況托馬斯那該死的口音還是那麼難聽,連“宋”和“喪”他孃的都分不清。
“小心,他們估計要發瘋!”到臨了,托馬斯又交待了一句,爲宋和平打氣:“別害怕!我們的人還有幾分鐘就到了。”
害怕?
宋和平忽然纔想起這個詞來。
對了。
自己好像沒感覺到害怕。
他對自己的表現也有些吃驚。
按理說一個從未經過實戰洗禮的人頭次捲入這種激烈的交火對戰中,怎麼說都會有些驚慌失措纔是。
自己的心跳確實在加速,但這種加速並非因爲害怕……
而是因爲亢奮……
自己居然感覺到刺激。
此時,門外又有了動靜,宋和平聽見又有東西再次被投擲了進來。
聲音沉悶,沒有落地滾動聲響。
這次好像不是手雷?
不。
還是是手雷。
只不過是一串手雷……
宋和平看到那串成長蛇一樣的東西落進了屋內,砸在入門客廳的地面上。
他是一條老式彈袋,上面塞滿了手雷。
簡直是喪心病狂啊!
襲擊者看樣子是徹底失去了耐心,所以打算來個一鍋端,把十多枚手雷直接串成了串塞進彈袋,一次性拉開保險,組合成一個個大傢伙扔進來。
一瞬間,幾十萬頭草泥馬在宋和平的腦海裡狂奔而過,全身上下寒毛倒豎。
他一邊咒罵着外頭那幫王八蛋祖宗十八代,一邊轉身撲到了牆角處躲起來,恨不得立馬在地上挖個散兵坑鑽進去。
“小心大傢伙!”
他沒忘了想托馬斯他們發出警示。
時間估計沒到三秒,落入前廳的串聯手雷就發生了爆炸。
轟——
這次爆炸的威力太大,直接震穿了二樓的地板,連二樓的屋頂都塌了一角。
躲在牆角里的宋和平彷彿在體驗一場高烈度的地震,天花板上落下磚頭、泥沙和碎屑,瞬間蓋了他半埋了。
對方絕對不止用上了地雷,估計還有別的東西混雜在彈袋裡頭,否則不會有那麼大的威力。
宋和平舉起雙臂緊緊抱頭。
一是可以防止耳膜被震穿,二是避免被開瓢。
至於其他部位就算被砸中,頂多就是個骨折,要不了自己的命。
宋和平整個人被碎磚和泥土埋了半截。
此時的他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甚至感覺不到疼痛,意識彷彿被震出了體外,像個風箏一樣在空中飄啊飄,雙耳裡全是蜂鳴聲,啥都聽不見。
陽光從塌掉半拉子的房頂處照入,灑在仰面朝天的宋和平的身上,視線中,眼前的景物包裹在一層五彩繽紛的光影離,現實世界變得有些魔幻,瞬間不真實起來。
呯呯呯——
呯呯呯——
槍聲四起。
屋外的武裝分子發起了進攻,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來。
一顆彈頭就打在身旁已經塌掉一面的牆體上,濺起了細屑落在宋和平的臉上。
他又聽見了阿拉伯語嘰裡呱啦的對話聲,四面八方都有,這裡果然是被包圍了。
這回真要死在這裡了……
想到死,宋和平又不甘心了。
因爲自己不能死。
一想到這,他就開始掙扎,想要去找把AKM突擊步槍。
無奈自己的四肢有些不聽指揮,視線裡又全是重影,手在瓦礫堆裡盲目地摸索了一下卻毫無頭緒。
腳步聲和人聲越來越近,武裝分子已經近在咫尺。
一道黑影突然用一種奇特的方式如同倒影般,像個鬼祟的幽靈似的映入了宋和平的視線。
宋和平仰面躺着,對方就站在自己的腦袋邊上——
熟悉的阿拉伯長袍,髒兮兮的蒙面巾,雙眼睛裡充斥着暴戾與殺氣。
對方手中的AK47對準了宋和平的額頭。
這是一支老舊的AK47,保養一般,沒有那種油晶瓦亮的感覺,也許膛線也磨得差不多了。
宋和平想不明白,伊利哥這種曾經號稱軍事強國的地方居然還有這種老古董武器。
但這不妨礙對方能用這根燒火棍輕鬆將自己的腦殼打成爛西瓜,那種被槍口近距離對準的感覺很瘮人,這讓宋和平感到很不舒服。
“阿拉呼阿巴……”
對方嘴裡喃喃有詞,像是在屠宰牲畜祭神之前舉行某種儀式。
宋和平平靜地瞪着雙眼,等待死神降臨。
咻——
噗——
伴隨着低沉的破空聲過後,武裝分子的額頭位置出現一個彈孔,後腦殼噴出一團血糊糊的人體組織,雙眼裡的神采如同被關掉了開關的燈泡一樣熄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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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了,這人身體一軟,直接壓在了宋和平的身上。
這是宋和平一天之內第二次享受屍體直接壓在自己身上和敵人臉貼臉的待遇了。